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节 凤凰男重生后,我也重生了

  我给凤凰男钱权,忍受他家人恶语。

  然而他为了往上爬,将我送人。

  我被折磨致死后,他重生了。

  拥有记忆的他继续利用我,想站在权柄中心。

  可他不知道的是,我也重生了。

  1

  我跟着一个落榜书生跑了。

  起初他对我如初,过了一段诗情画意的日子。

  渐渐地,我带来的金软细银见底,我与他二人又无谋生之力。

  古钰途哄着我,说下次进京必能考取功名,届时我就是那风光无两的状元夫人。

  我从未过过苦日子,这是我逃离苦难生活的一丝希望,故而我信了。我没别的技艺,只绣工不错。

   

  于是我接了左邻右舍的绣工活,而他则拿着钱,去镇上的书院,说是与同窗交流心得。

  我的绣工的确出彩,有邻里搭线,我接到了镇上商贾妾室的活。

  但我一个人太慢了,挣的钱不多。

  他开始露出了真面目,去书院是假,找窑妓喝酒是真。

  每每喝得烂醉回来,倒床就睡,鼾声震天。

  我抱住自己蜷缩在角落,无声流泪。

  我试着回京找父亲。

  可女子独身上路本就不易,很快被他追上。

  他打了一条铁锁链,将我困于那小小又破败的木屋里,不知日夜地缝绣。

  风从吱呀作响的门缝进来,吹得烛火摇曳,光影摆动。

  手上一痛,被针扎的地方凝出血滴。

  我将它含在嘴里,眨了眨干涩的眼。

  突然门被大力撞开,他又喝得醉醺醺的,脚步踉跄地向我走进来。

  我惊恐地往后退。

  这个举动惹怒了他,他猛地拽住我的手。

  我吃痛,不由得喊:「痛」。

  紧接着,一个巴掌向我甩来,我被呼倒在地。

  「痛?

  「这是你该的!若不是你不肯陪安南郡公,我何至沦落到这种地步,你个贱妇,毁了我的仕途!」

  他脸上红得几欲滴血,目露凶光。

  整个人嚷嚷着入仕手握权柄,迎娶公主,搜刮民脂。

  他蹲下来,钳住我下巴,轻声说道:

  「你不是最识大体吗?郡公看上了你这张脸,你去向他赔罪,好好陪他一晚,届时我得了势,他的下场由你决定。」

  他越说越癫狂:「你去陪他好不好,你去陪她,将来我为你报仇……」蓦地,他目光落在我肚皮上,眼神发狠。

  我不断地往后退,一直退到床榻边。

  「是不是因为他,你才不肯去?」

  他踉跄站起身,扶着桌子眼神四处搜寻,然后向角落的一根棍子走去,边走边念叨:「打死他,打死他……」

  他没打死我,我逃了。

  夜色太黑,我看不清路,脚一崴,我在山林摔死了。

  2

  重生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利用我,成为了父亲的门生。

  与上辈子出现了很多的偏差。

  尤其对他有利的方面。

  难道他也重生回来了?

  不是不无可能。

  现下,我对他已渐生情愫。

  在他的诱哄下,将绣有闺名的手帕送给了他。

  这等私密的物件在一个外男的手里,对时下女子来说是致命的。

  怪我被情爱迷了眼。

  所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我与他见面,试探了一下他的态度:

  「我细想了下,那日所赠之物终究是不妥,我欲以玉佩相换, 钰郎觉得呢?」

  杨柳依依的岸边,我与他相邻而坐。

  他笑着要将我揽入怀中。

  我躲开,起身的动作大了些,惹得他直盯着我。

  我只好屏住呼吸,不过几息,脸颊绯红。

  他看着我轻颤的睫毛,了然道:「可是有人在你面前嚼我舌根了?」

  我摇头:「只是听丫鬟私下聊起,她家乡若是两人互诉衷情后,男子会佩戴女子所赠之物,以示有主,免了别人的觊觎。」

  「原是这样。」他哈哈大笑,「昭昭大可放心,我对你之心,天地可鉴,至于旁人,我自不会多看一眼。」

  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我的神色顷刻淡了下来。

  我知道,饿狼吃不到肉,是不会松口的。

  当务之急,是解决手帕的事。

  为夜长梦多,翌日一早我便下帖子,让家仆速速送到静安侯府。

  「这么急找我来,想我了吗?」

  魏仪歌做到我对面,双手支着下巴,眉眼弯弯地看着我。

  我也笑了,自然接过她的调侃:「是想你了。」

  「我今天找你来……」

  放下茶杯,我敛起笑,神色凝重地将前因后果告诉她。

  「岂有此理,他人现下何处,我去杀了他!」

  她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出门。

  我连忙拉住她:「此事不可声张,我已有对策,你附耳过来。」

  她听完,眼睛亮了亮:「我立马去联系她们!」

  向来风风火火的她一只脚跨出了门槛,顿了顿,又收回来:

