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下，每家只能留下一个孩子。
我的双胞胎妹妹抱着我妈的手臂撒娇：「妈，我学习能力强、脑子聪明，让我留下可以好好照顾你和爸。」
「姐姐反应迟钝，就让她先去休眠仓冷冻吧。」
我妈听后对我说：「姣姣，你是姐姐，要勇于担当，你就去人口局先暂时冰冻吧，等危机解除我们再接你回来。」
我笑笑不说。
上一世，我就是这样被沈绵给整死的。
因为冷冻计划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骗局！
1
「姣姣醒醒，人口总局的人来接你了。」
我猛然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天花板，再看向旁边熟悉的面容。
是我妈。
而这个场景，是我被送到人口局的那天。
我很快意识到，我重生回来了！
公元 4100 年，人类基因突变，世界人口大爆发。
为了减轻地球压力，人口总局规定，每户人家只能留下一个孩子，其他的孩子都要送到总局暂时冷冻休眠，等危机过去，可将休眠的孩子唤醒。
我和妹妹是双胞胎，但爸爸不想我们被送走，就让我们姐妹二人共用一个身份生活。
可好景不长，我们还是被发现。
总局非常生气，让爸爸立即送一个孩子去冷冻。
彼时我和妹妹战栗地站在那。
妹妹看了一眼我后开口：「爸爸、妈妈，我比姐姐聪明，能力又强，我可以很快长大照顾你们。」
「姐姐反应迟钝，留下也是淘汰者，还是让姐姐去休息吧。」
我妈妈听后有些动摇：「济川，绵绵说得有理。现在这个世界处处都是危险，姣姣留下来也会被针对，不如就把姣姣送去总局吧。」
即使我爸很不忍心，但考虑到生存问题，送我过去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去休眠仓更安全。
我爸点了头，于是我妈就对我说：「姣姣，你是姐姐，要有担当精神，你先去总局休息，等危机过去我们就接你回来。」
我看着他们三人满怀希冀的目光，只能说好。
可上辈子的我去了总局才知道，这个冷冻计划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骗局！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丧尸病毒很快也要波及整个世界！
2
「妈妈，我不……」
「什么？姣姣，你要反悔吗？！」我妈听见我说「不」，突然就激动起来。
人口总局如今是最大的权力中心，我们私藏二子本就有错，如若再抗令不从，可能我们一家人都要受到处罚。
我妈急忙抓着我：「姣姣你乖，去休眠仓休息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你先待一段时间，我们一定会带你回来的。」
看着我妈紧张的态度，我快速转变了话语。
确实，当着总局的面违抗命令的下场会更惨，现在跟他们硬碰硬是绝对不行的。
我朝旁边躺着的人看了眼，目光渐深。
「妈妈，我知道的，我会去，你下去等我。」
我妈听我这么说放心不少：「那姣姣你快些。」
我等我妈出去，看了眼睡熟的沈绵。
她可是我亲妹，但却也是最想让我死的那个人。
沉默三秒后，我抬手点了下她的侧颈，很快，沈绵就没了意识。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表面弱不禁风、经常生病的我，拥有很强大的「医能」。
我和熟睡的沈绵换了项链，给她穿上我的衣服，之后，去叫人上来。
「妈妈，姐姐她刚刚忽然晕倒了。好像需要总局的人上来接一下。」
我爸爸不在家，妈妈又怵总局的人，听完后连忙请总局的人上楼。
我跟在最后面，看着穿着制服的人把沈绵抬走。
我妈妈伤心地掉眼泪，我装作沈绵的语气安慰：「妈妈别伤心了，姐姐在总局一定会很安全，我也一定会接她回来！」
