宫宴上,真公主的生母赏我一个耳光:「贱婢也配住长乐宫?」
直到皇帝下旨废掉我这个假公主,迎真公主回宫的前一天。
八位皇子齐刷刷在皇帝寝宫前跪了一夜,朝中一半大臣上奏——
只为留住我。
而我带着一半国库和十万禁卫军,霸气离开!
1
人人都知道,在后宫,嘉贵妃是老大。
她的狗腿子秋菊姑姑是老二。
现在这个二当家,正往我的长乐宫而来。
秋菊趾高气扬,鼻孔朝天。身后跟着十数名宫女和侍卫。
旁边做事的小宫女和太监,不敢抬头,头低得像鹌鹑。
宫门口,丫鬟蓝桥急急拦在她身前:「姑姑,这是公主殿中,需要通传……」
啪!
回应她的是脸上狠狠的一个耳光,蓝桥跌倒在地。
「还公主?如今皇宫内谁人不知,这里住着的只是一个贱蹄子!」
大门被粗暴地推开,侍从鱼贯而入。
侍从入寝宫,是对公主的侮辱。
「这里的东西,都是皇上赏赐的,搬走!」
我的贴身侍女岚烟,急得跳脚,意图和姑姑周旋:「公主寝宫,岂能让他人入内!」
秋菊嗤笑一声,没有正眼看她,唤了两个侍卫将她制住。
岚烟不服气,仍要理论。
被秋菊扯来一块破布,塞住嘴。
这个狗腿子叉着腰,仿佛一个市井泼妇。
指指点点:「这个琉璃瓶小心点搬,我们娘娘可是要送人的。」
「玉石摇椅盖好布,别弄脏了!」
我只是淡淡地看着,在书房练字。
一字写毕,我很喜欢。
其中韵律,妙不可言。
就算是我朝书法大家,都要大加赞赏的程度。
宣纸上,赫然写着:
「狗」。
该送送秋菊姑姑,这才是为主之道呢。
我摇着扇,款步走到门前。
秋菊见我到了,眼神中露出一丝畏惧。
但又立马掩盖过去。
她没有施礼,而是拿捏姿态,放肆地说道:「娘娘说,如今您不再为本朝公主,所以这宫内的一切物件都要送还。」
「还有,娘娘说了,您该给您的生母贤妃请安了。她在我们凤祥宫与娘娘品茶。」
「我们娘娘说,虽然您不是贤妃亲生的,但是养育之情大过天,临走之前也得给她磕几个头呢。」
然后,摆摆手,二十多名侍卫上前。
控制住我的宫人,只余下我和身旁两个婢女。
「是我绑你去,还是你自己去?」
侍卫摆好架势,要将我拿下。
我微笑从容:「秋菊姑姑,真麻烦您带这么些个人过来——」
「我,不去。」
「那个祸国殃民的玩意儿,见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秋菊一下变了脸色:「放肆!」
「你怎么敢这么说我们娘娘!」
「给我绑了她!抬到凤祥宫!」
「她不是公主!绑好了,给你们享用!」
侍卫出动,将我围住。
其中几位上前,狞笑着,马上就要碰到我——
风吹过。
只听见利刃出鞘。
几只手臂落到地上。
我的身旁瞬间出现三位戴着面具,身穿玄衣的男子。
刀剑早已入鞘。
只见鲜血淋漓,洒了满地。
侍从凄厉的惨叫打破了宁静。
我们亲爱的狗腿子,早就没有刚才的威风。
眼里,只剩下满满的畏惧。
「你怎么会!怎么会有隐卫!」
「他们只听从于当今天子!你不过是一个野种,你怎么会……」
秋菊脸色煞白,双腿发软。
半晌,转头便跑。
搬东西的侍从也都四散奔逃。
我冷笑,也不阻挠。
只不过在秋菊出门之前,叫住了她——
「喂。」
她没听见似的,拼了命地逃跑。
我命令隐卫:「把她给我抓回来。」
隐卫像捉小鸡一样,把她提了进来。
她的脸上已毫无血色,愣愣地乖乖站住。
我觉着好笑,捧着腹前仰后合。
然后把我刚写的那一幅字塞进她的衣服里。
拍拍她的小脸:「秋菊姑姑,这是我送您主人的礼物。」
「您可要收好呦。」
秋菊不敢看我,点头。
长乐宫的名贵物件都被搜罗得七七八八了。
我放在琉璃瓶中的那件东西,也应该被找到了。
伸了个懒腰,吩咐岚烟:「正好,用了好几年,这些东西也该扔了。」
「把银库里的金子提了,买新的。」
「皇家库房里的所有东西,你觉着好看的,都搞过来吧。」
皇宫库房,想搬就搬。
不好意思,就是这么霸道。
挥手,送客。
「秋菊姑姑,欢迎您再来玩啊。」
末了,吩咐隐卫,「救活他们,中秋月圆,最好不要死人。」
2
季朝的皇帝早年是个勤政的人。
他虽然不是多聪慧,但是爱护百姓,珍惜忠良。
所以早年间,国库充盈,人们安居乐业。
直至他不惑之年。
一切都不同了。
他开始宠幸嘉贵妃。
而她的叔叔等一干亲族,都进朝任官。
沈忠兴作为嘉贵妃的哥哥,官位最高,直逼宰相。
此人极度奸猾,极善笼络人心。
从他为官以来,迅速拉拢一干奸臣,压榨百姓,不干实事。
偏偏皇帝器重他,把重要的事都交给他做,而皇帝自己整日花天酒地。
任由嘉贵妃奢靡,其亲族放纵无度。
奸臣当道。
忠良心寒。
以宰相为首的一干老臣、能臣起初奋起反抗。
但沈家掌握了皇帝,并且笼络了李将军。
所以,这场抗争,结局是 7 颗忠臣的脑袋挂在城墙外。
这已经是十年以前的事了。
3
