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国排放核污水后,生态遭受到了严重的破坏,无数人被酸雨腐蚀,化成森森白骨。
动物变异,比手臂还长的巨型食人老鼠钻出下水道。
飞过的鸟的体型也变大了数十倍,将天空遮蔽,透不出一点光亮。
食物紧缺,水源缺失,人们发了疯一般为了食物大打出手。
幸存下来的人们躲在山洞当中。
久而久之,人类也受到辐射的影响,开始产生变异。
1
在排放核污水的一个月后,原本闷热的初秋暴雨接连地下,就连干旱地区也开始下雨。
起初人们并没有感觉到异常。
直到这场暴雨下了整整半个月,街道上的积水淹过了半个车身。
暴雨停息,所有居民接到通知,一齐往山顶跑去。
我和丈夫、女儿开车去往山顶。
天空黑压压的一片,我抬眼看向后视镜。
小女儿正抱着娃娃紧张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象。
我没在意。
忽然,小女儿竟然哭了出来,她伸手指向车窗外的天空。
车窗外的天空,已然是一副诡异的模样。
黑云仿佛要压垮天空,闪电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划破天空。
就在此刻,接二连三的惨叫声传来。
只见不远处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
但诡异的是,当雨滴落在人身上时,阵阵白烟从人的身上出现,最后消散在半空中。
我继续开车上山顶。
嘎嘣一声,车好像压在了什么东西上。
坐在副驾驶的丈夫,陈锋一脸恐惧地看着车外:
「晓雅,你压到的是一个人。」
此话一出,我被吓得瞪大了双眼。我和丈夫对视一眼后,安顿好女儿下车查看。
男人的手被卷进了轮胎当中,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男人的皮肤竟然满是烧灼的痕迹。
就像是被腐蚀了一般,全身的皮肉所剩无几,森森白骨暴露在空气当中。
惨叫声回荡在我的耳边,我这才反应过来,那大片的黑云正朝着我们的方向移动而来。
而我这才看清,那阵阵白烟是雨点腐蚀人的血肉所产生的。
一眼望去,尸横遍野。
我立即上车,油门都快踩进油箱了,往山顶上猛冲。
车内小女儿的哭声震得我耳朵疼。
陈锋出声不断安慰,这才使得女儿稍微安静了下来。
雨愈下愈烈。
车的速度完全甩不开这酸雨,小女儿身旁的车顶甚至被腐蚀得只剩下最后一层防护。
情急之下,陈锋在酸雨落在车座上的前一刻,伸手将小女儿揽到了副驾驶。
我急得手心里都是汗,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开始打滑。
突然,车停了。
车没油了。
我愤怒地砸向方向盘,随后下车,跟着丈夫往另一个方向跑。
滋啦滋啦煎肉的声响出现,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些许酸雨淋在了我的小腿上,伤口触目惊心,血流不止。
这时,陈锋发现不远处有一间钢房并没有被腐蚀。
周围是一片还在施工的工地。
陈锋一手抱着女儿,另一只手拉着我。
在跑到钢房的门口时,酸雨马上要到我们的头顶了。
门根本打不开,但里面却又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一定有人。
我们拼命地拍打着房门,求里面的人放我们进去。
酸雨腐蚀了我脚边的土地。
就在我心如死灰之时,门开了。
我们三个被让她拉了进去。
铁门关上的一刹那,酸雨淋到了门框下的土地上,腐蚀了一大片。
不大的钢房里挤满了人,有人受了伤蜷缩在角落。
我们一家三口就挤在最危险的门边度过了第一天的危机。
2
睡梦中只听见金属碰撞的声音,我缓缓睁开眼,借着月光就瞧见屋内中央的下水道的漏水口在不断转动。