  「你对他,当真断绝了那心思?」

  她怀疑地看向我。

  不怪她这么问我,昨晚写帖子时,我从书信里找到了与他往来的书信。

  有一封没来得及送出去的,字字含情,句句说爱。

  我肯定地点头:「当真,如果我对他再生出半点心思,我不得好死,永世不得入轮回。」

  她忙上来捂住我的嘴:「哎呀,快呸呸呸。」

  任由她捂着,我只是眼中含笑。

  这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时刻告诫自己。

  不论他重生与否,我路昭昭此生与他,不死不休!

  她动作很快,太后寿辰又将至。

  不过几日,便有小官之女将自己所绣手帕低价出售,只讨百姓一句祝福。

  所赚金银悉数捐与寺庙,为太后祈福。

  渐渐地,京中贵女也开始效仿。

  金银手帕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心意。

  这种有机会在太后面前露脸的事,谁能不心动。

  回忆送给古钰途手帕的模样,我连日绣了几件。

  他再来找我时,是手帕流入民间的第二天。

  3

  上来就问我怎么会在同窗手里见到一模一样的帕子。

  我眨着眼,无辜道:「啊,是为太后娘娘祈福啊。承载百姓的祝福,你觉得不好吗?」

  「以你的身份,大可不必做这样的事,有损你闺誉。而且我娘也不喜你这样的做派。」

  他皱着眉对我说教,还扯上了他的那个娘。

  懒得应付他,我不咸不淡地回怼:「我就这样做了,你娘又不是我娘,我顾及这个做什么。」

  他不赞同地看着我:「我在和你好好说话,怎么又耍大小姐的性子了,我不喜欢。」

  「你走吧。」

  我朝旁挥了挥手,两名家丁扯着他丢在府门口。

  还闺誉呢!事关太后娘娘,谁敢污言秽语。

  不过他倒是提醒我了。

  解决掉手帕的事,该收回宅子了。

  我上辈子万般蹉跎,这辈子哪能让她们舒心呢?

  马车缓缓停在宅门前。

  此处是京中繁华之地,是一官员告老还乡后的宅子。

  辗转好几,我终是将它买下来送给他一家。

  好在官府文书上署的是我的名。

  我抬脚跨进这个宅院里。

  亭台楼阁,处处可见江南的影子,又带着上京的贵气。

  可惜了这么个好地方,竟让他们给住上了。

  他家穷苦,即便住上好宅院,也没有余钱雇佣下人。

  故而一路走至后院,他们的话一字不落进我耳:

  「那个路昭昭也真是的,一点眼色都没有,也不知道请些下人回来。」

  尖声说话的是一粉衣女子,名古珠,他的亲妹。

  「可不是呢。」他大嫂应和道,「他们这些人高高在上惯了,哪会在意我们这些底层人啊。

  「说不准将来嫁进来,将我们当下人使唤呢。

  「娘!

  「放心,她嫁给钰儿后,就是我古家的儿媳,我这个婆婆叫她做什么就得做,听说她绣工好着呢,到时候啊,叫她给你做一身衣裳。」

  古珠挽着她胳膊撒娇:「还要叫她伺候我。」

  「好,好,好,我女儿这样的样貌,就是那些皇子都嫁得,让她伺候你,是她的福气。」

  他大哥在一旁默默听着,突然开口:「她爹官职高,让她也给我弄个一官半职来当当。」

  他大嫂直点头:「对,到时候我就是官家太太了。」

  似是想到了未来的美好,她呵呵乐出声。

  4

  听够了,我抬脚一跨:「真是好热闹啊。」

  古珠望向我时,眼里带着不屑,以及一丝高高在上,仿佛我已经在为奴为婢伺候她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头一歪:「唔,从你们说话开始。」

  「那你还不快点买些下人来伺候我们?小心我告诉我二哥。」

  我嗤笑一声,越过她们,往屋子走去。

  这太阳毒着呢,他们皮糙肉厚的,我可不。

  她们不明所以,但也跟上。

  见我坐在上首,他娘开口:「真是不懂规矩,也就我家钰儿非你不娶,不然我绝不会同意你入我们家的。」

  古珠跟着帮衬:「还不快下来,这位置是我娘坐的。」

  我拨动杯中的茶叶,慢条斯理地开口:「这宅院是我买下的,我才是主,而你们只是借住。哪有主人家给客让座的,我们世家可没这个规矩。」

  「贱人……啊!」

  话刚出口,她就被打了一巴掌。

  我冷下脸:「古小姐说错话,轻罚一下就算了,再有下次,可不就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你在做什么,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