我妈紧紧握着我的手：「绵绵，爸妈现在只剩你了。你可一定要争气，要考上圣恩学院，去人口局工作。」
我应声说「一定会的」。
可我妈不知道的是，真正的沈绵，早就是人口局的一员了。
3
沈绵走后，我成了唯一的「西西」。
沈西西是我和沈绵共用的名字。
我照常去上学，中午在食堂吃饭时，骆铭在我旁边坐下。
「西西，你刚刚怎么不等我啊？」
我听到骆铭的声音就觉得反胃。他是我男友，可实际上骆铭早就和沈绵暗通款曲，甚至我的死，也有他的参与。
沈绵的野心很大，表面上我们二人共用一个身份，可她却偷偷将这事告诉了骆铭，只因骆铭的「血能」对她有帮助。
上辈子我被送去人口局后，管理人员发现我身上带有「医能」，经检查后他们觉得我的能力可助他们完成医学项目，因此饶我一命。
我不至于被送去冷冻仓焚烧。
之后我借机逃离人口局，本想找骆铭帮忙，可是，沈绵却从他的身后走出来。
她看着我笑，不过那笑十分阴森：「姐姐，你怎么找骆铭不找我呀？我可是你的亲妹妹。」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骆铭最早喜欢的就是沈绵，在二人挑明后，他将计就计开始哄骗着我。
我落入他们二人的手中，骆铭施展「血能」将我身体中的精血全部转移到沈绵的体内。
沈绵的能力从此更为精长。
但他们也没打算就此放过我，骆铭在沈绵的授意下将我全身的血抽干，之后沈绵放火把我点燃。
她居高临下、不屑地望着我说：「沈西西有一个就够了，而你，从出生起就是个淘汰者，也应该从这世界上消失。」
「没被人口局焚烧是你侥幸，可我告诉你沈姣，你的下场不会改变！」
我无声嘶吼，可对他们二人没半点用。
我绝望地看着骆铭亲昵地搂着沈绵，他们睨着我等我变成一团灰烬，而这两个人就在我面前亲吻。
想到这里，我咬牙切齿，重重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对着骆铭怒吼：「滚远点！」
骆铭有一瞬间的怔愣，别的同学也注意到了这边。
他有些丢脸，尴尬问我：「西西，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惹你不开心了？」
我呵呵冷笑两声：「纯属不想跟狗说话。」
「你——」
「沈西西！谁准你这么跟骆铭说话的？！」
骆铭还没开口，就被人打断。
我看向旁边，一身皮裙的万箐走了过来。
万箐，骆铭有名的脑残粉。
「沈西西，你别仗着骆铭喜欢你你就对他不敬，再这么对他说话，小心我弄死你！」
我看着她淡淡反问：「你是以什么立场来跟我说这话的？」
「骆铭的小情人？」
「你——你不许污蔑我们的关系！」
万箐忽然抬手，银色幻影长鞭随即从头顶擦过，下一秒，玻璃灯瞬时炸开。
碎片掉落，我立即抬手挡住额头。
「西西！你没事吧！」
骆铭焦急地向我跑来，他抓住我的手臂：「怎么办？流血了。」
我躲开他的触碰：「跟你无关。」
「怎么无关了？！你可是我女朋友！」骆铭急忙道。
「好了骆铭，反正她的伤口很快就会愈合，别大惊小怪了。」万箐不耐烦说道。
我听到这话目光闪了闪。
之前，沈绵曾当众受过伤，但她的伤口可快速愈合，其他同学也就知道她携带「愈能」。
我没有这个能力，因此尽量避免在公共场合受伤。
我下意识把手臂往后移，可还是慢了一步。
万箐盯着我的手臂看了几秒后，突然过来抓住，扬声质问：「你怎么还在流血？」
「难道……你不是沈西西？！」
4
这话刚落，周围人的目光就变得警惕起来。
如今世界混乱动荡，各种异能者层出不穷，眨眼间就可能身首异处，因此容不得有一刻放松。
虽说学校相对于外面而言较为安全，每天需要身份认证后才可进校。
但最近人口局查得严了许多，大家私下议论说是可能出现了异动，所以学校里也保不准不会混进来可疑人员。
这会大家听到万箐的话，有紧张的，也有怀疑的。
我悄悄扫了一眼旁边，其中骆铭的表情最为奇怪。
