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越后替嫡姐嫁给了个病秧子。
嫁过去后却发现宋家有二子。
躺在榻上观赏的是病秧子哥哥,而准备和我洞房的是弟弟。
1
我穿越了。
一开始我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总觉得自己是拿了个古代 N 日游体验卡。
但在另一个穿越女因为打抱不平说了一句「人人平等,你凭什么随意责罚别人」被杖毙后,我突然有了一种真实感。
这是真真正正,不拿人当人的吃人的旧时代。
意识到这点后,我战战兢兢地做个鸵鸟,祈求能够平安到老。
我爹是太常寺典籍,而我是他醉酒后和丫鬟上床所产生的意外。
我爹和嫡母青梅竹马,感情很好。
发生这件事后他悔不当初,认为是我娘主动勾引他。
所以即便我娘怀孕了,他也对她不闻不问,全权交由我嫡母处置。
由于无权无宠,身份低微,我和我娘的处境非常艰难。
后来,我娘病死,我就成了府上默默无闻的二小姐,日子过得跟丫鬟差不多。
但今天,不知为何,嫡母派身边的竹嬷嬷过来,赏赐了我一堆锦衣绸缎,金银首饰。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我的贴身丫鬟如兰替我感到高兴:「太好了小姐,这样咱们以后在府上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可我却高兴不起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嫡母突然对我这么好,绝对是别有所图。
果不其然,嫡母派人叫我去她房间。
主屋里,她笑吟吟地望着我:「茉茉,你娘也去世多年了,母亲想把你过继到我的名下,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没有。
我努力控制住自己疑惑不解的神情,装出高兴的模样。
「真的吗?太好了,多谢母亲!」
嫡母满意地点点头,和身旁的嫡姐李栀清交换了个眼神。
下一秒,她抛出一个惊天炸弹:
「母亲想着你年纪也不小了,特地为你安排了一门亲事,是忠义侯府的世子。」
「忠义侯府上人口稀少,忠义侯夫人也已去世,你嫁过去后不用侍候婆婆,到那便可执掌中馈。」
「你觉得呢?」
2
这门亲事我听说过。
据说是忠义侯府世子在街上看见了李栀清,惊为天人,一见钟情,下定决心要求娶。
忠义侯拗不过儿子,便前来上门提亲。
我爹一个七品官,有什么权利拒绝侯爷,自是答应了下来。
可是,他们要求娶的对象是李栀清啊。
我踌躇着开口:「母亲,忠义侯中意的儿媳,是姐姐吧。」
「非也。」嫡母摇摇头,慢悠悠地饮了口茶,「他们当初求娶只说了是咱们府上的嫡女,现在,你不也是吗?」
一旁的李栀清娇斥道:「你休得侮辱我的名声。」
「妹妹,你这么推三阻四,莫不是自视甚高,嫌弃忠义侯世子?」
我低下头:「不敢。」
「我只是,只是有些不敢想象,毕竟我身份低贱……」
见我畏畏缩缩的姿态,嫡母更满意了:「你现在是我们府上的嫡女,身份尊贵,万不可再说这般话了。」
「既然你很满意这门亲事,就回去准备准备吧。」
「过两天会有绣娘到你院子,给你量身做嫁衣,这段时间我也会派竹嬷嬷教你基本的规矩礼仪。」
「退下吧。」
「是。」我颔首低眉,恭敬退下。
回到我的院子,我立刻让如兰去打听忠义侯世子。
世子名为宋九安,貌若潘安,身姿卓越。
只是从小身患顽疾,先天体弱,是个病秧子,终日只能靠喝药度日。
据说最近病得愈发厉害,天天咯血,关于他命不久矣的消息传得是沸沸扬扬。
所以忠义侯才把婚期提前,想要为儿子冲喜。
怪不得李栀清不愿意嫁过去,嫁到那估计和守活寡差不多。
她从小娇生惯养,被宠得无法无天,自然不愿去伺候个病秧子。
嫡母动作很快。
跟着竹嬷嬷一起来的,还有府上的护卫。
他们守在院子门外,生怕我有想要逃婚的念头。
不过他们多虑了。
我刚刚穿越到这,当时是失足落水,用失忆为借口才搪塞了过去。
嫁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侯府上,并不是一件坏事。
忠义侯世子身体不好,对我来说,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3
父亲约摸着是知道了嫡母想要李代桃僵的打算。
但许是出于愧疚,又或是在他看来我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过问。
出嫁那日,一大早我就被人叫醒,换上了大红嫁衣。
紧接着,我被按在镜子前,一群侍女来回摆弄我的脸。
李栀清特地来了一趟,幸灾乐祸道:「妹妹真是好福气,忠义侯世子才貌双绝,也算是难得的良配,姐姐我真是好生羡慕啊。」
要不是碍于身份天差地别,我真想回怼她一句:「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见我不吭声,跟个受气包一样,李栀清自觉没趣,转身走了。
我在如兰的搀扶下上了喜轿。
由于世子体弱,所以无法迎亲。
我坐在轿子里,听着外面的人七嘴八舌地讨论。
一时间,我对于这段未知的婚姻生出了紧张之感。
喜轿在忠义侯府门前落下。
我在喜娘的引导下进了大堂,对着空气过了一遍婚礼的流程。
一切结束后,我被人送进了婚房,丫鬟嬷嬷们都守在门外。
我悄悄活动了下四肢,捶了捶酸痛的腰。