十三岁前的公主季芳简是乖顺的。
宫里所有人都这么说。
就连嘉贵妃沈青颜,每次见到我都会夸赞我几句。
都是装的。
呵。
装得人畜无害,像只小兔子。
以后的是是非非我都不想掺和。
宫中那么多人,我知道我的母妃,是不爱我的。
她也不是我的生母。
我是一个看人很准的人。
我从她的眼中看不出一丝的亲切。
有的只是恐惧,和疏离。
虽然她会记得我爱吃冰糖葫芦,会给我买我最喜欢的玩具。
知道我身体不好,湿冷天气提醒我多加衣物。
我有穿不完的新衣服,戴不完的漂亮簪子。
但她并不爱我。
指示把我当作一个物件,不出差错地,供着。
所以我过得不太憋屈。
就是有点缺爱。
所以我喜欢上了我的三哥哥——季泽辰。
说是喜欢,其实不大准确。
区别于男女之情,我对他的情感更像一种敬慕。
三哥哥很厉害,琴棋书画样样通。
他教会我许多东西。
他的眼眸清澈,但心思沉稳。
从不争抢,不论是功赏,还是皇位。
他总是望着天空,静静地坐着,微蹙眉,思考着什么。
我有时还花痴地想,他的脑袋里,会不会有一瞬是想着他的小妹妹我的。
走过去,叫他陪我玩的时候。三哥哥又会笑得如沐春风。
他说过许多次:「我会永远保护我的小妹妹。」
三哥哥,是天下第一。
我最好最好的三哥哥。
4
三哥哥从不生气,我看到他的时候,总是笑着的。
不论是为了我挨罚,或者是被人嘲笑出身卑微。
都不恼。
我曾气他,明明是五哥哥打碎的东西,嫁祸给我。
而领罚,受三鞭子的却是他。
哭着在他床边,而他苍白的脸还是勾起一抹笑。
揉了揉我的小肉脸。安慰我别哭。
但是那一天,他很生气。
我被吓到了。
虽然没有吵闹,但是他眼里的怒气,我看得很明白。
七位当朝能臣,头颅被挂于城墙示众。
宫宴上,歌声如旧,仿佛那些人不存在过,他也依旧谈吐得当。
但是他很愤怒。
那年我 9 岁。
5
三哥哥从此以后变得沉默,只是对我的笑容,依旧不减。
有一天,把我叫到暗格,说是提前送我生辰贺礼。
是一枚铜牌,写着「隐」。
他说:「我的小妹妹,要快乐地,平安地活下去。」
我知道要发生什么了。
我的三哥哥要离开我。
所以当天,我抱着他,哭了一夜。
此后的每一天,我都在守着他。
圣旨下,太子立。
明明他最后资格当上太子。
明明仁贤为君。
但最后太子之位,还是立给了嘉贵妃的儿子——二哥哥。
二哥哥的谋略,是逊于三哥哥一筹的。
所以嘉贵妃,想毒死我的三哥哥。
6
生辰当日,三哥哥爽约了。
清晨,听到了李泽辰服毒的消息。
我知道是谁干的。
皇帝老儿也知道是谁干的。
但是他装傻。
趁夜色,我冲入皇帝寝宫。
把剑架到他脖子上。
皇帝和我的隐卫打在一处时,我恶狠狠地威胁他:「等我寻得明君登基,再杀你。」
那年,我十三岁。
7
长乐宫的东西,一半已经被搬到凤祥宫。
另一半滞留在院子里的,我找人也丢过去了。
她手下经手的东西,脏。
我能想象得到,那个老妖婆的脸气得扭在一起的样子。
当日傍晚。梳洗打扮完毕,岚烟说:「公主,准备去宫宴了。」
轿辇上,我盘算着今天的计划。
蓝桥悄声道:「公主,那边说,亥时启程。」
听罢,我握紧双拳,有些兴奋,也略微紧张。
这场大戏,终于要开唱了。
半路,偶遇太子的队伍。
岚烟问:「公主,怎么办?」
我说:「换路吧。」
刚放下帘子,就听到太子的书童淮安的声音。
「公主,太子邀您同去。」
他毕恭毕敬地行礼,我哑然失笑。
「谢泽瑞哥哥的好意。可是我乃一介平民,怎么能和太子同坐?」
淮安坚持:「太子说,您要不过去,我就得在这儿跪着,直到您同意。」
太子,这几年对我一直很殷勤。
放在以前,为了气气妖婆,我肯定是会答应的。
但是今天不同。
宫宴路上,一个和皇室毫无血缘的女子,和太子同坐,多半会让人浮想联翩。
「小妹妹。」
是太子,他明眸皓齿,风姿隽爽。一身黄袍赫然立在那儿。
「小妹妹,许久未见,你清瘦许多。」
我呵呵笑着:「二哥哥,我最近吃得挺好。不劳您费心。」
季泽瑞并没有因为我的疏离而不快,反而继续关心道:
「妹妹,今天我母妃的事情,我是不知道的,不然我定会阻拦。」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
「这是吐蕃进贡的夜明珠,色泽上佳,我看妹妹一定会喜欢的。」
他双手捧着,把东西递给我。
夜明珠大多淡黄,像是一轮明月。
可我偏不喜欢黄色,象征着权力。
我喜欢蓝色,如天空般包容一切的颜色。
而这夜明珠,竟是幽蓝的。
幼时,我曾说过一次我喜欢蓝色。
他竟然还记得。
我垂眸看着那珠子,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但只消一瞬,我便收回目光,吩咐道:「蓝桥。」
蓝桥接过珠子,我表情恢复往常。