他是知道我和沈绵的身份的……
我目光微闪，在骆铭的疑虑落定前抢先开口：「我不是沈西西还是谁？」
「伤口是吧，我最近身体不舒服，恢复能力就差了许多。」
说完，我抬手覆在伤口处，偷偷施展「医能」。
伤口周围萦绕一圈淡绿，当然，这些反应只有我能看到。
没几秒，流血的伤口慢慢止血。
我抬眼看向万箐：「现在还怀疑我的身份吗？」
骆铭见状，眼中的怀疑慢慢消散：「万箐，你别搞得大家人心惶惶，她就是西西，不可能是别人冒充的。」
万箐脸色难看，没有接话。
旁边有同学不禁松一口气。
「好了好了，学校的认证很严格的，怎么可能让别人随意混了进来？」
「而且这愈能只有沈西西拥有，别人想冒充也难。」
「行了，都散开吧，马上回教室了。」
一众人悻悻散开准备离开餐厅，我轻飘飘扫了一眼脸色发青的万箐，拨开挡路的骆铭，也要走。
万箐从后面抓住我，气愤不已：「沈西西，你不许走！你还没给骆铭道歉！」
我皱眉不耐：「有完没完？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
「没完！今天你不给骆铭道歉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咬牙，万箐这死脑筋还真要跟我杠到底是吧。
我抬手挡开她的手臂，接着重重推开她：「听好了，万箐，我没工夫在这陪你闹，你不服就去找委员会的老师。」
万箐：「你——」
「不敢是吧，那就滚。带着你的骆铭一起！」
事务委员会的老师向来以刚正不阿闻名，学生不论背景多强在委员会那里都讨不到好。
万箐刚才随意出手，造成公物损坏和同学受伤，怎么着她都占不到理。
我看万箐憋得涨红的脸，从她身边淡然走过。
骆铭想要喊我，却被万箐拉住。
也是此时，餐厅门口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在餐厅外响起，紧接着大批学生跌跌撞撞跑进餐厅。
衣服上大片的血迹映入眼底，每个人的表情皆是无比慌乱、惊悚。
还没走的同学投去疑惑的目光，而我看着这场面，目光一凛，随手丢下餐盘。
丧尸病毒不是在一个月后才爆发的吗？
为什么会提前？！
5
上辈子在我逃出人口局找骆铭时，我被他和沈绵联手害死。
死后我的灵魂短暂飘荡一段时间，那时我才发现整个世界已成一片黑暗。
尸体遍野，被感染的人类嘶吼、扭曲、追逐、撕咬。
昔日美好的家园变得一片狼藉。
可距离丧尸爆发明明还有一个月，而且据我所知病毒感染最早从医院开始，怎么会是学校？
「救命！」
「有变异者闯入！」
「救救我！」
餐厅顿时乱作一团，不明情况的同学下意识往后撤，而我却拨开人群朝门口跑去。
「西西，你做什么！？」
骆铭想要去追，却被万箐拉住：「骆铭，你别去！这太可怕了，咱们快走！」
「要走你走！我不能丢下西西！」
万箐看着跑远的骆铭，跺跺脚愤然跟了上去。
「西西，你跟我离开！」
我正要关上餐厅的门，却被骆铭抓住胳膊，他把我往后拽：「你别管这事，先跟我走！」
又一大批同学涌入，我面色凝重地看着惊慌失措跑进来的人，耳边是不断的尖叫声。
我咬牙，用力甩开骆铭的手：「骆铭，你要是还有一丝良心，就别做缩头乌龟！」
这时，旁边已经有反应快的男生把那边的门关上。
「同学，快关门！」
他们叫我，我推开骆铭把玻璃门关闭。
厚重的玻璃门暂时阻隔了外面的喧嚣和混杂。
我往外看，此刻的校园完全就像是个屠宰场，被丧尸病毒感染的同学见人就咬，被咬者几秒后瞳孔发绿，伤口恢复，加入其中进行无差别攻击。
目睹这个场面，我不禁吞了吞嗓子，抿唇尽力控制着发抖的手指。
而跑进来的人还在喘着粗气平复心情。
「怎、怎么会这样？他们是怎么了？」
「太可怕了，我看见有些人的眼睛是绿色的，见人就咬！」
「是不是有其他异能者搞的鬼？」
「不像，目前没有异能可以造成如此大规模且迅速的同化。」
我靠在门上，扫了一眼不安迷茫的众人，静静开口。
「是丧尸病毒。」