不得不说,古代人结婚是真的累。
一套流程下来直接从早上到了晚上。
中间他们还不许我吃饭,只给了两块糕点垫了一下。
说是吃多了肚子被撑起来,穿婚服不好看。
我胃空得难受,拿起桌上的几块糕点扔进嘴里。
坐回去时,床上的桂圆不小心被我弄掉了,一路滚到了一个架子后面。
我弯腰伸手去够,来回翻找间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凸起的像是按钮的东西。
刹那间,我面前的墙面翻转,出现了一个暗室。
暗室里,有两个男子正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一个茶几。
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其中一个人还穿着大红色的喜服。
听见动静,他们同时朝我这边望过来。
我脑海中警铃大作。
求生欲驱使,我立刻捂住眼睛:「我什么都没看见。」
可是已经晚了。
看着半蹲在地上的我,没穿喜服的男子轻佻地挑眉,语气玩味:「哎呀,被发现了,怎么办?」
穿喜服的男子眉目清俊,声音却十分淡漠:「杀了吧。」
两个人起身,缓步冲我走来。
我有些害怕地往后退。
见状,轻佻的男子弯起唇,笑眯眯道:「这么个美人,杀了多可惜。」
「哥,反正你对女人也不感兴趣,不如把嫂子给我呗。」
说完,他俯身横抱起我,把我放在了床上。
穿着红色喜服的男子不疾不徐地走过来。
他坐在一旁的榻上,拿起一个茶杯把玩:「行啊,开始吧。」
望着面前的场景,我打了个寒颤,大脑突然反应过来。
原来,宋家有二子。
躺在榻上观赏的是病秧子哥哥,而准备和我洞房的是弟弟。
4
慌乱之际,男子已经开始动手解我的婚服。
他的手指修长,肤色被红色映照得更加白皙。
指尖微凉,所到之处带起一阵阵战栗。
温热的肌肤乍一暴露在空气中,立刻泛起了细细的鸡皮疙瘩。
我有些绝望。
虽说我来自现代,观念比古代女子开放。
可观念再开放,也不能接受新婚之夜和丈夫的弟弟上床,丈夫却在一旁观看。
身上的最后一层遮挡物即将滑落,坐在榻上的哥哥却突然开口了:
「等等。」
我用充满希冀的眼神望向他,仿若他是我的救世主般。
然而下一秒,救世主打破了我最后的幻想。
「我改主意了,我们一起。」
听到这话,弟弟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
不过很快就欣然接受。
哥哥缓缓走过来,坐在床尾,开始替我脱鞋。
……
我度过了一个混乱的夜晚。
乱到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第二天一早,我浑身酸痛地坐了起来。
半夜,我因为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之后的事情就记不清楚了。
但现在我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丝毫痕迹。
应该是他们替我清洗了。
嗓子干得好像要冒烟了。
我张了张嘴,艰难地挤出声音:「如兰,给我倒杯茶。」
微凉的茶杯递到我唇边。
我喝了几口,才感觉嗓子舒服了些。
抬眼,却发现递给我茶的不是如兰,而是双胞胎之一。
昨天晚上,弟弟缠着我,固执地让我辨认他和他哥哥。
我用了一个晚上,便分清楚了他们。
哥哥叫宋九安,弟弟叫宋怀安。
而他们两人虽长得一模一样,但却很好区分。
哥哥的眼尾有颗泪痣,弟弟没有。
所以,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哥哥宋九安。
5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弟弟更难应付,我却怕看起来温柔的宋九安。
宋九安仿佛没察觉到我的不自在,坦然自若地收回茶杯:「用不用传早膳?」
我摇摇头,轻声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巳时。」
「糟了!」我惊呼,「今天还要给父亲敬茶的。」
「父亲有事出门了,侯府没那么多礼节,你不用过于拘束。」
「另外,过会儿管家会过来把账本过来移交给你,以后府上大小事务全权由你处置。」
执掌中馈这事我早有预料,毕竟侯府之前没有女主人。
现在我嫁过来了,管家权自然也该移交。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个,我想更衣。」见宋九安没有要走的意思,我整个人缩在被子里,红着耳尖说。
「用我帮你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宋九安又补充:「毕竟你昨天晚上挺辛苦的。」
我愣了几秒,才听出他话语里的揶揄,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不用,让如兰进来就行。」
宋九安点点头。
如兰进来为我更衣。
看见我身上青紫斑驳的痕迹,她替我感到高兴,笑逐颜开。
「太好了,外面都传姑爷身子弱,没想到这么勇猛,我还担心您嫁过来会守活寡呢。」
我目瞪口呆,姑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到底谁说古代人思想保守的,简直是胡说八道。
如兰在我耳边絮絮叨叨。
我则又回想起昨夜。