太子看我并不十分感兴趣,表情黯淡了几分。
我撑着脑袋,笑得灿烂:「上午的事没什么,嘉贵妃找人帮我扔扔旧东西,还顺便磨炼一下隐卫的剑法。是件好事呀。」
「再说,」我戳戳自己的额头,「二哥哥毕竟脑袋没有三哥哥灵光,还是需要多花些时间处理政务呢。」
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我爽快地放下帘子,说:「起轿。」
直接把他晾在原地。
目送我离开,淮安于心不忍,出声提醒:「殿下,如今公主已是一介平民。您也不必与她多亲近。」
一直在轿子里默不作声的沈霁忽然嗤笑道。
「太子殿下,怕不是喜欢上这草民了吧。」
沈霁,沈忠兴二子。
武功高强,自小便护卫太子左右。
季泽瑞恭敬答道:「只是觉得,芳简身子弱,生了气对身体更不好。」
「她虽然不是皇族,但我们毕竟兄妹一场,想再多照顾些妹妹。」
沈霁有些气恼,拿指头对着季泽瑞:
「你啊!就是太软弱了!」
「我们沈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磨磨叽叽的人。」
「这么弱势,怎么威慑群臣?所以登基以后,还是要多靠娘家帮衬啊!」
季泽瑞眼眸微垂。
「堂兄教训得是。」
沈霁冷哼一声,把帘子放下。
「你快上来。」
「起轿吧。」
8
中秋月圆。
宫宴上,舞姬美艳动人。
嘉贵妃率先举杯:「臣妾在这月圆之夜,祝皇上万寿无疆,国泰民安。」
皇帝笑得合不拢嘴。
皇后一言不发。
在软榻上的,是皇上和他最宠爱的嘉贵妃。
皇后像个摆设,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贵妃往皇上嘴里喂葡萄,皇上为贵妃夹菜。
她不悲、不喜。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
宫殿下的宰相,是皇后的生父。
他没有出言维护女儿,只是紧紧地握住酒杯。
贤妃也时不时加入皇帝和贵妃的谈话,三人有说有笑。
半晌,贤妃举起酒杯,说:「臣妾祝皇上和贵妃姐姐,百年好合。」
又转向我,「芳简,我记得你给皇上配了一副安神药。还不速速献上?」
皇帝近日突发头疾,偶尔头疼。
我略懂医术,配安神药,缓解他的痛楚。
表面上,营造出父女情深的戏码。
实际上。
皇帝老儿还不能死,现在正需要他。
他要是死了,太子正好继位。沈家一家独大,我很难做事。
这副药,我是打算深夜入寝宫丢他脸上的。
但是贵妃今早派秋菊,搜出放在琉璃瓶的药方。
应该已经送到皇帝手里。
我冷笑一声,恭敬言道:「父皇近日抱恙,儿臣心痛不已。」
贵妃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她在等我送出药方,然后指责我是一个偷窃小人。
在百官面前公然羞辱我。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儿臣学艺不精。」我低着头,摆出一副可怜相,「研究许久,却一直未配出药方。」
「请父皇恕罪!」
虽看不到,但是贵妃得意的嘴脸我用鼻子都能闻出来。
皇帝呵呵笑着:「你的心意,朕领了。贵妃今日已送我一副药方,刚吃了一服,已有成效。」
贵妃撒娇:「为皇上尽心尽力,是臣妾的……」
「不过!」我强行打断狗男女的腻歪,「儿臣查遍医书,终是寻得一法。蓝桥!」
蓝桥拿出一个木制小盒,里面放着一颗红色的果实。
「这是在西域寻得的,名为棘的水果。」我拿起一颗,讲述起来,「此果有雌雄两株,雄株被雌株吸干养分。故而雌株果实生长得壮硕甜美。」
我勾唇一笑,「雄株干瘪而死。此为雌株。」
「父皇夜夜无眠,故而头痛。此果可以安眠,治头疾。」
「儿臣特献上此物!」
最后一句话,我直视贵妃。
殿下有人发出窃笑声。
贵妃那美貌的脸庞,嘴都歪了,怒目圆睁。
她不傻,听得出来我在讽刺沈家,吸皇室和百姓的血。
贤妃站起,指着我:「你!你怎敢说如此大不敬的话!」
我继续装傻:「母妃,不是您让我找寻此果的吗?」
一个酒杯砸向我,被我轻松躲过。
「贵妃娘娘,不是臣妾!」见贵妃公然发难,贤妃解释。
「我今日让秋菊劝你,平民不要拿公主的架子。」贵妃早已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搬走你的东西,只是为了让你明白,尊卑有别!」
「而你,却丝毫不知羞耻,竟赖在宫中不走!」
「还在宫宴之上,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
贤妃大步走到我面前,给我一个巴掌:「贱婢也配住长乐宫!」