  他娘心疼地搀着古珠,转头对我怒目而视:

  「你个毒妇……」

  我打断她:「我是为你们好啊,翰林院侍读,赵大人即将告老怀乡,近日在择取考察人选。

  「大哥不是想当官吗?听闻他最是欣赏清廉之人,我本打算引荐你一番,奈何你们住着这一出宅院,叫大人如何信服。」

  话音刚落,他迫不及待开口:「我们这就搬出去!」

  我摇头叹气:「还不行。」

  我将这位大人原是奴籍,一路高升的事迹告诉他:

  「此事极少人知晓,拥有相同际遇的人,自会多一分照拂。你们与我签订奴契,不论大哥是否成功,我都会归还卖身契。

  「都是一家人,不是吗?」

  我静静地正坐在上首喝茶,看他劝着他家人。

  氤氲的热气掩盖了我眸中的冷笑。

  就是这样一群人,上辈子在我熬灯刺绣时落井下石。

  对我惨遇视而不见,将我当下人使唤。

  茶水渐温,他们终究是按下了手印。

  捏着这几张薄薄的纸,我笑道:「如此,各位请搬离吧。」

  一包包行囊堆积在门外,妹妹擦着汗,皱着眉问我:「我们住哪?」

  我站在马车前,语调微凉:「住哪,那是你们的事。」

  不满我前后态度,她瞪大了双眼,颐指气使:「你赶紧给我们找一处住的,位置要近那些世家住宅,记得买些下人回来伺候。」

  我看向一旁又归于沉默的人,问他:「你要住处还是入官场?」

  他忙不迭地扯住自家妹妹:「有劳弟妹了。」

  马车上,春月问我:「小姐当真要帮他们?」

  她迟疑着,手中煮茶的动作却未落下:「那赵大人之事……」

  我摇头失笑:「赵大人正值壮年,哪来什么告老还乡。」

  本就是编撰,连那身世也是作假的。

  都是朝廷命官,一起共事,出生来路,哪个不是被查得清清楚楚的。

  但这些,他们自然不知道。

  5

  刚入家门,就有父亲的人来请:

  「小姐,老爷在书房等您。」

  「你和父亲说,我换身衣裳就去。」

  上辈子,我十六岁离家,从此再也没能回来。

  看着熟悉的门,我近乡情怯,踌躇不敢进去。

  怕是浮梦一场。

  站了许久,门内传来了威严的声音:「怎么不进来?」

  暗暗运气几个来回后,我终于抬脚,跨了进去。

  父亲并未看我,他沉浸在他的画里。

  一时间书房寂静无声。

  我红着眼眶,视线一寸寸描绘。

  重生回来,这是我第一次见他。

  模样与记忆中无二。

  许是身居高位多年,哪怕沉淀了,周围也萦绕着威严。

  但起伏的情绪渐渐趋于平缓。

  我也能平静地开口叫道:「爹爹。」

  自娘亲死后,我一直叫的都是父亲,再也没有以前的亲昵。

  他手上一顿,墨瞬间于纸上晕染,只差勾尾的画毁于一旦:

  「嗯,坐。」

  书童收拾残局,婢女将茶水送上。

  他端起,却未喝,视线落在我身上:「账房说你前段时间支出了一大笔钱?用作何处?」

  那股审视让我心里直打突,拿捏不准他知道了多少。

  怕他像上辈子一样大动肝火。

  上辈子也发生过这件事,不过取钱时被父亲拦下。

  为此还和他大闹了一场,心下觉得委屈,连取钱都不允。

  也是这天,父亲大病了一场。

  病好后,身体大不如前。

  现在只恨不得回到过去扇自己一巴掌。

  闺阁女子突然要一大笔钱本就蹊跷,还支支吾吾不肯说出用钱原因。

  父亲也是关心一问。

  却因那会自己一心只有书生,心境偏激,闹了起来。

  这一世,竟让他得逞了。

  思绪飘忽,我一时嘴快:「见不得好处落与旁人。」

  说完恨不得自打嘴巴,小心觑着父亲的脸色。

  这与他从小教的有悖,我硬着头皮继续说:

  「那宅院主人急出,我见布局好看,价格又合适,就买下了。」

  只见他淡定地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品了又品。

  片刻,轻微颔首:「嗯。今日叫你来,有家丁说你与古钰途走得挺近?」

  我心下一松,原来是为了这事。

  我点头:「他救过女儿,约我见面地点合适,总是不好拒绝。父亲若是不喜,我以后不见他就是了?」

  「不用,我不拘你交友。只是此人聪明,心思却不在正途上。为夫,无担当;为官,不能福泽百姓。」

  他话不多,一生正直,从不在背后妄论他人。

  如今为了我,直白地将自己的学生剖析。

  我眼睛眨了又眨,才将那股热意眨回。

  出来后,我深呼一口气,余光瞥见一道人影匆忙掠去。

  古钰途。

  上辈子也是这个时间,父亲一片苦心我不能体会,不久和他跑了。

  父亲的话直白地表明不会在仕途上给予他帮助。

  凭他的能力,是高中不了的。

  但他重生了。

  这次,他会求我什么?