漏水口时不时被什么东西顶起来,又立马砸下去。
我强忍着腿上的疼痛凑近一看。
只见那黑漆漆的下水道中赫然出现了一对幽绿色的眼睛。
我尖叫一声瘫坐在地。
嘭的一声。
下水道的出水口飞起,最后砸在了窗户上,玻璃碎了一地。
所有人都被惊醒了。
而那下水道中的双眼的主人暴露在我的眼前。
那是一只比人手臂还长的巨型老鼠。
两颗牙齿长得老长,沾着血迹。
无数只老鼠从下水道中钻出,扑向下水道口附近的人,包括我。
我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女人被老鼠扑倒在地。
她的身体被老鼠撕咬着。
忽然,一只老鼠咬住了我的头发,它整个身体趴在我的脖子上。
浑身冰凉,嘴巴里散发着呛人的恶臭味。
我想要挣扎,想要反击,身体却因恐惧到极点,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
陈锋一脚将我脑袋上的老鼠踹开,抱着女儿拉着我往外跑。
一时间,黑压压的一群巨型老鼠跑出了钢房。
此时的酸雨已经停止了。
我们奔跑着,顾不上地面残留的雨水溅在自己的腿上。
时间紧迫,谁也不知道酸雨什么时候还会再次出现,夺走我们的性命。
我们决定往山下跑。
在跑到山脚时,我的脚腕上的伤口已经无法支撑我行走了。
陈锋穿着的长裤也被侵蚀得差不多。
怀抱里的小女儿啼哭不止。
焦急之中,我发现了一辆车。
上了车后,我们一路开向市区,寻找食物和水源,还有新的避难所。
街道上满目疮痍,一具具白骨横七竖八地堆在一起。
开车的是陈锋,我抱着女儿坐在后座,为她擦干脸上的泪水,捂住她的眼睛。
城市里一片混乱。
嘭的一声巨响,车赶忙停了下来,巨大的惯性将我的头狠狠撞在了一旁的玻璃上。
一股热流涌出,流血了。
「怎么了?」就在我捂着脑袋刚开口询问时。
只见车前出现了一大批巨型食人老鼠。
离远看就是黑压压的一片中带着数不尽的绿色眼睛。
逃亡的人们将车包围。
不少人盯上了我们的车,疯狂地拽动着门把手。
他们的表情狰狞,愤怒地砸着玻璃怒吼:「快让我进去!」
但周围人太多了,我们发善心让进来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甚至无数个。
我们都没理会,那些人也都气冲冲地离开。
因为那老鼠已经涌到了我们的跟前。
老鼠跳到我的车顶,留下一道道抓痕,刺耳的摩擦声吓得我女儿再一次放声大哭。
它们的尖牙狠狠刺穿了车顶,要是咬到人身上,只怕是连骨头都要咬碎了。
陈锋在开着车,车顶出现了一个大洞,我鼓起勇气一拳头砸在了那老鼠的肚子上。
老鼠从车顶掉下后,我们立即倒车朝着另一个方向开。
最后拐弯进了不起眼的胡同里,成功甩掉了那些老鼠。
幸运的是,胡同里有一家还没被洗劫的超市。
3
我抱着女儿和陈锋下了车。
屋子里安静得可怕,柜子上摆着的食品乱七八糟的,但是却没有被抢走的痕迹。
就像是有人闯进来打乱了一切后又离开。
我拿着食物和水不断往车里送,直到装得不能再装,我们才收手。
可就在我们转身想要离开的一刹那。
里屋虚掩着的门缓缓开了。
在我听到那吱呀的一声后,一个男人发了疯似的朝我扑来。
周围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那男人的身体被雨水腐蚀得不像话,还有着被撕咬的伤口。
就在我以为他只是一个想要抢夺食物的受伤的人时。
他竟然没有丝毫犹豫地和陈锋厮打了起来。
男人的手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东西。
我抱着孩子往后退了一步,陈锋也没想到这人会突然攻击他,被那人手上长出的东西伤到。
食物掉了一地,陈锋根本招架不了多久。
我悄无声息地抄起身旁的铁锹,绕到了男人的身后。
在看到男人背后的一瞬间,我差点被吓得晕厥过去。
因为那男人的背上竟然长着数不清的人脸。