「来人!」贵妃喊来御林军,「把这个贱人给我拖出去!」
宫宴之上,不好公然命令隐卫。
御林军持刀剑,制住我这个手无寸铁的女子,易如反掌。
但我丝毫不慌。
「皇上!」
是皇后,她款款站起,施礼。但目光却从未落到皇帝身上。
「臣妾身子不爽,需要公主到我宫中,为我调理。」
「公主医术了得。」宰相缓缓站起,同意道,「若是有公主的助力,皇后一定会凤体康健。」其中的「凤」字咬得格外清晰。
「你……你们!」
「你们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去的?」
「此话怎讲?」我笑盈盈道,「我只是为皇后诊个脉,怎么到贵妃口中,变得如此恶心?」
「果然内心龌龊的人,想的东西都龌龊。」
皇帝冷汗直冒,不敢说话。
沈青颜拍案而起,气得发抖,快速跑下软榻,仿佛村口准备干架的泼妇。
沈忠兴乐呵呵地站起,打着圆场:「月圆之夜,还请贵妃莫要为一介平民,而动肝火。」
皇后斜瞥了他一眼,沈忠兴面不改色,冲皇后一礼。
沈青颜依旧不甘心,刚气哼哼地冲下来,就突然被两个人挡住——
是太子的侍卫。
她往左走,侍卫向左。她往右走,侍卫向右。
总之,她离我的距离,近在咫尺,又隔了两个八尺天堑。
这时沈青颜稍微有些抓狂,尖叫着说:「滚开!胆敢挡我的路?滚啊!」
太子季泽瑞起身为我说话:「母妃,芳简不是有意冒犯您的,还请息怒。」
「傻孩子!」贵妃听了这话,怒火更盛,「你怎么还为她说话?」
沈霁面色阴沉,盯着季泽瑞道:「殿下,注意您的位置。」
季泽瑞还想为我说情:「父皇……」
「好了!」
一道雄厚威严的声音响起。
9
我眉毛挑起,这个老逼登终于说话了。
皇帝轻咳一声,缓缓站起。
「宫宴之上,公主言语不当,以下犯上,有失皇威。」
「朕命其在宫外思过,无诏不得回。」
「明日你便离开吧,朕要接真公主回来。」
沈忠兴立马响应,率先拍马屁:「皇上,圣明。」
皇后宰相沉默不语。
贵妃难掩喜色,装模作样地拜了拜。
贤妃则有些惶恐地直接俯身,拜倒在地。
毕竟名义上是我的母妃,如果我有罪,说不准会连累她。
季泽瑞先是一怔,竟然也直接跪了下去。
「父皇!」
「芳简身体不好,年龄又这么小,挪去宫外恐怕又要病一场。」
「还请您,多多垂怜……」
我不耐地挥手打断。
「闭嘴吧你!」
「收起你不值钱的怜悯之心,演给谁看呢?」
御林军将我团团围住,沈家急不可耐地要把我赶走。
宰相有名无实,无法左右这结局。
而太子。
呵呵,他也就动动嘴皮子了。
皇帝站在高处俯视我,好像一头威严的飞龙,势要将我踩碎。
不过,在我看来。
纸老虎而已。
「好,不等明日,我今晚就走。」
我与皇帝对视。
「不过,我亲生母亲赠予皇族的家产,以及父亲名下的十万禁军,我全部收回。」
「你们季家,就守着这空壳子皇城吧!」
10
此言一出,沈忠兴惊了。
贵妃直接问出了声,指着我,声音颤抖。
「你怎么知道,你亲生父母的事?」
我直言道:「你真蠢,才后知后觉?」
「我父亲善武,他亲手调教军队,主动献给皇族。」
「母亲善商,她赚来的财富,拱手相赠。」
「但你们沈家却为了拿捏我父母,将我留在宫中。还将他们杀死!真令人不齿!」
贵妃咬牙切齿:「我就该早早把你杀了!」
「对呀!」我嘲笑她道,「要不是为了母亲剩下的那一半家产,你早就将我杀了吧!」
「沈家太贪心,所以必遭反噬。」
沈忠兴抓住了我话中重点,眼神闪烁:「所以,你知道那一半家产的所在?」
我笑着点头。
「是,我知道。」
「可,那又如何呢?」
沈忠兴脸色微变,大叫道:「快!抓住这个叛臣贼子!」
「她手握重兵,是要谋反啊!」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惊。
有人仓皇逃窜,有人躲在一旁看戏。
皇帝颓然坐在龙椅上,无力改变这一切。
亥时,已经到了。
该离开了。
我不慌不忙地拿出铜牌。
隐卫凭空出现。
随即,一阵黑雾盘旋在宫殿内,将我和宰相皇后等一干亲信包围。
「这是什么?」
「鬼!是鬼怪!」
尖叫声四起,御林军慌不择路,看不到我的身形。
沈忠兴大喊着。
「哪有鬼?障眼法而已!」
「抓人啊!快抓人!」
但等烟雾散去,我们已然不知去向。
11
我父亲姓林,我该叫林芳简。
被隐卫带离皇宫时,我这么想着。
终于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了。
隐卫身法极快,就算是江湖中武功最高强者,遇上他们恐怕也无可奈何。
这是因为,他们并非人类。
我曾好奇地把他们一身黑衣卸下,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三哥哥哪里寻得的这鬼武士呢?