  6

  他约我到京中最负盛名的酒楼,与之相对的,是那里高昂的价格。

  这次,他倒是舍得下本。

  落座后,他先是例行关心一分,然后突然叹气:「昭昭,若我不能以红妆十里迎娶你,你可怨我。」

  「当然不!」

  我又不嫁你,怨你做什么。

  他大为感动,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可我舍不得委屈你,可怜我寒窗苦读十载,到头来,就因考核夺得第一,得罪了成侯世子。

  「终究比不得权贵啊。」

  说罢,端起酒樽一杯接一杯灌入腹中,周身萦绕颓然之势。

  嗯?

  原来是想父亲护他。

  虽然与我想的有偏差,但也不耽误。

  见多了家宅斗争,心疼拿手就来:「有我呢,我去求爹爹,让你顺利参加殿试。」

  离开时,我派人去打听他和成侯世子的事。

  闹得很大。

  谁都知成侯世子由舞姬所生,不过是主母无子才得以记在她名下。

  那日他喝多了,出言不逊,被世子听见,就有了后面的事。

  醉得好啊。

  这不瞌睡了就送来枕头了?

  殿试如期而至,结果出来时,他并没有像上一世那样落榜。

  我早早得了消息,这次他进士及第,一举中状元。

  放榜那日,我坐在临街包厢里,看下面人群熙攘。

  对面酒楼窗扇半开,看不见人。

  但一闪而过的侧脸我认得,是长公主近日最得宠的面首。

  这放榜日又不是什么新奇的事,她怎么会来?

  疑惑之际,锣鼓声由远及近。

  他骑着骏马,春风得意。

  「以后我就是状元的妹妹了,往日那些自视甚高的世界女不也是巴巴地等着我哥哥挑?我等着她们讨好我的那天,哼!」

  隔壁的窗户打开,没脑的话清晰地传入我耳中。

  好歹他也有点聪明,妹妹怎么蠢成这样。

  以为凭个状元就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正当热闹时,有官兵追上来。

  二话不说扣住了骑马游街的他。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堵住嘴带走,留下一个官兵大声道:「罪民古钰途买卖试题,今收押入狱。」

  哗!一石惊起千层浪。

  「这算欺君了吧。」

  「不过他怎么知道题目的?」

  题目,自然是他上辈子得知的。

  他买卖的是会试的题目,我派人将证据送给成侯世子。

  他也没让我失望。

  得而复失,在最风光的时候失去才痛苦。

  持续热闹几天,很快话题就成了太后的寿宴。

  中间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新科状元郎买卖试题的事,是被诬陷的。

  但这样,仕途也断了。

  证据还是成侯世子上交证明其清白的。

  而这个人,此刻隔着桌子与我相对而坐。

  拿着他从不离身的扇子轻晃:「我帮你保了这个人出来,你该怎么报答我啊。」

  接着扇子一收,俊脸在我眼前放大:「以身相许怎么样?」

  呼吸打在脸上,这个距离暧昧又逾矩。

  我没有推开,抬眸望进那深不可测的眸底,轻声说:「如今百姓皆道世子以德报怨,纨绔的表面下拥有一颗稚子之心,就连侯爷也大夸不已。

  「接下来看古钰途像饿狗一样,如此,世子还不满意吗?」

  他定定地看我良久,才坐回到原来的位置。

  楼下的街道人流如织,熙来攘往。

  他就在那样的背景下,慵懒一笑。

  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五岁我就杀了人,那感觉我至今回味,真是美妙极了。

  「你最好处理得能让我满意,不然,就是你爹也护不住你」

  说完他起身,衣袂翻飞,我似是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7

  我一直让人跟着古钰途。

  从牢狱出来,他直奔我买下的那处院落。

  见不到人,转头往我这来。

  开口质问:「你把我娘他们赶走了?」

  从我安置好他家人后,他就没再回去过,也不曾联系。

  对他来说,无用之人不值得他浪费心思。

  哄我这样做,也只是为了个名声而已。

  「也不算赶。」我淡定点头:

  「我将你哥引荐给了翰林院的赵大仁,他再住那就不合适了。想来,今日应该能得到他入仕的消息了。」

  入仕哪有这么简单,只不过他刚受了磋磨,自己从看不起的大哥却即将得到他渴求的东西。

  心绪大乱,连平日的从容也维持不下,面容扭曲。

  「钰郎?你大哥即将入仕,你不为他高兴吗?」

  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怎么突然为他引荐,也不和我商量?」

  我很疑惑:「你如今仕途断了,但你大哥还可以啊,都是一家人,何必分这么清。」

  他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开口就是理所当然:「后日我扮作你小厮,随你一起进宫。

  「昭昭,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你也不想跟着我受苦,对不对?」

  我当然是拒绝他:「可我身边的小厮都是爹爹安排的。」

  想攀上公主?现在还不到时候。

  他深深地看我一眼:「乞巧节,我在老地方等你。」

  我可有可无地点头:「天色已晚,若是被人看到就不好了,你回去吧。」

  说完我就转身入府。

  至于他回哪去,关我什么事呢。

  太后寿辰过后,乞巧节如期而至。

  婢女们脸上带着笑意,我也不拘着她们,给她们放假去过节。

  除了春月,我就只带了二等丫鬟夏禾出门。

  月上中天,岸边的灯笼点缀着夜景。

  女子手捧写着灯笼,让风传递心愿。

  我也在其中,猝不及防,背后传来一股推力。

  「噗通」惊扰了祥和。

  「不好啦,我家小姐掉进河里了!」

  秋禾一脸焦急,拼命呼喊求人下水救人。

  接着「噗通」一声,又跳下一人。

  看不清人脸,只知道是个男子。

  这下,无论身份如何悬殊,留给女子的选择要么嫁,要么常伴青灯。

  只是男子下去许久,水面依旧平静。

  水下。

  古钰途从背后被人掐着后脖,死死地按入湖底中。

  长时间的憋气已经让他呼吸不畅,脸上涨得通红。

  岸边的众人没人离开,都想看是哪位穷小子攀上了富家小姐。

  这种桃色热闹最是吸引人。

  即便有官兵围着。

  水面上波纹一圈圈荡开,最先从水面浮出的是那位男子。

  「哟,这不是我们的前状元郎吗?」

  他的一只手伸出水面:「救——救命啊。」

  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又缓缓跌落,连那一颗人头都沉入水中。

  官兵反应过来,赶紧将人捞了上来。

  他人已昏迷,另一只手却紧紧地搂住女子腰身。

  待女子面容露出,有人惊呼:「嚯!这不是他妹妹吗!」

  「这,兄妹俩啊,啧啧啧。」

  到这时,我才缓缓走出来,凉凉地看向春禾。

  她一脸惊恐,不禁向后倒退,而后被人捂着嘴带来下去。

  我看向热闹中心。

  他无路可走,买通我身边的人,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英雄救美,逼我不得不嫁给他。

  即便我名节尽失,沦为京中笑谈。

  古钰途,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私。

  8

  我来到他的落脚之处,嫌弃地踢了踢床边的靴子。

  他面容缠倦,顷刻间颓败下去,再不复意气风发。

  却仍旧假惺惺:

  「你来啦,还好那日你不在原地等我,不然我也没脸再见你了。」

  我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是啊,还好父亲把我叫走了。」

  他极淡地看我一眼,眸底有复杂之色闪过:

  「昭昭,你信这世间有死而复生之事吗?」

  他以开玩笑的口吻试探我。

  屡屡设计,都被我躲了过去,起疑心也无可厚非。

  我掩唇惊讶:「莫不是落水中了风寒,烧傻了?怎么净说糊涂话。

  「过几日我去寺庙,帮你求个平安符。公主她们也会去呢。」

  他眸光一闪:「公主?」

  我假装没看见,直言:「对啊,无云大师云游回来了。」

  怀疑又怎样,今后他若是想要往上爬,就不得不靠我。

  慢慢凌迟他,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他垂下眼睑:「那日我晕过去后,发生了什么?」

  我一五一十地说了,连周围人的风流话都一字不落地复述。

  他越听,脸越黑,黑沉如水。

  乖乖,别气急攻心,一下子没了吧。

  这点程度还远远不够呢。

  我赶紧住嘴,转头说起他妹妹:「她将自己关在房里闹绝食,还扬言要跳河自尽。」

  倒是有人看上他妹妹,想纳她做妾。

  我将此事告诉他后,他先是可有可无地点头,同意了。

  随即问对方是谁。

  「是安南郡公。」

  他沉默几秒:「也好,郡公家大业大,在这风口还愿意纳她为妾,想必嫁过去也不会受苦。」

  这话简直说得冠冕堂皇,无耻得令人发指。

  满京谁人不知是安南郡公为人变态,最爱人妇,其次是不洁女子。

  手段更是残忍,死在他床上的女人不少。

  奈何背靠受宠的贵妃娘娘,旁人拿捏不得。

  上辈子他沿途游玩,迷路来到了穷山僻岭。

  见到我,起了那心思。

  古钰途想通过他再入仕,他妹妹甚至对我下药。

  这辈子我满足他,将他亲妹妹送过去。

  「是我这个做兄长的无用,还好有你,遇见你,真真是我的福气。」

  遇见你,我可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他情深意切地对我说会一辈子对我好,绝不负我。