五官堆叠到一起,浑浊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最后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女儿被这一幕吓得哭出声。
那男人转过头,我下意识举起铁锹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却被有防备的男人用手接住,我这才看清,他的手背上长着一张张长有尖牙的嘴巴。
正在不断蠕动,吐出带着黏液的舌头。
那男人竟然变异了。
那男人将我的铁锹生生掰断后,朝着我一步步走来。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块板砖砸在了男人的脑袋上。
男人晃悠悠地倒下后,我看着陈锋手中还在滴着血的板砖,长舒了一口气。
我们在超市里拿了两把厨房用的尖刀和菜刀防身。
刚出了超市,却发现我们的车不见了。
我们好不容找到的食物水源和车全没了。
刚刚燃起的希望被冷水彻底浇灭。
我们转身回到超市,拿了两只背包装上两三天的水源和食物后,提着刀走在无人的胡同里。
避难所一定要找可以躲避酸雨、变异的动物和人类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远处的天空逐渐黑了下来。
酸雨再一次来袭。
我们却还没找到新的庇护所。
4
眼看着酸雨就到我们的头顶,我抱着女儿紧张到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周围没有任何建筑物。
陈峰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块钢板盖在了我们的头上。
我捂着女儿的脑袋往没有酸雨的地方跑去。
背包中的食物和水源一颤一颤地,我咬着牙忍着脚上的疼痛。
终于,在不远处我看见了一个加油站。
加油站周围并没有被酸雨侵蚀的痕迹,但我们不敢贸然进去,我们无法确定这酸雨会不会点燃加油站。
可是我们根本无处可去。
酸雨噼里啪啦地淋在钢板上,灼烧着陈峰暴露在外的手。
他咬着牙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顾不上犹豫了,我硬着头皮冲了进去。
推开加油站的大门时,屋子里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和腐臭味。
为了安全,我们向里面走去。
腐臭味越来越浓,呛得我直咳嗽。
忽然,我一脚踩在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上。
我咽了一口唾沫,心里隐约有了答案,僵硬地低下头看去。
一个死相凄惨的女人倒在地上,而我踩着的是她被啃食得稀巴烂的手掌。
软趴趴的,连带着皮肉粘在我的鞋上。
就连陈峰都不由得愣了。
我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将害怕到发抖的小女儿交给陈峰。
随后冷静到不能再冷静地将尸体拖出去,又将鞋底的血肉抹去。
我的后背上全是冷汗,回到加油站里,我下意识攥了下拳头,仿佛尸体冰冷的触感还在。
陈峰走上前拍了拍我的背,没有说话。
我们坐在地上吃着拿到的食物和水源,寻找手机信号。
但是信号早就在天降酸雨时就消失了。
这时,怀里的女儿突然开口:「妈妈,我们是不是快死了?」
听到这,我有些诧异,抬头看向蜷缩在陈峰怀里的女儿。
她伸手掀开了自己肚皮上的衣服。
只见白皙柔软的小肚子上竟然长出了一只人手。
那手骨节分明,惨白无比,更恐怖的是那掌心中还长着一只巨大的眼睛。
那手掌像是有意识一般,眼珠滴溜溜地转,观察着我们。
看见这一幕,我和陈峰被吓得不敢说话。