狗皇帝也有几个隐卫,那皇族又是为何能得到他们的庇护?
这个问题我想过很多遍,但翻找史书,四处询问,没有结果。
便算了吧。
不多时,我们到达了城外郊区。
隐卫把我们几人放下,接应的人早已等候在此。
母亲的财产和禁军,在一年内被我不动声色地慢慢转移,然后安置在各处。
为了瞒过沈家,我计划了很多年。等今日全部安顿妥当后,我才放心撤离。
而沈家现在反应过来,早就迟了。
今晚这局,是我们早就布下的,为的是给这朝堂重新洗牌。
恐怕现在,沈家已经有点按捺不住了。
宰相皇后一拱手:「那便在此别过了。」
我只留下蓝桥和隐卫,其余人则去三十公里外的庄子里,被我的人保护着。
而我们去最近的庄子里,等皇宫内的消息。
计划才刚到一半。
去除沈家,是最关键的环节。
为了这个环节,我耐心等待了很多年。
我嘴角上扬,抑制不住地颤抖。
天凉了,该让沈家灭族了。
12
第一日,听说皇宫乱作一团。
皇帝老儿根本就不知道真公主去向,如此焦头烂额的局面下,也无法寻她。
八位皇子为留住我,在皇帝寝宫前跪了一夜。
兄妹情深?
不,是贪图我的禁军。
皇族一向没什么安全感,禁军没了一半,更怕死了。
第二日,多位大臣上书,劝皇帝请我回去。
沈家急了,因为国库被我搬空了,根本没剩下多少钱。
听说,开始有人四处寻我。
而我现在坐在一家位置偏僻的茶馆里,悠哉地闻香品茶。
这里人烟稀少,根本不可能有人找到。
没想到,我却等来一个不速之客。
——
太阳西斜,我和探子在茶馆接完头,得知皇宫内情后,正要离去。
却被一个十岁稚童撞了一下。
他啊呀一声摔倒在地,我被蓝桥扶住所以无碍。
我伸过手去,想要扶他起来。
没想到男孩利落起身,一溜烟就跑不见了。
走出店门,我摸了摸身上。
大呼不妙。
隐卫铜牌,被这孩子偷去了。
没想到这男孩没跑,还站在我跟前,笑嘻嘻地瞧着我。
「蓝桥,牌子在他手上。」我悄声说道。
蓝桥会意,快步走到男孩身前抓住他的胳膊——
这时,忽然蹿出一人,将匕首抵在我脖子上。
林子里,一个女人走出,摘下面罩。
是贤妃。
我眯了眯眼。
「这种时候还想当嘉贵妃的狗,不是明智的选择。」
「就不怕丢了命?」
她身形一顿。
眼神却出乎意料地坚定。
「怕。」
「但是,必须做。」
「你的命和铜牌,今日我都要拿走。」
她威胁蓝桥,「放开他,否则你主子就没命了。」
男孩虽然被蓝桥扯住手,却一点不怕,吐着舌头道:「小姨,东西在我这儿呢。你莫慌,我马上给你。」
蓝桥为难,但将抓住男孩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而我脖子上的匕首,已经压出一道血痕。
看着贤妃志在必得的样子,我觉得好笑。
「你没别的手段了?」
「那就换我出招了哦。」
我看向蓝桥,她轻吹口哨。
藏在附近的便衣禁军冲出,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故意将藏身之处透了点风,目的就是诛杀沈家寻我之人。
原以为会是个强有力的对手,却没想到,来的竟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贤妃。
贤妃带的几个侍卫,根本无力招架这些久经战场的禁军。
她也立马分辨出孰强孰弱,可还不愿退缩。
「动手!杀了季芳简!」
我身后之人听到命令,却一动不动。
而他的脖子上,插了一支箭矢。
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贤妃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
不敢相信,局面明明大大有利于她,竟然这么快就败了。
她脸色白了又白。
男孩看局势不对,乖乖地将铜牌拿出。
蓝桥在辨认铜牌真伪时,我问出心中疑惑。
「嘉贵妃是不是脑子不清醒了,竟然派你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的外姓人找我。」
贤妃握着拳头,嘴唇颤抖。
「贵妃娘娘她身边也没有其他人了。」
「她自己恐怕也,活不长了。」
我道。
「怎么说?」
贤妃抿嘴不说话。
我指挥禁军,明晃晃的大刀,闪得她颤了三颤。
她的表情有些颓唐。
开口道。
「你消息灵通,沈家要动手的事,你听说了吧?他们要杀皇帝,贵妃不许,和沈家人翻脸了。」
「皇帝的隐卫铜牌,不知为何不见了。嘉贵妃想找到你这块保命。」
「你是她能活下来的唯一的筹码。」
我挑眉。
铜牌竟然不见了?是谁拿走了?