说实话,我这个人没什么大志向。
在现代也只是个小学美术老师。
来到古代,认清现实后,我也不幻想能够碾压古人,大放光彩之类的。
毕竟古人从小接受的是宅斗权谋,而我只会阿巴阿巴。
我只希望能够平安到老。
却没想到刚嫁人就撞破了侯府的辛秘。
昨天晚上的事情虽然超出了我的接受范围,但和命比起来,贞洁根本不算什么。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俩长得挺帅,活也不错。
在现代点俩男模还要不老少钱呢,现在免费享受服务。
说起来还是我赚了。
我很有阿 Q 精神地自我安慰。
6
在侯府的这两天,我就只见了忠义侯一面。
宋九安名义上在屋里养病,但每天我一醒来,他人就不见了。
反倒是宋怀安比较清闲。
我和他经常接触,多了几分熟稔。
很快到了回门日。
一大早,我在睡梦中就感到喘不上气。
睁开眼,发现宋怀安正捏着我的鼻子不让我呼吸。
我拂开他的手,有些幽怨地瞪他一眼。
「你干嘛?」
他双手枕在脑后,挑眉道:「今天是你回门的日子。」
「我倒是无所谓,但是你回门误了时辰确定不会被数落?」
想到要回去面对那一大家子,我幽幽叹了口气。
等我洗漱完毕,时间也差不多了。
宋怀安换好衣服,准备和我一起出门。
看出我的惊讶,宋怀安解释道:「我哥有事,今天我陪你回门。」
到了林府门前,父亲,嫡母一众人早已守在门前。
我心知肚明,这体面与排场肯定不是给我的。
马车刚停,父亲就迎了上来。
我冲他们行礼:「父亲,母亲,姐姐万安。」
父亲嗯了一声,一行人拥着宋怀安往府里走。
我耸耸肩,跟在顾怀安身后安静地当我的工具人。
宋怀安应该经常以宋九安的身份示人,假扮起他来简直是得心应手。
翩翩公子,温润如玉,时不时咳嗽两声,把病秧子的姿态做得十足。
一旁的李栀清自从看见宋怀安之后,就移不开眼了。
她之前只听说宋九安是个病秧子,活不久了。
没想到长得这么好看,看起来也没有传闻中的体弱。
她心里生出几分悔意,有些怨恨地盯着我。
用完膳后,父亲与宋怀安去了书房。
我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便说想回我院子里看看。
以后这林府怕是不怎么回了。
我想起我娘生前留下的一些物件,打算收拾好了一起带走。
到了回侯府的时辰,宋怀安派小厮传话,说他在前院的柳树下等我。
微风阵阵,杨柳依依。
身着鹅黄色罗裙的女子正仰头望着一身白色锦衣的男子。
二人谈笑风生,远远望过去就像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
如果主角不是我的姐姐和宋怀安就更好了。
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一定会被李栀清记恨。
我停下来,冲如兰做噤声的手势,躲在树后。
可以看出来,他们两个完全是李栀清主动。
宋怀安只是可有可无地嗯了几声。
说着说着,李栀清突然冲着宋怀安倒了过去。
宋怀安眼疾手快,往后退了一步。
李栀清控制不住,摔倒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我身体羸弱,你太重了,我接不住。」宋怀安虚虚握拳,轻咳几声。
李栀清气得满脸透红,尴尬地站起身。
宋怀安抬眼,不经意看见我,扬声道:「夫人来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府了。」
李栀清望过来,愤懑地瞪我一眼,跺了跺脚走了。
……
她这是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了。
所以关我屁事啊?
我挽着宋怀安的臂弯,咬牙切齿道:「你是故意的吧?」
宋怀安目视前方,语气十分无辜:「夫人说什么呢,我只是刚好看见你罢了。」
7
按理来说,在侯府的日子比在林府好过多了。
可我的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一开始我嫁过来也是想着宋九安命不久矣,到时候我就能默默无闻地当个世子夫人。
可惜事与愿违。
宋九安和宋怀安的事情压在我的心头,我总觉得似乎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麻烦之中。
没过几日,宋九安派人叫我去书房。
推门而入的那一刻,我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最好什么看不见。
宋九安坐在书房主位,宋怀安靠在一旁,而忠义侯正恭敬地弯腰冲他们汇报着什么。
其实我心里隐隐有所猜想,此刻终于被证实了。
当今皇室姓朱,而忠义侯姓宋。
他和皇室没有丝毫血脉关系。
之所以得了个侯爵,完全是因为他有从龙之功。
忠义侯本是前朝的将军,当今圣上起兵造反。
他一开始负责镇反平乱,后来见前朝大势已去,果断临阵倒伐。
新皇登基后,念在他有从龙之功,封侯嘉赏。
名义上是对他的恩赐,实际上是在变相架空他。
就连「忠义侯」这个名号,都很有讽刺的意味。
忠义侯很自觉地交出兵权,退居幕后,成了个闲散侯爷。
其实,知道这些以后,宋九安和宋怀安的身份就不难猜了。
宋九安名义上是忠义侯亡妻所生之子。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明明是双胎,为何要用一个身份交替出现?