过了许久,陈峰率先反应过来,将女儿的衣服整理好,将她揽在怀里:「我们都不会死的,小宝别担心。」
我仍旧无法从震惊当中缓过来。
酸雨爆发的第三天,动物变异,人变异。
现在,我最疼爱的女儿也变异了。
5
在加油站苟且偷生了两天后,我们的食物和水源紧缺。
但就在今天,我们迎来了生的希望。
全市广播通知,已经建立了安全区,让所有居民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以最快的速度达到安全区。
但安全区距离我们的距离不近,就算开车也要开一天一夜。
更不用说是现在这种情况。
酸雨可是会把汽车也腐蚀的。
这时,我瞧见陈峰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不远处一辆满是血迹的车。
我看了一眼熟睡的女儿后,走到了他的身边出声询问:「那车我们第一天来的时候不是试了吗?已经坏了,而且酸雨也会腐蚀汽车的。」
「我知道,但是如果我能修好它,并且在周围加上钢板呢?」
对,酸雨并不会腐蚀钢板。
所以我们还有希望到达安全区。
我没忍心打扰熟睡的女儿,趁着酸雨停息,拿着在加油站里找到的工具箱去修车。
车应该是停在这没多久,车上没什么灰尘,但血迹斑斑,车门车窗上甚至还有被巨型老鼠啃咬的痕迹。
陈峰检查发动机,我检查车内的情况。
就在我刚打开车门准备看看里面什么样的时候,一个男人的脑袋出现在车座上。
血液染红了整个车座,散发着浓烈的铁锈味,一呼一吸之间,像是吃了几斤生肉。
男人的表情狰狞,五官堆在一起,残余的脖子的切口十分不规整,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拽下了脑袋。
但最恐怖的是,只剩下一颗脑袋的男人也发生了变异。
他恐惧得张着的嘴里竟然缓缓爬出来了另一个小脑袋。
那脑袋发育得并不完全,神经血管暴露在空气当中,只能依稀看得出五官。
而就在此刻,他正冲着我阴森森地笑着。
我喊来陈峰,商量怎么处理。
可下一秒,加油站里传来了小女儿的尖叫声。
我们立马扭头看去,加油站的门开了,血手印糊满了玻璃门。
6
独自待在加油站的女儿遇到了危险。
我们顾不上车内的人头,往加油站的方向跑去。
在跑到门口时,里面血流成河,鲜血蔓延到了我的脚边,我惊恐地看向女儿,却发现流出来的血都来自涌进来的变异的人。
他们都倒在地上,面目全非。
这真的是一个小女孩可以做到的事情吗?
这时,我注意到了蜷缩在角落当中,一脸冷静的女儿。
她双眼禁闭,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她肚皮上长出的手臂穿透了衣物,我这才发现那掌心当中的眼睛不见了。
我立马冲上前抱住女儿,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
我心疼地将头发都掖在她耳后,当额头完整地暴露在我眼前时,仿佛有一股电流从我的体内穿过,从头麻到了脚。
因为小女儿的额头上出现了第三只眼。
那眼睛正是她因为变异生长出的手掌上的眼睛。
女儿的呼吸平稳,我却怎么都叫不醒她。
而那第三只眼却直勾勾地盯着我,带着探究和琢磨。
那眼睛仿佛有了自己的思维。
这时广播再次发出通知:
「警告警告,所有人禁止靠近变异人,变异人会随时攻击他人,在发现身边出现变异人时,必须立刻处理掉,警告警告。」
「重复一遍……」
听着警告广播,我看着怀里没有动静的女儿,咽了一口唾沫。
而女儿额头上的眼睛却闪烁着诡异冰冷的光芒。
我的身体不自觉颤抖了一下,随后将女儿额前的碎发遮挡住那第三只眼。
决不能让其他人发现我女儿变异了。
陈峰没说话,像是默许了我的做法,扭头回去修车。
我将女儿平稳地放在地上后,开始收拾屋子里的一片狼藉。
我很好奇,一只变异的手掌是怎么一下杀死这么多变异者的。
而且变异者又为何互相残杀?