我继续问。
「你这些年也积累了些人脉,有几个帮手。为什么不趁机逃命?」
贤妃苦笑了一下,将手伸入袖中。
「我想报答她。」
「如果没有嘉贵妃,我们一家人都活不到现在。」
「她在天下人眼中是实打实的恶人,却是我最为亲近重要之人。」
「事到如今,我也算尽了忠了。」
她突然掏出一把匕首,扑向我。
蓝桥惊呼一声,赶到我身前。禁军也果断出手。
我的鼻腔中立刻充满腥气。
鲜血溅到我脸上,一时间睁不开眼。
「小姐,」蓝桥将我脸上的血拂去,「没事了。」
我终于能睁开眼,第一时间查看蓝桥的情况。
看到蓝桥无碍后,才长舒一口气。
然后才看到,贤妃的胸口被长剑贯穿的情景。
她却一副释然的表情。
倒在地上,喃喃道。
「娘娘,你的情,我还完了。」
13
第三日。
今日的云雾极重。
夜晚,我坐在大石头上,继续等消息。
这天,极黑。
一丝月光也透不进来。
好像等不到天明一样。
树影婆娑,一阵风吹过,像一个个巨大的、正在跳舞的黑鬼。
仰头望着天空,不知道为何,我竟然想看到几颗星星。
突然想起,三哥哥总是这个动作。
他会想什么呢?
我们,会成功吗?
我紧握着铜牌,摸着上面的纹路。
蓝桥看出了我的担忧,把披风给我裹紧了些。
「小姐,诛杀沈家,一定会顺利的。」
我笑着点了点头。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小姐,为什么咱们不在宫殿内,直取沈忠兴首级呢?」
「我相信以隐卫的实力,是足以做到的。」
我向她解释着。
「沈家不只有一个沈忠兴。他们的势力网遍布全国,只杀他是没有用的。」
「再者,沈忠兴替身众多,我不确定大殿上的是不是他本人。」
「所以,我们需要等待宫变。沈家不是铁板一块,家族内部也有纠纷。宫变那日沈家所有重要人物都会前往皇宫,只有到场才能分得一杯羹,远在他处便什么好处也得不到。」
「各方势力汇聚一处时,沈家会进行大清洗。之后便是咱们最好的出手时机。」
蓝桥瞪大眼睛:「清洗?」
我点头。
「这份权力的甜水只有一人可以享用。沈家在宫殿拼个你死我活,直到决出最终的胜者。」
「南方沈清,他的暗侍极擅刺杀;东边沈幽,听说收拢了江湖第一剑客,剑以迅疾出名,出鞘必见血;北边的沈厉,本人练得一身蛮劲,可以和天下第一平分秋色。」
蓝桥继续问。
「小姐。」
「那他们谁能赢?」
我拢了一下披肩。
「沈忠兴。」
「虽然沈家厉害人物很多,但只有他能左右朝堂。凭的是他出人的谨慎和奸猾。」
「这一点,胜过其余人太多。」
我的眉头紧皱。
「所以他也是最难缠的一个。」
正讲话时,附近树林里一阵响动。
蓝桥紧张地护在我周围。
忽然,钻出来一个人。
是我的探子,他表明身份后,有些激动地说道。
「小姐,沈家逼宫了。」
14
终于,他们坐不住了。
皇帝老儿握着兵权,但却不敢让沈家的亲信李将军的部队四处寻我。
兵没了,禁军没了一半,皇城空虚,又没了隐卫护身,他怕得要死。
那么沈家为了光明正大找我,只能逼宫,让他退位。
先拿皇位,再以新皇的名义搜查禁军下落和国库金钱。
「好!那我们进宫。」
沈家逼宫,那我们也有了正当理由灭他们,重新恢复朝堂秩序。
我问:「最后的胜者是谁?」
探子抬头。
「是……」
我刚起身,一支冷箭破空射来。
被隐卫一刀劈落。
「小姐!」蓝桥惊呼。
我冷冷地看向前方,是这探子把我们卖了。
他对我行叩拜礼:「小姐!我家人都在沈家手里,我没办法……」
「臭丫头,终于找到你了。」
四处窜出许多士兵,我刚要命令隐卫出手,却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皇后被一把鲜红的刀架着脖子。
她伤痕无数,浑身血污。
沈忠兴之子沈霁从一群士兵身后出现,拍掌笑道。
「计谋不错,可惜棋差一招。」
他扔过来一个东西,骨碌骨碌地滚到我脚边。
是人头。
我皱眉看着他,却迟迟不下令隐卫动手。
沈霁看出我的心软,更加肆无忌惮:「果然是一介草民,也不过如此。」
「宰相老头被我们砍了,那个庄子里面你们的人,全死了。」
「破你的局可太简单了,只需收买一个探子,你们全盘皆输。」
「你说你蠢不蠢啊?」
皇后大吼:「芳简,快跑!」
「别管我!」
她撞向那把刀,血溅当场。
我瞳孔收缩。
「别……」
一旁的沈霁则略感惊讶。
唯一的人质没了,他当机立断地指挥着。
「抓住她们!」
隐卫漠然不动,他在等待我的指令。
士兵雪白的尖刀对着我们,方圆十里,密密麻麻都是人影和火光。
就算这里有上千人,对于隐卫来说,也形同虚设。
但,我打算放弃抵抗。
宰相蔽身的庄园,藏着绝大部分的官员和他们的亲眷。
如果他们已死,那说明我们败了。