除非他们有不得不隐瞒身份的理由。
前朝已故的太子,如果还活着,年龄应该和宋九安他们差不多大。
我站在一旁,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忠义侯汇报完事情后,便告退了。
临走前还冲我点了点头。
宋怀安温柔地抚摸我的发顶。
「茉茉这么聪明,肯定猜出来了吧?」
我闭眼:「我说没猜出来你们信吗?」
宋怀安被我逗笑了:「其实我们一开始打算随便娶个女人,过个一年半载的就让她暴毙而亡。」
「可是我和我哥都挺喜欢茉茉的。」
「你知道该怎么选择吧?」
8
我被迫选择了阵营。
西平侯夫人寿日将至,给各府发了请柬。
我拿不准主意,问宋九安要不要去。
他看了眼,沉吟片刻:「西平侯乃淑贵妃哥哥,面子还是要给的。」
「你刚嫁过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熟悉一下各方势力。」
「我们身份特殊,不宜走得太近,只需按例送礼即可。」
「父亲虽然不被皇上信任,但大小是个侯爷,一般不会有人主动接近你,但也不会为难你。」
宴会那天宾客很多。
我意外地看见了李栀清。
按照李父的官级,李栀清是没有资格被邀请的。
但在看到她身旁的长乐郡主后,我很快了然。
李栀清善于交际,之前通过一个手帕交结识了长乐郡主,成了她身边的拥趸。
宴会开始,不少女眷都过来和我交谈。
和宋九安预料的一样。
碍于忠义侯身份特殊,大家都只是表面客套,很快我就被遗忘在一旁。
落了个清闲,我闲着没事就着茶水吃糕点。
水喝多了,很快来了尿意。
我悄悄溜出去准备如厕。
经过后院假山旁时,却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啊,别在这……等等……」
女子的声音似痛苦似愉悦,听起来还有几分熟悉。
紧接着是窸窸窣窣的衣裳落地声。
我顿感不妙,屏住呼吸,提着裙子打算开溜。
一个侍女看见我,大声斥责:「何人在侯府鬼鬼祟祟?」
我身子一僵,拔腿就跑。
转身时,我和假山后面的二人对视了一眼。
男子的面容隐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女子却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李栀清。
直到跑进一个空屋,我才停下来。
外面一阵嘈杂,很快传来声音。
「混账东西,连本皇子都不认识了?」
皇子?
今晚皇子只来了两位,一位是三皇子,舅母寿辰当然得来祝贺。
另一位是和三皇子交好的十皇子,但他只有十岁。
所以外面的只能是三皇子。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我才敢出来。
我若无其事地坐回座位,神色如常。
宴会有惊无险地结束了。
直到坐在马车里,我才长长吁了口气。
还没放松多长时间,我的口鼻突然被人捂住。
伴随着浓浓的血腥味,身旁的男人压低声音说:「别动。」
9
我身体顿时紧绷起来。
男人粗重温热的呼吸洒在我的耳廓旁。
他在我耳边小声道:「我是宋九安,我现在把你放开,别说话。」
我点头向他示意。
被松开后,我立刻扭头看向了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宋九安。
「我该怎么做?」看着他腹部血流不止的伤口,我有些手足无措。
「一会就会有官兵前来搜寻,得想个办法瞒过去。」宋九安面色有些痛楚,额头不停滑落冷汗。
我沉默片刻。
「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就是可能对你名声不太好。」
「什么?」
没过多久,官兵过来说城内有刺客逃走,要搜查马车。
如兰按照我的吩咐,大声呵斥:「放肆,忠义侯府的马车你们也敢拦!」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说完,为首的官兵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人掀开帘子。
我背对着官兵,趴在宋九安怀里,衣衫凌乱,声音婉转悠扬:「世子,妾身真的受不住了。」
裸露的半个臂膀上,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正往外流着血。
伤口是我画出来的,血则是宋九安的。
为了以假乱真,我狠下心划了一道伤口。
官兵只看了一眼,立刻放下帘子。
宋九安有些不快:「还望李大人给个解释。」
「属下正在搜寻刺客,不知世子也在,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次日,忠义侯世子因为体弱不举,在床事上虐待折磨世子夫人的事就传了出去。
宋怀安知道后乐得不行,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哥,没想到你不行啊。」
我正在给宋九安换药。
他半靠在床头,神色不虞。
「别忘了你也用我的身份出门,我的名声有你一半。」
「你宋九安不举,关我宋怀安什么事。」
「再说了,我行不行的,茉茉最清楚了,对吧?」
宋怀安冲我挤眉弄眼。
我红着脸不说话。
男人对这种事都比较介意。
宋九安难得幼稚了一把:「你说,我和宋怀安谁更厉害?」
我都不知道这种羞耻度爆表的事情他们是怎么好意思问出口的。
我直接摆烂:「我不知道。」