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我的脑子里,我长舒一口气后,拽着地上尸体的隔壁缓步朝屋外走去。
还没等我把尸体丢出去,陈峰脸色惨白地跑到了我跟前,抱起里屋的女儿拉着我就往外跑。
「你干什么啊?」
不明所以的我挣脱开了陈峰的手,却听到了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像是有一大批人在朝着我们跑来。
但根本不是人。
而是那车里的人头,人头里出现的脑袋吐出的舌头上竟然长出了无数条腿。
那腿足足有两米多高,无数条腿拼凑在一起就像是巨大的信号塔一般。
而那些腿上只顶着一大一小两个脑袋。
那巨物一脚踩碎了加油站的屋子。
那怪物像是锁定了我们一般,紧紧跟在身后。
巨大的身形每踩一下大地,奔跑着的我们就要被颠起来两下。
见逃不掉,陈峰拉着我居然折返了回去。
我们不要命了吗?
7
但我还是选择了相信陈锋,并没有挣脱开他的手。
他拉着我走到那怪物的脚下。
他的神情有些慌张,明显是带着赌的成分。
那怪物仍旧往前走去。
我看着那巨大的双腿从我身边跨过去时,我抱着女儿的手更紧了几分。
逃生的希望就在眼前。
可是下一秒,那怪物竟然低下了头,腿部弯着扭曲。
那两个脑袋凑到我们跟前。
血盆大口张开,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呛得我感到窒息。
陈锋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种情况,拉着我就往加油站后方跑去。
但那怪物太高大了,无论我们跑到了哪里,他都会一眼发现我们。
这时,陈锋突然松开了我的手,将我往一边甩去。
他眼神坚定,依依不舍地望着我和怀里的女儿。
「你要干什么?」我抱着孩子刚想往陈锋的身边跑,却看见了他苦笑一声后摇了摇头。
那怪物追了上来,陈锋绕着加油站奔跑,试图甩开怪物。
滚烫的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流到了下巴。
我紧紧闭上眼睛,最后下定决心,抱着女儿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加油站。
就在我们跑出去后没几步,身后传来了陈锋的惨叫声。
我控制不住地停下脚步,扭头看去。
陈锋的半个身体都被怪物踩在脚下,他的下半身被碾压成了糨糊。
肉泥混杂着鲜血流了一地。
陈锋痛苦的表情看得我心生疼。
我想不顾危险回去救他,可就在这时,怀里的女儿动了动。
她抬起头,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向我:「妈妈,我们要去哪啊?」
陈锋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我保护女儿,倘若我带着女儿回去了,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他就白白失去了一条性命。
我必须要好好活下去,替陈锋保护好我们的女儿。
我们跑到了树林当中,茂盛的树木将我们的身影遮了个七七八八。
那怪物一时间发现不了我们。
我捂着女儿的嘴巴轻声安慰她。
她还不知道陈锋的情况。
果然,怪物没发现我们,径直往市区走去。
我们立马回到加油站。
陈锋的尸体被怪物撕碎,脑袋也被压扁了,死相恐怖。
我安抚好女儿,将她关在了加油站的里屋当中。
陈锋已经把车修了个七七八八,好在工具箱里还有一本修理手册。
经过一天的时间,报废的车总算可以正常行驶了。
女儿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变化得更多。
她肚皮上的半截手臂更粗更长了,上面甚至还多了一双眼睛,想必过不了多久,这变异出来的东西就会有自己的思想,操控着我的女儿,成为那些怪物。
想到这,我看着一旁成了一片废墟的屋子。
挑挑拣拣,又拆下了里屋的天花板,还真的弄到了几片钢板。
将车上最后的防护做好,我带着女儿并没有走高速,而是走了小路。
导航没有了,我凭借着记忆的将车拐进了一条乡村小路。
路面坑坑洼洼的,车压过石头就要颠簸几下。
这时,一个小孩子倒在了车的跟前。
刺耳的刹车音回荡在我耳边,我攥着拳头看着跟前的小男孩。