  看他惺惺作态的模样,我胃里一片翻江倒海。

  9

  从他那里离开后,我赶到他大哥家。

  一进门就被他大嫂扯到一边问:「关系疏通好了没有?我家大郎什么时候能上任?」

  脚下一个趔趄,我眉头轻蹙,语调平淡:「安排好了,接下来就等朝廷的消息」。

  才怪。

  她有些尴尬:「对不住啊,昭昭。是嫂子急了些,也是你大哥……唉!

  「只不过……」

  我没纠正她的称呼,犹豫开口:

  「本是胸有成竹的,只是前日我得了消息,成侯世子也会争夺这个位置,说不定会落空。」

  她瞪大了双眼,手足无措:「什么!那怎么办?昭昭啊,你可得帮帮你大哥啊。我二弟是不成了,将来你嫁进来,还是得靠大哥的呀。」我叹气:「钰郎说还有一个法子,就是不知道妹妹肯不肯了。」

  她听见这话,眼睛亮了:「她肯定同意!她一个姑娘家,白吃白喝赖在家这么久,也该为他哥哥做点事了。」

  我告诉她,她听后双手一拍:「哎哟,这是好事呀,有这个亲家在,她大哥的官位更稳了。」

  「咳。」说完也觉得不妥,抢补道,「当然了,对她来说更是好事。走,去找她。」

  她拉上我,直直撞开了那紧闭多日的门。

  不由分说一把将床上的人扯起来,眉开眼笑:「快打扮得漂亮些。」

  「啊!」古珠尖叫,挣扎间往她大嫂脸上划了几道血痕。

  「你个贱蹄子!」

  她笑意戛然而止,手一扬就要往古珠那张脸扇去。

  我连忙上前阻止,用眼神示意。

  她深呼吸几下,将怒意压下后开口:「你二哥为你求来了一桩姻缘。

  「你失了名节,普通人家也不会娶你为妻了。能攀上郡公做他的妾,也是你福气大。最重要的是啊,能帮到你大哥。」

  她说着,那张市侩的脸重新染上笑意,仿佛看见官太太的位置在向她招手。

  「我不嫁!我不嫁!我娘不会同意的。」

  她冷笑一声:「如果你清白还在,娘肯定不同意,可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你给我安心等轿子来吧。」

  说完,她狠狠捏了一把古珠的大腿:「别给我整什么幺蛾子坏你大哥的事,不然我饶不了你。」

  我让他大嫂先出去,房间只剩我和她。

  她恶狠狠盯着我,像要把我撕裂:「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你现在很得意吧?」

  我挑眉:「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把你放在眼里过。」

  明里暗里,她一直在和我比较,觉得我比她多的只有一个高位的爹。

  现在得知我没将她放在眼里过,她摔了床边的药碗。

  一字一句道:「我绝对不会嫁给那个老男人。」

  「这可由不得你。」我扬了扬手中的东西,「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哦。」

  她目眦欲裂。

  该说的说完了,我起身离开。

  她一路相送,谄媚又热情:「他那个妹妹哟,本事不大,倒是被娇惯得上天了,我忍了好些年,如今终于能送走了。」

  我没搭腔,嘴角挂着浅浅的笑:「不必送了,你去忙吧。」

  10

  上香前夕,古钰途派人送信来。

  信里说到自己对不起妹妹,身为亲哥哥,想去为她求福,望她婚后幸福顺遂。

  言辞恳切,仿佛就是一位愧对妹妹的好哥哥。

  如果不是知道他为人,不是知道他买了催情的香。

  我让小厮带着肯定的答复回去。

  出行那日,给他安排了一辆外观朴素,内里布置也朴素的马车。

  下车后,看他脸色惨白又强装无事的样子,我心下舒畅。

  那辆车,看着舒适,实则路上能将人颠来倒去,折磨得很。

  第一日,他来找我借钱,说是为妹妹祈福的香火钱。

  第二日,他将钱拿去打点「公主」身边的宫女。

  宫女将钱拿回给我:「长公主说,尝了路小姐的人,再收路小姐的金银就不合适了。」

  我颔首,并未将钱拿回来:「如此便谢过长公主了。这钱,你拿着吧,公主不会怪你的。」

  长公主,就是那日她打马游街时对面包厢里坐着的人。

  爱好美男,圈养面首无数。

  第三日晚,我在黑夜里看他鬼鬼祟祟地进一间房。

  关门前还四处张望,确认周围没人后关紧了门。

  第四日,长公主的院落热闹得紧。

  一大早就挤满了人。

  我过去时,她衣衫整齐端坐上首,脖间的红痕足以见昨晚有多激烈。

  而他垂首跪在中间,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只是在我走过时,他忽地抬头。

  那双满是血丝的眼跟着我的脚步,眼神却一片死灰:

  「长公主安。」

  「起,坐吧。」

  长公主懒懒地斜靠着,语气漫不经心:「主持不必自责,鼠辈买通了本宫身边的人下药,错不在你们。」

  她顿了下,蓦然轻笑,红唇轻启:「怪本宫,没管好下面的狗。

  「至于这人,本宫自有打算,都退下吧,路小姐留下。」

  待人散去。

  「路小姐,你这情郎味道不错。」

  「……」

  如此直白。

  经历上辈子,我也是知事的,脸不红心不跳答话:「公主满意就好。」

  她支着脑袋看我:

  「路小姐与传闻不一样,端庄守礼下竟然手段狠辣,睚眦必报。虽然本宫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但人嘛,总得有点小秘密。」

  她看上古钰途的脸,我也乐得做个人情。

  但不代表她好利用,不清楚她说这番话的目的。

  我只能笑以面对:「公主谬赞。」

  「本宫还挺喜欢你的。」

  出门后我还在琢磨这句话。

  莫非,我被公主看上了?

  也不是不可能,当初她好奇,也养过一段时间的扬州瘦马。

  我觉得自己隐隐触碰到了真相。

  不由咽了咽口水,快步离开。

  古钰途被带回公主府后,很是安分守己。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一如往日练琴,有婢女拿着信进来,说是郡公府上送来的。

  一听,我坐直了身子,瞬间来了兴趣。

  【昭昭姐,以前是我不懂事,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你救救我。

  【你救救我啊!】

  郡公折磨人是真,但字迹潦草,上面还沾着些异味。

  「郡公府那边发生了什么吗?」

  一打听,倒是让我震惊了。

  古珠进郡公府上的当晚,带刀刺杀不成,反被狠狠教训。

  听说那晚整个府中都飘荡她的惨叫,听得人胆战心惊。

  古珠啊,这轮回的果,你就慢慢受着吧。

  「小姐,您怎么哭了?」

  伸手一摸,指腹有了湿意。

  「没事,只是觉得,恶人就得恶人来磨。」

  此后郡公府热闹极了。

  古珠像是突然清醒,开始讨好郡公。

  仗着他的宠爱,在后院里肆无忌惮,连郡公夫人也丝毫不放在眼里。

  在这当口,我将手里的卖身契送给了郡公夫人。

  照古珠如今的性情,本就薄弱的亲情,怕是第一天就会彻底断了。

  一家人,狗咬狗。

  呵。

  11

  心中郁结解了一半,这段日子过得很舒心。

  每天都有新的消息从郡公府上传出,我以此为乐。

  乐不思蜀的日子在这个下午戛然而止。

  长公主下了帖,邀请我明日上门相聚。

  仅我一人。

  夜深人静,我躺在床上无眠。

  那份轻飘飘的帖子在我手中犹如千斤重。

  怕什么来什么。

  明天过后,我怕是清白不在了。

  若是父亲知晓了……

  是断她腿,还是断我腿。

  我翻了个身,心想,应该是断我的。

  毕竟她是公主,断她的,得搭上全家。

  万般不愿,我终是来了。

  她还是倚靠的姿势,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媚:

  「昭昭昨晚没睡好?」

  听听,已经开始喊得这么亲昵了。

  我心中荒凉,面上笑容有点勉强:「昨夜魇着了。」

  「那得好好补补,不然待会你可受不了。」

  离她有点距离,加之她又说得小声,我听不清。

  注意到她身边的宫女离开,不多时,宫女们井然有序地上菜。

  「今日叫你来,是听说你曾买了处宅院想养那姓古的?」

  怎么突然开始算账了?