没想到这个回答正中宋怀安下怀,他笑眯眯地说:「那不如我们现在来复习一遍?」
宋九安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这主意不错,正好你上我下。」
「茉茉在中间。」
我羞愤交加,把手中的帕子一甩:「我不管了,你的药你自己换吧。」
10
宋九安的伤口只是看着可怖,但并未伤到根本。
养了十来天就开始结痂了。
伤口刚刚愈合,他就又开始忙碌起来。
没过多久就是乞巧节。
永朝男女之防没有那么严重。
这天,所有人都可以上街。
街边会有卖面具的,年轻男女挑选出自己喜欢的面具戴上。
如果遇到戴一样面具的人,并对他心生好感,便可给他送花。
对方接受即视为同意邀约。
要是进一步接触没有感觉,可以再寻找下一位心仪之人。
我虽不是个爱热闹的性子。
但自从穿越到古代,除了西平侯夫人生辰那次就再没出去过。
对外面的景色,我很是好奇。
我跟他们说想出去看看。
宋九安想了想:「可以,那天晚上我有事,让怀安陪你吧。」
乞巧节当晚,宋怀安带着我出门。
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我们特地易了容。
宋怀安易容后依旧是个风流倜傥的帅哥。
而他手头只有一个女人的易容面具。
我戴上后奇丑无比,皮肤黝黑不说,嘴角下方还有个黑色的痦子。
我戴上后都不敢照镜子,因为实在是太辣眼睛了。
街上人很多。
到处都是年轻男女互相交谈。
我们穿梭在人群中。
为了防止走丢,宋怀安紧紧拉着我的手腕。
路过一个摊位前,他停了下来。
摊位上有各式各样的面具,他让我挑一个。
我有选择恐惧症,随便指了个特别丑的红面獠牙的恶鬼面具。
摊主立刻夸我:「夫人好眼光,这个面具小摊就只有两个,是特地订制的。」
「就像您和公子,是这世上天造地设,绝无仅有的天作之合。」
我:你确定不是因为太难看怕卖不出所以才只进了两个?
而且,我现在的容貌和宋怀安天造地设,傻子才会信这种鬼话。
很明显,宋怀安信了。
他听得心花怒放,二话不说买了下来。
我们两个戴上面具,在街上漫步。
这还是我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古代热闹的夜晚街景。
不同于现代的车水马龙,到处都透露着淳朴复古的气息。
宋怀安牵着我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山丘上。
我们摘掉面具,惬意地吹着晚风。
「每年乞巧节都会放烟花,这是我发现的人最少,观赏位置最佳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小时候,皇宫有专门的观景台,那里的烟花才是最好看的。」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提起往事。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用力回握住他的手。
突然,五颜六色的烟花绽放在夜空中,绚烂多彩,却又无比短暂。
宋怀安低头望向我,眸光温柔。
气氛一时间有些暧昧。
他缓缓靠近我。
我的心跳越来越快,不自觉地闭上眼睛,屏住呼吸。
预想中的场景没有发生。
宋怀安挣扎了几秒,放弃了:「不行,你现在这张脸太丑了,我下不去嘴。」
我:这都怨谁啊?!
11
乞巧节过后,忙碌的人突然成了宋怀安。
他似乎出了远门,一连好几天都没回来。
宋九安成日待在书房,只有晚上才回卧房休息。
半夜狂风大作,雷声轰鸣。
我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却发现身旁冰凉一片。
我皱眉,坐起身。
不对劲。
宋九安每晚都会回卧房,就算回来得晚些,也会派小厮跟我说一声。
但今天他什么都没说。
我有些担心,翻身披了件外衫准备去书房看看。
如兰在外间屋的床榻上休息,见我醒了,迷迷糊糊要起身伺候我。
我摆摆手,示意她接着休息。
书房和卧房离得不近,但好在有走廊连着,不用打伞。
须臾,我推开书房门。
却没发现宋九安的身影。
「宋九安,你在吗?」
书房内漆黑一片。
我莫名想起了之前看过的恐怖片,壮着胆子问。
没人应答。
我适应了黑暗,慢慢走了进去。
突然,我在书桌底下看见了一个蜷缩在角落,浑身发抖的身影。
我蹲下身,轻轻触摸他冰凉的手背:「宋九安,你还好吗?」
宋九安抬起头,看清楚来人后,直接扑在我身上,紧紧抱着我。
「一会,一会就好。」
他把头埋在我怀里。
我没有说话,轻柔地抚摸他的后背。
他渐渐平静下来,不再发抖,但仍然不肯松手。
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我五岁那年,躲在床下,亲眼看着父皇母后被人杀死。」
「那天,也是雷雨之夜。」
我们都没再说话。
因为我知道,此刻任何言语上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他需要的,只是我的陪伴。
一片静谧中,我又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睁开眼,我发现我躺在床上,浑身无力。
守在我身边的是宋怀安。
见我醒来,他松了口气。
「我昨天晚上忙完立刻赶了回来,看见你们两个躺在书房的地上。」
「丑时你们额头就开始发烫。」
「宋九安呢?」我有些费力地问。