我看着皇后的尸体,她衣冠不整地躺倒在地,雪白的大腿就这样露在外面。
我蹲下,用披肩盖住她的身体。
颓唐地闭上眼睛。
将铜牌从腰带上扯下,扔给沈霁。
「算了。」
「我不反抗,我跟你们走。」
-
我和蓝桥被一众士卒押解着,向皇宫走去。
沈霁骑在马上,昂着脑袋,俯视着我们。高傲又得意。
我面无表情,看似悲痛。
沈霁到此,说明沈家内斗结束,果然是沈忠兴胜了。
蓝桥凑近我,悄声说。
「小姐,什么时候动手?」
她把手探在袖子里,银光一闪。是把锋利的匕首。
我按住她的手。
将她的匕首推回袖内。
15
皇宫内,太子季泽瑞立在大殿外。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四处横着尸体。
沈忠兴从皇帝寝宫走出,拿出张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
再随意将帕子扔下。
他冲季泽瑞乐着:「成了。」
「皇帝断气了。」
季泽瑞拱手道。
「舅舅,等从芳简那里要回禁军腰牌和国库地点,咱们就高枕无忧了。」
沈忠兴呵呵笑着。
「是啊,是啊。」
「唯一可惜的,就是我那妹妹。」
「你说,她怎么能这么爱皇帝,皇帝死后,也一头撞死了?」
季泽瑞眼神闪动,随即恢复往常。
「母后,她不知道我们的计谋。要是早点告诉她……」
沈忠兴眉头皱起,嘿了一声。
「可别!我这妹妹只会坏事!」
「要她知道,肯定会让我们别逼宫,别冒进,慢慢悠悠等狗皇帝驾崩。」
「这他娘谁等得起?」
季泽瑞看向远处。
「他们回来了。」
-
我看到了满城的鲜血。
到处都有士兵的残肢。
跨入皇帝寝宫的那道门槛时,我踩到一个人的断臂上,身体差点不稳。
蓝桥及时扶住我,我听到沈霁嗤笑一声。
「就这?也想与我们沈家对抗。」
「不自量力的腌臜货。」
蓝桥有些恼,想要辩驳。
我扯了扯她的衣袖。
沈霁看着气恼的蓝桥,有些玩味地挑了下眉。
手指点了点蓝桥,几个护卫上前欲拉住她的胳膊,要把她带到其他地方。
我挡在蓝桥身前。
「敢动她,我便自尽。」
「那十万禁军和国库,你们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沈霁身形一顿,犹豫了一下。
面露凶光:「贱蹄子,你——」
突然,蓝桥挣脱束缚。冲到他面前。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甩在他脸上。
「你住嘴!」
沈霁的头偏过去。
再看回来时。
竟然笑了。
「有点脾气的,更好玩些。」
他突然伸手,扼住蓝桥的脖子。
「小妮子,你叫起来的样子,哥哥更爱听。」
摆手,护卫将蓝桥拉走。
蓝桥被带走时,一直看向我的方向。
「小姐,小姐……」
我阻拦不住。
而此时,季泽瑞和沈忠兴向我们走来。
看着眼前二人走近,我问沈霁:「你会将她怎么样?」
他笑了:「先奸,后杀。」
「我的人忙了一晚上,总不能什么好处也没有吧。」
我握紧了拳头,眼圈红了,牙齿快要咬碎。
沈霁呵呵笑着:「放心。你的下场不会比她的好。」
沈忠兴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冲沈霁满意点头。
「要是泽瑞有你一半狠辣,我们也不至于现在才动手。」
「唉,我这个外甥,生在皇家,还不如条畜生凶。真愁人啊!」
季泽瑞不怒不悲,他似乎习惯了被沈家羞辱。
沈霁随意地单手将铜牌拿出,他弯腰双手接过。
沈忠兴看到牌子后,兴奋得两眼放光。
「听说这铜牌,召唤出的并非寻常人,而是地狱鬼怪。」
「就算是江湖绝顶高手,也斗不过鬼。」
季泽瑞乖乖将它献给沈忠兴。
沈霁接话道:「先皇那块不知所终。奇怪的是,如此紧要关头,也没看到他拿出。」
「真是,我们准备如此多士兵,前前后后围了那么多人,就是为了应对隐卫。都没用上。」
「浪费。」
沈忠兴摩挲着牌子,用小刀划破手掌,血渗入后牌子变得诡异地透亮一瞬。
而后隐卫出现在他两旁。
沈忠兴围着隐卫转圈,仔细观察着。
嘴快咧到脑袋后边去了。
同时,像吩咐手下一样,命令道。
「泽瑞啊。」
「杀了季芳简,她没用了。」
16
沈霁有些急。
「父亲,那禁军和金子?」
沈忠兴摆弄着隐卫的胳膊,隐卫一动也不动,任凭他像玩具一样玩弄。
「我让你绑她,就是为了拿到这个铜牌。」
「至于其他的,慢慢查,反正四处都有咱们的眼线。」
「那么多人和金子,还能飞了不成?」
他给季泽瑞扔去一把匕首。
「用这个,把她脑袋砍下来。」
「不会连杀人也用人教吧?」
匕首掉在地上,清脆的响声让季泽瑞身体颤了颤。
他颤颤巍巍地拿起。
两只手握住匕首。
抬眼看着我。