年纪不大,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
他的身上并没有受伤或者变异。
见我停下了车,他缓缓站起身,捂着自己膝盖上的伤口看向我。
那一双眸子干净清澈。
男孩走到驾驶位旁边,几乎用恳求的话语让我带着他一起离开。
他的父母都死了,他无处可去。
我回头看了一眼后座的女儿,再看看眼前的少年,还是心软了。
我事先嘱咐好女儿不可以露出自己的肚皮和肚皮上的小手后,让男孩坐在了后座。
男孩的到来给车里带来了一些欢乐的氛围。
一路上颠簸,女儿时不时被颠得一颤一颤的,肚皮上的破烂的衣服也有些遮盖不住她是变异者的秘密。
他把我的小女儿逗得笑嘻嘻的。
我也逐渐放下了戒备心。
没有丝毫注意到,男孩盯着我女儿的肚子,露出了阴险的笑。
一天一夜过去,我们终于将车开到了避难所。
我把车停在了避难所的后面,又用锁头锁住,这次的车决不能让人再开走。
但这避难所根本不是我想的样子,这是一个简陋到甚至可能会漏酸雨的山洞。
里面挤满了人。
我们三个颤颤巍巍地走到山洞门口。
里面的人齐刷刷地看向我:
「你们也想来避难?」
我点点头。
「脱衣服。」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我愣了一下,随后询问这是为什么。
「必须要确保你们三个不是变异者,我才能让你们进来避难。」
8
闻言,我抱着女儿的手有些颤抖。
少年率先脱下了上衣走到众人跟前转了一圈,又有男人走上前检查他裤子里面。
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这时,人群当中走出来了两个女人强行扒掉了我的上衣。
女儿也被她们抢走,我急得快要哭出来,却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我捂着自己的上身,感受着男人落在我身上的猥琐目光,只觉得浑身上下仿佛有烈火在灼烧我的身体,痛不欲生。
我的检查合格了,眼看着女儿就要被人扒掉衣服时。
酸雨毫无征兆地来袭。
豆大的雨点砸在我的背上,我立马抢过女儿往山洞里跑去。
有好心的人出言劝告先处理伤口,不检查孩子了。
这才稍微平息。
女儿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一双冰凉的小手摸上了我的背:「妈妈……」
我立马装作若无其事地抱住女儿:
「妈妈没事,别担心。」
我们蜷缩在洞口的边上。
酸雨顺着头顶的树枝滴答滴答地砸在离我不远的地上,时不时溅起水花,腐蚀我的皮肤。
我看了一眼身后的大汉,刚悄悄挪了一下位置,就得到了厉声呵斥:
「有完没完,再往里挤就滚出去。」
没敢吭声,我将女儿的身体护得严严实实的,又小心翼翼地遮盖住女儿肚子上的秘密。
半夜,酸雨停了。
可我隐约感觉,似乎有一道绿色的光芒落在我的脸上。
我缓缓睁开眼,就瞧见自己怀里的女儿正瞪着大眼睛死死盯着我。
她额头上的第三只眼再一次出现,连带着另外两只眼睛,都隐约透着绿色光芒。
突然,女儿伸出手,竟然大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不对,这不是女儿的手,女儿的手不可能这么大这么有力。
9
呼吸越来越困难,我抓着那手腕,借着微弱的月光这才看清,掐着我脖子的哪是女儿,分明是她肚皮上的第三只手。
所以女儿现在已经有了被控制的征兆。
她马上就要成为那些怪物了。
想到这,我悄悄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群,都在熟睡。
我心一横,咬着牙握住了那手臂,使出了吃奶的劲。
下一秒,嘎嘣一声,骨骼碎裂,那手臂被我扭断。
我颤抖着手,望向女儿,她就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的,歪着头呆呆地注视着我。
与其说是注视,不如说她像一头野狼,在盯着自己的猎物。
我有预感,没多久我就会死在女儿的手上。
但我不想放弃。
我睁着眼睛直到天亮,看到女儿的第三只眼睛消失后,我长舒一口气。
这时,远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声。
三个男人走了回来,其中一个手里提着一只野兔。
他们垂头丧气地走到洞口。
所有人都醒了,一时间肚子饥饿的咕咕声回荡在耳边。
只有一只野兔,怎么可能够这么多人吃?