「卧房来来回回进人,我就把我哥移到暗室了。」
「他跟你说为什么害怕雷雨之夜了吗?」
静默几秒,宋怀安问。
「说了。」
「其实,当时我也在。」
他的笑容有些苦涩,「我哥捂住了我的眼睛和耳朵。」
「我一直都知道,他把我保护得很好。」
12
月底时,李栀清突然派人叫我回林府。
说是许久没见,想和我说些贴己话。
还说她发现了我娘生前遗留的玉佩,不放心让下人送过来,想要亲手给我。
我娘的生前留下的首饰盒里确实少了个玉佩。
不过那是很早之前丢的了。
我本来不想要,但又想到原主。
我既然继承了她的身份,就该替她尽了孝道。
虽然半信半疑,但我还是决定回去一趟。
到了林府,李栀清一改以往趾高气扬的态度,对我热情有加。
我本以为她叫我来,真实目的是威胁我不要把她和三皇子苟合的事情说出去。
没想到东拉西扯了许多没用的废话,她就是不说正题。
我越来越看不透她到底想做什么了。
她见我不回应,有些讪讪地笑道:「聊了这么久也渴了,妹妹喝点茶。」
我不疑有他。
毕竟这是在林府,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李栀清也脱不了干系。
她不至于那么傻。
但刚喝完茶没多久,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下一秒,我眼前一黑,栽倒在桌上。
再次睁眼,我身处装潢典雅华贵的陌生房间。
门外,李栀清正在撒娇:「三皇子,你不会真的喜欢上我妹妹了吧?」
「怎么可能,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要不是为了恶心宋九安,我才不会碰这个女人。她连你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三皇子耐心地哄她。
等李栀清走后,房门被打开。
见我醒了,三皇子色眯眯地说:「醒了更好,这样才有意思。」
「没想到李栀清的妹妹生得这么好看。宋九安那个病秧子肯定满足不了你,这么个美人给他白瞎了。」
三皇子阴恻恻地笑道:「美人,让本皇子来好好疼爱你。」
「等宋九安知道我们两个的事,肯定会生气,只要他敢做什么,我就立刻问罪。」
「这样父皇一定会对我更满意,到时太子之位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说完,他就压在我身上,手也一阵乱摸,呼吸声粗重得令我作呕。
我没忍住,真的干呕了一声。
三皇子勃然大怒,直接给了我一巴掌。
「贱人,本皇子睡你是看得起你,你居然还敢嫌弃!」
我想要反抗,但身上被下了药,一点力气也没有。
紧要关头,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是宋九安。
他面色冷峻:「三皇子,不知您想对臣的妻子做什么?」
突然被吓了一跳,三皇子直接萎了。
他面上青白交加。
到底是不好撕破脸皮,他穿好衣服下了床。
「本皇子刚回屋就看见有个女人躺在床上,还以为是爬床婢女,没想到是世子夫人。」
「不知道是哪个小人居心叵测,想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望世子不要生气,这事本皇子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宋九安低头,遮住眼底的厉色:「误会既然解开了,那臣就带夫人回去了。」
说完,不等三皇子回应。
宋九安上前俯身,拦腰抱起我。
闻到令人安心的气息后,我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放心地晕了过去。
蒙眬间,耳畔隐隐传来说话声。
我睁开眼,看见宋九安和宋怀安正在床边讨论什么。
宋九安神色阴狠:「本来还想多留他几日,既然如此……」
宋怀安在一旁接话:「那就把计划提前。」
13
恰逢多事之秋。
吐蕃国最近虎视眈眈,先是借着一些小事挑起事端。
后来联合其他小国,企图攻略边境城池。
就在此时,皇上突然查出三皇子竟然和吐蕃国皇子有密信来往。
证据确凿,人赃并获。
皇上万万没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竟然想要联合外敌谋杀自己。
不顾西平侯和淑贵妃的求情,他直接下令,将三皇子囚禁府中,不许任何人探望。
边防战况吃紧。
永朝安定了这么些年,战斗力急剧下降,溃不成军,连连败退。
屋漏偏逢连夜雨。
南方的容城突然爆发瘟疫,伤亡惨重,大批流民无家可归。
皇上连下两道圣旨。
一是让忠义侯上前线保家卫国。
二是让忠义侯世子即刻前往容城主持大局,防止瘟疫继续扩散。
让多年未上战场的忠义侯去前线杀敌。
让病秧子世子去管控瘟疫。
圣上的忌惮之心不可谓不明显。
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忠义侯他们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哪怕皇上要杀了他们,他们也只能跪下谢恩。
接到圣旨后,忠义侯立刻收拾行囊,匆匆奔赴前线。
宋九安这边没这么紧急,我忙着给他们收拾行李。
宋九安嘱咐我:「把你的东西也带上。」
「京城太危险了,你跟我们一起走。」
我有些担忧:「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放心,这里会有人假扮你。」