  「不是问罪你,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也会金屋藏娇,更让我惊喜了。」

  我有心解释,但细想,这举动也有点符合。

  一时百口莫辩。

  「唉……」她突然怜爱地看着我,「不过你看人的眼光不行啊,那姓古的,越来越不中用了。先吃,吃完了有好东西给你。」

  我心里直打突,觉得那个好东西,对我来说,应该不算好东西。

  果然,撤席后,她看着我,突然就笑了。

  手一拍,成群裸着上半身的男子鱼贯而入。

  腹间紧实有力。

  我再知事,也没见过这种场面。

  脸颊的热意越来越明显。

  她满意地看我呆愣的样子:

  「这群人是本宫新挑选的,干净得很,赏给你了。」

  「……」

  我都不敢想要是带这一群人回府,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你那宅子买也买了,本宫一向大方,你看够吗,若是不够,我再叫人去搜罗搜罗。」

  够了,够够的了。

  我忙点头,生怕下一秒她就叫人了。

  「放心,你若是吃不了这么多,挑最顺眼的一个带回去。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是先享受一下吧。」

  她抛了个媚眼,笑得意味不明。

  又一拍手,我心里跟着一跳。

  这次又是什么。

  我眼睁睁看着一位宫女手捧黑色的丝带向我走来。

  接着,眼前骤然变黑,那条丝带蒙住了我的眼睛。

  眼睛被盖住,听力更灵敏。

  我听到错落的脚步渐行渐远,以及门扉渐掩的声音。

  最后听到的,是她酥麻入骨的笑,以及:「玩得开心哦。」

  我心下一叹,果然,要不说长公主就是长公主呢。

  12

  我将他们安置在那处宅院里,千叮咛万嘱咐无事不要出门。

  做贼的人总是心虚,在府上几日我都尽可能避着父亲。

  有一日避无可避,他只是简单关心,再没别的。

  我这才放下心。

  郡公府上又有消息传来,古珠怀孕了。

  春月一脸惊奇:「那郡公都而立之年了,还能有孕?」

  老来得子,古珠最近越发嚣张,从郡公夫人手中将她一家的卖身契拿会手上。

  但却不归还,拿捏在自个儿手上。

  将他们当牛做马使唤。

  古钰途被长公主厌弃。

  他为了往上爬,在长公主带他进宫时搭上了后宫妃嫔。

  这事长公主瞒了下来,打他三十大板, 卖到了南风馆。

  实打实的, 打得皮开肉绽。

  我一进屋就闻到了那股血腥味。

  我啧啧摇头:「真可怜。」

  他闭着眼, 像是昏死过去。

  「你这辈子汲汲营营,到头来落得这个地步, 你猜为什么?」

  我笑着,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条摇尾乞怜的狗:

  「因为啊, 我也是重生的。」

  他蓦然睁眼, 布满血丝的眼球被撑得可怕,似乎下一秒就被瞪出来。

  「啊……啊……」

  「长公主仁慈, 只打了你板子, 所以你这舌头,是我让人拔的。

  「这南风馆, 也是我向长公主提议的, 我会给你最好的药,让你尽快接客。

  「说不准哪个看上你了,愿意给你个机会呢。」

  从后门出来, 丢给老鸨一袋银子:「看好他, 别死了就成。」

  老鸨打开钱袋一看, 谄媚地应着:「诶!定给贵人办妥了。」

  我前脚回府,春月后脚就回来了。

  「办好了?你怎么说的?」

  春月:「我家小姐将卖身契交给古小姐,由她转交给你们,怎么中间到夫人手上了?不过还好,兜兜转转, 回到了自家人手上, 令郎也可上学堂了。

  「她听后眼里像要喷火一样,那架势, 嚯!吓人极了。」

  又微风拂过, 我惬意地闭眼:「接下来就等着好戏上场了。」

  当晚, 盯着郡公府的人回报。

  他大嫂抢卖身契的时候推倒了古珠,孩子没保住。

  郡公发了好大的火, 当场打死他们。

  至于古珠, 被郡公厌弃:「连孩子都保不住!」

  雪中送炭难,落井下石易。

  受过她欺辱的人, 犹如饿狼般盯上了她。

  小产最重要的是休息, 却有人日日打着探望的名头,将她气得吐血。

  补身之物也被扣下。

  就连伺候的人,也被其他院的主子以人手不够「借」过去。

  南风馆的人来报, 说今晚安排了古钰途接客, 问我要不要去看。

  跟在身边伺候的都是信得过的,我白眼一翻, 回绝了。

  只是问了一句那客人是谁。

  小厮笑得猥琐:「好几个呢。」

  我素手一抬,叫他赶紧走。

  污了我的耳。

  ……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我想起被我遗忘在宅院的人。

  心念一动, 我绝对去一趟。

  走到门口,与归家的父亲撞上了。

  「……」

  「爹爹。」

  「嗯,去哪?」

  「去宅院看看。」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擦肩而过时, 留下一句「玩得开心」。

  我眼眸微睁,父亲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而且,他居然没有训斥我!

   

  - 完 –

  □ 毛绒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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