左右都是侍卫,我无处可逃。
他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沈霁还「好心」地提点道。
「脖子的这个位置,血会流很多。」
季泽瑞立住了,身形也不再晃动。
他离我只有两步,一挥手便能划过我的脖颈。
沈霁还在滔滔不绝。
「磨磨叽叽的。」
「人,我们沈家替你杀了。皇位难道也要我们替你坐了?」
季泽瑞扭头直视他。
突然笑了,扯了扯嘴角。
「表兄,哪里血会流很多来着?」
下一秒,沈霁不动了。
他的表情从耻笑,变成惊愕。
低头向下看,大叫出声。
那把匕首,现在深深地没入了他的胸口。
-
季泽瑞转头看我,笑容浓厚。
「芳简,还不动手吗?」
我从怀里掏出真正的铜牌。
「这不是给你表现的机会嘛。」
「三哥哥。」
17
三哥哥季泽辰没死。
而是变成了太子。
他假装被嘉贵妃毒杀。
实则偷梁换柱,杀死真太子后,用易容术变成了他。
当年的我也未曾发觉,直到两年前才认出他。
于是,我们便开始了一系列计划。
他装懦弱,依附沈家。装与我不和。
虽有沈霁监视,但他还是将情报用各种方式传到我手里。
挪走我母家财产,移走禁军。未被沈家发现的很大原因,源自他的遮掩。
直到现在,一切尘埃落定。
沈家叛国坐实,沈忠兴的得力干将被他自己一一杀死。
我们,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实施制裁。
-
沈霁不可置信地看向我们。
沈忠兴反应很快,他明白隐卫听我指挥,脚底抹油地跑向侍卫处。
可我哪会给他这个机会。
隐卫更快,砍掉他一只手。
「嗷!」
他疼得在地上打滚。
「快,杀了他们!」
沈家兵围拢过来,可都被隐卫一一处理。
不多时,皇宫内的侍卫便被处理殆尽。
沈忠兴像狗一样在地上趴着。
季泽辰拿帕子擦着手,斜眼看着沈家父子。
他派人去取先皇的铜牌,协助我的隐卫抵挡沈家侍卫。
我撇了撇嘴,抱怨道。
「你也不快点动手,我还以为你露馅了。」
季泽辰歉意十足。
「对不起你,小妹妹。」
「沈忠兴身边高手如云,我又一直没机会取铜牌,无法动用隐卫。直到刚才,才堪堪将他身边高手支走。」
「沈忠兴和沈霁太过狡诈,没有一击即中的机会,我不敢动手。」
我沉默一会儿后,昂起头。
「哦?还叫我妹妹?」
「我们, 可没有亲缘关系哦。」
我慢慢靠近,些许绯红上了他的脸。
我食指扣在他的下巴上:「或许,关系也可以变一变。」
「我可以给你个名分。」
他见我越来越近, 唇边尽是我的气息。
极力稳住声音:「先等等。」
气氛正好, 但沈家父子二人都未断气, 嗷嗷叫个不停。
门外出现更多士兵,银盔厚甲, 把我们团团包围。
沈霁大吼着。
「杀了他们,快!」
「贱人, 妈的,低贱人生出的贱货——」
一个步法诡异,异常灵活的女子从士兵身后闪出。
士兵被打倒的同时,她快速接近了沈霁, 将匕首抵在他头上。
「你的舌头, 是不想要了吗?」
沈霁瞳孔放大,不敢置信。
蓝桥浑身浴血,半蹲在地上,一点点将匕首插在他的脸上。
我笑了。
「介绍一下,这是真公主季蓝桥。」
「当年你们将她送出宫外, 将她随便扔下,任由她自生自灭。」
「她受尽苦楚,练得一身武功得以自保,被我寻得养在身边。今日,是来报仇的。」
沈霁哭喊着, 求我们放过。
蓝桥面不改色,慢慢用力,鲜血流出。
沈忠兴捂着伤口,恶言恶语道。
「别高兴太早!」
「为了应对隐卫,这里全是我的人。」
「你们逃不出去的!」
我眉毛一挑。
门外号声吹响, 禁军头领策马赶来。
他杀出一条血路,来到我面前跪下。
「公主,末将来迟!」
而围住我们的士兵, 很快被赶来的禁军杀得七零八落。
天, 明了。
18
我们将沈忠兴等恶官绑了,放在地牢的一个大房间里。
不给予他们吃喝, 让他们自生自灭。
听说,有人将沈家人拆开,分了。
惨得很。
而我们花了半月, 才将皇宫的血污洗净。
此时, 我和皇后以及季泽辰看花逗鸟。
皇后没死,她和我的其他亲信被安置在安全处。
而之前暴露的位置,是我安排用来以防万一的。
里面全都是江湖中擅长易容之人,是他们的保护才使得一众老臣忠臣无事。
我将他们好好安葬后,给其亲属一笔足够安稳一生的财富。
之后,我们便处理政务。
选择新任官员, 顶替恶官位置。
以及,考虑登基等事宜。
今日的政务讨论完毕,我和皇后聊了会儿,便拉着季泽辰的手去城楼。
太阳高悬, 天朗气清。
百姓忙碌,百废待兴。
季泽辰与我十指相扣。
「以后,我们要带给他们更好的生活。」
我笑了。
「是的。」
「未来会越来越好的。」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