「至于你的身份。」顾九安很快给出个理由。
「世子夫人担心世子路途遥远,身边无人侍候,特地提拔了个侍妾。」
我摸着脸上的易容面具,心情复杂:「谁家侍妾长这么丑啊?」
出于安全考虑,如兰并没有跟着我一起去容城。
宋九安把她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临走之前,我听说李栀清突然失踪,再次被发现已经离奇死亡。
我猜到了是宋九安他们做的,没有多问。
一路舟车劳顿。
中途,我们找了家客栈休息。
夜晚胡闹了许久。
第二天,客栈老板娘换被褥时,神色复杂。
我经过楼梯拐角处,隐隐约约听到她嘀咕:「现在世家公子品口味都这么重了吗?这都能下得去嘴。」
我:「……」
14
总算是到了容城。
看着尸横遍野,民不聊生的凄惨场景,我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因为生活在和平年代,我眼前都是人民安居乐业的美好景象。
哪怕前几年疫情影响。
但国家政策好,我被保护得很安全,并没有什么真实感触。
而容城县令主张无为之道,毫无作为。
瘟疫来临后,他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任其蔓延传播。
这才导致大批流民外逃,瘟疫进一步扩散。
如果说,之前我只是迫于安全才跟着来到容城。
那么现在,我是真的想做点什么了。
今天忠义侯世子是宋怀安扮的。
马车停到县令府门前,地方官们立刻簇拥而上。
王县令弯腰行礼:「微臣恭候世子光临。」
「世子一路奔波劳碌,微臣已经为您安排好了休息场所。」
宋怀安摆摆手:「客套的话不用说了,抓紧控制瘟疫蔓延才是当务之急。」
「是是是。」王县令擦了擦头上的汗,「议事堂就在前方,还请世子随微臣来。」
半路上,王县令一直在找话题和宋怀安闲聊。
他看宋怀安揽着我的腰,小心翼翼地问:「敢问这位是……?」
「爱妾,见笑了。」
我在心里吐槽:我现在这副模样是挺见笑的。
「原来是夫人,一看就是天人之姿。」
宋怀安得意道:「是吧,她还老说自己丑,哪丑了,一点也不丑。」
我偷偷拧他腰后的肉。
大哥,你崩人设了。
说好的温润尔雅病秧子世子呢。
王县令硬着头皮夸赞:「夫人貌若天仙,和世子郎才女貌,好生般配。」
我在一旁目瞪口呆。
他这月俸拿得我是一点不眼红啊,这年头,挣点钱也不容易。
15
虽说我想为瘟疫尽点绵薄之力,但我深知自己能力有限。
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人士去做。
私下里,我仔细回忆当代疫情发生时国家是怎么管控的。
然后把一些我认为可行的方法写在纸上。
比如建立古代简易版的「方舱医院」,采用隔离治疗法,病情严重的集中治疗,无症状或轻微症状的在家隔离等等。
宋九安他们看到后,根据我的想法进一步改进落实。
不得不说,好的管理者是非常重要的。
宋九安接管容城后,以雷霆手段管控流民,安抚民心,开仓放粮,隔离治疗。
很快,整个容城的秩序就变得井井有条起来。
正当一切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时,宋九安却突然病倒了。
得知这个消息时,我整个人都蒙了。
和孩子气的宋怀安比起来,宋九安带给我更多的是依赖感。
我没有想到看起来那么可靠的他,会是最先倒下的。
我慌乱地跑到隔离点,却被大夫拦下。
「夫人,瘟疫传染力较强,您最好还是不要进去。」
我有些焦急:「大夫,我会做好防护措施的,你就让我进去吧,不然我不放心。」
又是喝药又是熏衣,经历了一系列繁琐流程,我才被允许进屋。
进去后,我发现宋九安正躺在床上,而宋怀安站在床边。
「怎么回事?」看到宋怀安,我焦急的心情稍稍平复下来。
「是不是你们为了放松那个人的警惕故意为之?」
我有些期盼地问。
宋怀安摇摇头:「不是,这几天对外一直是我哥露面,按照计划,忠义侯世子应该过几天才会染病。」
「我怀疑,我们身边有内鬼。」
「这样,我去查一下,这段时间你先照顾一下我哥。」
宋怀安说完就消失了。
我彻夜守在宋九安床前,给他喂中药擦身子。
大夫让我坚持喂宋九安喝药。
说只要烧退下来,就有痊愈的希望。
一天后,宋怀安回来了。
他让我把容城大夫开的药偷偷倒了,他会从外面带新的药回来。
我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大夫是内鬼吗?」
「他只是个喽啰,真正的人,隐藏在幕后。」
「你没发现自从我们来了容城,一举一动都在被人监视吗?」
「所有感染者都被隔离起来,我哥在安全区却被传染上了瘟疫,你觉得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带个感染者进来。」
我沉思片刻,顿感毛骨悚然:「王县令。」
容城县令自始至终都是皇上的人。
如果他真的碌碌无为,毫无才华。
按照惯例,身为地方官治理不当理应受到责罚。
可瘟疫爆发这么长时间,他的乌纱帽却戴得好好的。
除非,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局。
一个精心为宋九安设的局。
皇上派宋九安来治理瘟疫,并不是想宋九安染病而死或者治他的罪。
而是无论结果如何,宋九安都必须彻底消失在容城。
他这是要赶尽杀绝。
为了杀一个人,竟然不惜用全城百姓的性命设局。
这样的人,真的配当皇上吗?