「什么？！丧尸？！」
6
「别开玩笑了，你以为是在拍电影吗？！」
「丧尸病毒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学校？！」
「你是在扰乱人心吧！我们都不知道，你怎么就知道是丧尸病毒？」
「据我所知，所有病菌都保存在圣医总院，他们怎么可能让病毒流入到社会？！」
圣医总院保存着近些年所有新生的病菌，其一是防止病毒传染，其二是进行更深的研究。
一般来说只有圣医总院的核心人员才能接触到这些，他们致力于研究，不可能让病毒危害社会。
其他同学听到那位同学的发言，无一不是点头赞同。
「就是，你叫沈西西是吧，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
我静静扫了一圈众人，眼底都藏着害怕，但表情却是执拗的坚持。
仿佛只要不去接受这是丧尸病毒，他们就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因为所有人都明白，被丧尸病毒感染的下场就是丧失个人意识，嗜血成性，且没有特效药，永远不会再恢复成常人。
有胆小的女生，已经抱着啜泣起来。
我望着他们开口挑明：「我是不是危言耸听你们都清楚，一味地逃避并不是好方法，反而还可能因为失去警惕而丧命。」
「我再重复一次，外面的确是丧尸病毒，有怀疑我话真假的工夫，不如齐心协力想一想该怎么渡过如今的困局。」
我说完，有人闭上了眼睛，面色沉重。
「西西！你别乱出头！」在我说完后，骆铭忽然抓住了我。
「大家别在意西西的话，她是胡说的！」
我眉头一皱看向骆铭，这才发现了他不自然的表情。
我的目光一沉，觉得自己好像还忽略了点什么。
沈绵是人口局的人，她和骆铭私下早已联手。
那骆铭呢，他又是哪的人？
7
骆铭说我是胡说的，可就在我要开口之时，餐厅的玻璃门突然被重重拍响。
所有人如惊弓之鸟起身跳开，惊惧地看向外面。
只见玻璃门上扒着无数个被感染的人，他们满身血迹，疯狂地用头和手去冲撞和拍打岌岌可危的玻璃门。
此刻所有的现象都验证，我不是胡说。
骆铭面容一僵，看着我语噎。
我瞥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
「嗷呜——」
「咚咚咚——」
被感染者瞪着绿色的瞳孔，面容可怖狰狞地盯着我们，嘴里流着口水。
耳边全是他们的嘶吼和咆哮。
女生被吓得尖叫、躲避，男生一时也不自觉往后退。
「有没有人想想办法？！我不想死！我不想这么年轻就死！」
「快救救我们吧！有谁拿手机了？快打电话！」
眼看一群丧尸就要把玻璃门撞开，我快速摘下墙面上的长方形塑料牌跑过去。
「快把牌子弄下来贴在门上！或者把桌子搬过来顶上！他们看不到就会失去攻击力！」
我顶着门大吼，有人看到我的方法奏效，纷纷效仿起来。
一分钟不到，玻璃门被牌子遮挡了大半，外面的丧尸顿时减少了拍打频率。
于是我们趁这个间隙，用桌子把门严严堵住。
「这个方法可以，在餐厅里的人都守好一块窗，有情况及时喊！」
体育部部长段祺说道。
说完，他走到我身前：「同学，看来你对这方面有些了解，那么可以把你知道的都跟我说下吗？我们好及时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思索两秒后我点头，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了段祺。
身后，万箐翻了个白眼：「切，装什么装，明明不懂还非要打脸充胖子。」
「骆铭，咱们快走吧，不然被困在这迟早要被沈西西这个不靠谱的害死！」
骆铭表情带点疑惑，心不在焉地拒绝万箐：「现在外面都是被感染的人，你要是不嫌死得快就自己走吧。」
「骆铭你怎么能这样说——」
万箐话还没说完，骆铭就从她身边掠过走向那边正在说话的两个人。
段祺：「好，我明白了。尽量去攻击他们的眼睛和头。」