这时,像是这群人的首领站起身来:「谁能提供重要的线索,谁就能吃这只兔子。」
一时间,山洞里的人都炸开了锅。
有人用算法提供了此刻的时间日期,有人大跳起来分析变异人的各项特征,甚至有女人开始出价自己的夜晚。
我看着这些人丧心病狂地争夺这一只野兔,我恐惧得往后缩了缩。
就在这时,那少年站了出来。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最后他做出了一件令我不敢置信的事情。
10
「我要提供的重要线索是,我们当中有一位变异者。」
少年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地扫在我的女儿身上。
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不可能。
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
我抱着女儿想要逃走,少年却一个箭步冲到了我跟前,揪住了我的衣领,又一把将我怀里的女儿抢走。
我拼命地哭喊着,想要夺回自己的女儿。
看着自己的女儿撕心裂肺地哭,我的心宛如刀割。
就这样,少年当着所有人的面撕毁了我女儿肚子上的衣物。
就在我以为女儿必死无疑的时候。
我却发现女儿的肚皮上竟然无比光洁,哪里有变异的模样?
众人瞪大了双眼,我也不例外。
少年将我的女儿狠狠丢在地上。
溅起一旁的酸雨淋在我的女儿身上。
我赶忙将女儿抱在怀里,随后一口咬定是这少年诬陷。
所有人更愿意相信自己看见的事物。
少年一脸懵逼地不断往后退去,希望可以留下。
他看向我,又摆出第一次遇见我时的可怜模样,祈求我原谅他。
但这一次,我绝不心软。
少年被人赶了出去。
我获得了补偿,和女儿一起吃了一只烤兔腿。
总算填饱了肚子,我看着躺在自己身上熟睡的女儿,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女儿竟然这般嗜睡。
我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洞外再一次下起了酸雨。
听着这群人讨论,他们说这地方是安全区,只要在这里待着,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救他们。
我却不这么想。
山洞外早已乱成一锅粥,所有人都像热锅上的蚂蚁,着急却又没有办法。
这种情况,自己都顾不上,哪还有时间顾得上别人?
而我也再不会犯下同情别人的大错。
就算对方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时间又过去两天,女儿甚至没什么清醒的时间了。
而每每到半夜,那一双绿色的眸子就会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的心里打着鼓,既恐惧又不舍。
我不能丢下我的女儿,我相信我总会找到办法救她。
11
时间来到人们变异后的第 29 天,酸雨停歇了 3 天,我在思索带着女儿离开这里。
这时,耳边再一次响起了广播的声音: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请幸存者撤离安全区,外面的世界已经恢复平静,并且经过我们的研究,已经找到了救治变异人的办法。」
「重复一遍,紧急通知。」
广播响起的一刹那,山洞里的人欢呼雀跃。
我也抱着女儿激动地转着圈。
我们跑出森林,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偷偷上了我们停在山洞后面的车。
铁索上生了不少铁锈,已经不需要钥匙,轻轻一扣就会打开。
坐上车,我扭动钥匙,在车行驶的一瞬间,我隐约感觉车里有些沉。
但我没多想,车往市区开去。
坐在后座的女儿仍旧呼呼大睡。
马上就会有药物能救治女儿了。
想到这,我始终悬在嗓子眼里的心终于回到了肚子里。
因为要走山路,车的速度很慢,甚至没有那些幸存者步行得快。
当我带着女儿满心欢喜地将车停好,下车后,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幅比人间炼狱还恐怖无数倍的场景
12
无数穿着防护服的人拿着喷火的东西朝着人身上烧去。
有人想要解释:
「我是正常人啊,我们都是从安全区来的,我们不是变异人啊。」
「我们都是正常人啊。」
无数的乞求声响起。