见我一点就透,宋怀安笑了。
「你很聪明,不过,这世上真真假假,谁又能说得清呢?」
「设局的人又怎能确保自己不在局中?」
16
过了些时日,宋九安悠悠转醒。
在我的精心照料下,他的身体状况慢慢好转。
对外则依旧宣称病得越来越严重。
吐蕃国进攻愈发猛烈。
忠义侯到了边疆短暂稳定住了局面,不至于一败再败。
但情况不容乐观。
天灾人祸一齐爆发,不少质疑声冒了出来。
什么当今皇上昏庸无能,没有治国之才。
什么识人不清,乱信奸佞,残害忠良。
反对声越来越大。
甚至开始有人歌颂前朝的太平盛世。
我很清楚,这是宋九安在为光复旧朝造势。
不过这些流言倒也不全是空穴来风。
当今圣上登基之后血洗朝堂,换了一大批官员。
由于他自己上位名不正言不顺,因此疑心甚重, 情绪反复无常。
一开始他还算是勤政爱民。
可中年时期,他感到生命流逝,惶恐于自己的衰老, 于是沉迷于寻找长生不老的仙药。
这几年多地频发水患,他却无暇顾及。
民间早已是怨声载道。
宋九安他们只不过是添了个导火索,把事情的发展推进了一步。
见时机成熟, 宋九安和在边疆的忠义侯里应外合。
忠义侯早先虽然假意投降,但他旧部众多, 势力遍布各处。
再加上宋九安先皇子的名号传出去,一呼百应。
永朝十七年, 宣永帝退位。
同年, 宋九安登基复朝, 是为朔朝元年。
他也改为原本的国姓——顾。
一月后, 宣永帝抑郁而死。
三皇子听闻大势已去,在府中自缢而亡。
17
我也终于得知了他们完整的故事。
之前我就存有疑虑。
双胞胎, 在普通人家或许是好事。
但在皇室,双胎意味着从出生开始就与皇位无缘。
因为一个国家不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君主。
他们的母亲发现自己生了双胎后, 为了太子之位, 想把顾怀安掐死。
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她于心不忍, 让忠义侯把顾怀安送到了寺庙。
这也是为什么先朝并没有双胎皇子的传闻。
顾怀安自觉拖累了母亲和哥哥,对于被抛弃的事情没有丝毫怨恨。
而顾九安心中有愧, 对顾怀安格外好。
那时他们兄弟因为容貌相似,经常交替出现在众人面前。
二人虽然出生在皇室,感情却比一般兄弟还要亲密。
但好景不长。
后来宣永帝起兵造反,血洗皇宫。
当时顾怀安溜进皇宫,和顾九安躲在床下,眼睁睁看着士兵残杀他们的父皇母后。
而他们却什么都不能做。
血液顺着地板蔓延流淌到了床底。
顾九安紧紧捂住弟弟的眼睛,双眸猩红地盯着外面的一幕。
后来忠义侯假意投降, 实则替顾九安找了个替身假死。
他把顾九安和顾怀安送到偏僻村庄隐姓埋名生活了几年。
等一切尘埃落定,他又把顾九安接回来。
说是自己亡妻所生之子,因为体弱一直养在老家。
宣永帝虽有所怀疑, 但没查出什么, 只得作罢。
顾九安一直借口体弱不露面。
后为了让宣永帝放心,又主动求娶七品官之女李栀清, 没想到阴差阳错换成了我。
他们这么些年韬光养晦,养精蓄锐,就只是为了光复旧朝。
新朝建立后, 他们似乎从假扮对方游戏中体会到了乐趣。
两个人互相换着当皇帝, 出现在众人面前。
除了知情人士,没有人察觉出不对。
顾九安本想封我为后。
但我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不愿意一辈子都被困在后宫之中。
好不容易来次古代,不用为生计发愁,我想游历山水, 体验祖国的大好河山。
这时候两个男人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他们交替出现在朝堂。
一个人忙着勤政爱民, 另一个闲下来的就陪我游山玩水。
我闲着无聊, 每到一个地方,就开设私塾,准许女子读书。
一些贫困人家可视情况免除学杂费。
虽然男尊女卑的思想一时还无法改变。
但我坚信, 只要努力,真正意义上男女平等的时代,终会来临。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