那些穿着防护服的人并没有手下留情。
大火肆意地烧在所有人身上。
「接到上级指令,凡是声称自己从安全区跑出来的,一律活活烧死。」
而尚存理智的变异人全都被关在了巨大的铁笼子里。
他们浑身上下的肢体长出诡异的东西,有的四肢肿大。
那些没有理智、完全被变异器官操控了的人发了疯似的朝着那些人扑去。
就好像,凡是变异的人都会有一种特殊的连接。
即便没有理智,也能认出同伴。
那我女儿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们被发现的一瞬间,我反应过来,抱着女儿上了车。
「快快快,抓住她们!」
「别让她们跑了,跑了我们都要承担责任!」
情急之下,车竟然还不给力,三番两次打不着火。
我拼命地扭动车钥匙, 却无济于事。
眼看着那些喷火的东西对准了我们,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下一秒,车开了。
我立马倒车, 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车后穿着防护服的人并不打算放过我们。
我攥着方向盘的手开始渐渐发凉, 心怦怦直跳。
抬眼看向后视镜, 我竟然发现后座的小女儿再一次发生了变异。
13
车内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臭味,掺杂着血腥味。
后视镜中, 小女儿的身体开始迅速膨胀, 肚皮上的那只手臂眨眼间变得老长。
手掌中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我。
诡异至极。
我被那眼睛盯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汗毛倒竖。
这种时刻,身为母亲的心还是不允许我放弃女儿。
我将油门踩到底。
砰砰两声,我的车尾一沉,好像有什么东西打穿了车身,在不断拖拽着我。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一把闪着寒光的尖刀抵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恐惧万分,却强撑着理智,握着方向盘。
我不敢扭头去看劫持我的人是谁,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 车撞在了树上。
这时,我耳边响起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语气冰冷至极:
「只要杀了你,我就是功臣, 他们是不会杀了我的。」
说话的人正是那个出卖我们的少年。
我心里一惊,顾不上躲开他的尖刀,车直接迎面撞上了横在路中间的大树。
浓浓黑烟从发动机里冒出。
我打开车门,却发现后座的女儿早已变异得不成样子。
她浑圆的眼睛看着我,仿佛下一秒,眼球就会从眼眶里跳出来。
嘴里流着口水。
少年的尖刀在车撞上大树后划破了我的喉咙,我捂着正不断冒出鲜血的伤口,试探性地朝着变异的女儿伸出手:
「小宝,到妈妈这来。」
我轻声细语地呼唤着她。
那粗壮的手臂竟直接勒住了我的脖子。
刹那间,我的脸因为缺氧涨得通红发热, 我胡乱地挣扎着拍打女儿的手臂。
我艰难地吐出了一句话:「小宝,你还记得爸爸妈妈吗?」
脖子上的手臂明显松了些许。
就在我盼望着女儿恢复理智时。
一声惨叫声出现, 打破了我的幻想。
少年瘫倒在地, 身上燃烧着熊熊大火。
女儿的眼神逐渐清澈,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叫我一声妈妈。
我期待地看着我的女儿,却眼睁睁看见那些人拿着喷火的家伙对准了她。
我想要阻拦, 却又缩回了手。
我的女儿就算是这般活着,也是极其痛苦的。
当女儿跪在地上时,我无助地捂着脸跪坐在地,泪水顺着我的指缝溢出。
我的身上也燃烧起了大火。
我也要死了。
眼前一黑,当我再度睁开眼时, 只看见了刺眼的光芒。
「妈妈妈妈, 你好不容易带我来玩, 别睡了。」
在听到女儿的声音时,我立马睁开眼,只见女儿穿着漂亮的裙子站在我跟前, 拉着我的手撒娇似的摇晃。
而我回到了排放核污水的前一天,带着女儿来到了市里的公园,让她感受新鲜空气。
原来发生的一切都是梦。
又或者根本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