「对，这样可以争取点逃跑的时间。」
这边我和段祺正说着话，余光就看到骆铭走过来，他不由分说把我拽走。
「西西，你实话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这些。」
8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我眯眼望着骆铭淡淡反问。
「还是说，你比我知道得更多？」
「你知道丧尸病毒的细节，知道这个病毒的毒性，又或是，你知道它会今天在学校爆发？」
我步步紧逼，幽冷的目光紧紧锁着骆铭的脸。
他先是嘴角抖了下，又舔了两下嘴唇，对着我的眼睛干笑了笑，目光躲闪：「西西你想多了，我就是听你说得头头是道，好奇你为什么知道丧尸病毒这些。」
「至于你说的，你别忘了我只是个学生，怎么会对这病毒有了解？更别提它怎么会在学校爆发了。」
我看着骆铭摸着头发着急解释的样子，看破不说破。
「是么？」
「当然了！」骆铭正色道。
说完，他看我一眼，随后突然叹息一声：「真是可惜，前天我们明明说好这周要陪你去买资料的，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
骆铭说完紧紧盯着我，我顿了两秒后立即反应过来。
前天，沈绵以「沈西西」的身份来了学校。
骆铭确实约了她出去，不过他们两个人约的地方其实是游乐园。
他是想试探。
我故意皱眉装疑惑：「我们不是约的去城东游乐园？什么时候说去买资料了？」
「你搞什么？背着我还约了别人？」
骆铭听到这神情不禁放松了些，我看着他悄悄闭了下眼，随即笑着跟我说：「没有，西西！我绝对没有约别人！」
「是老张他们几个说买资料的，我给记错了。」
我却将计就计甩开骆铭：「行了，别解释了，你们男生嘴里没一句实话，你离我远点吧。」
扔下这句话，我自顾自从骆铭身边走开，去门口查看外面的情况。
9
「骆铭，你为什么要忍着她啊？！」万箐不服气道。
「沈西西就是给脸不要脸，你还惯着她！」
骆铭：「万箐，我和西西是男女朋友，我对她好是应该的。倒是你，希望以后你别再这样说她。」
「骆铭！」
骆铭疏离颔首，躲开万箐走到一边坐下，视线盯着某个身影。
「也不知道外面还有没有幸存的同学和老师。」
我刚走到门口，段祺的视线从外面移到我身上，他惋惜地说。
我沉吟片刻：「会有的吧，可能某个地方也有像我们一样正在躲避的同学。」
段祺听后点点头。
餐厅内，寂静无声，只有隐隐传来的低声啜泣。
所有人神经紧绷地望着外面，这时有人想起了什么，忽然出声问。
「被丧尸咬到就会变异，那刚才跑进来那么多人，现在……会不会有感染者和我们待在一起……」
怯懦的嗓音却如震耳的鼓乐，「哐当」一声砸在每个人的耳膜上，使人头皮发麻。
一瞬间，大家的表情显而易见地慌乱起来。
「你说什么？有、有感染者吗？！」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害怕！刚才趁乱跑进来那么多人，我们怎么知道谁有没有被咬啊？！」
「谁！谁被咬了自觉滚出去！不要连累我们！」
「对！我们自始至终都在餐厅里面，我们很安全，你们后面跑进来的离我们远点！」
「有没有人被咬？！快点站出来！」
「段祺，你说句话！」
此刻人心惶惶，互相猜忌惊恐，有人快速起身和身边的人拉开距离。
而餐厅里段祺的级别最高，又是体育部部长，这时他就成了众人的主心骨。
段祺握着扫帚棍面容凝重，他默默看了一圈周围的同学，发现大家的瞳孔都是正常颜色。
个别同学身上有血迹，但也看不出有什么外伤。
「这……看不出来谁被咬，也不能赶人出去啊……」
段祺说完，有人快速举手。
「但是也不能留个定时炸弹在我们之中！要我说，后面进来的全部出去！」
「我支持！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只要他们都出去，我们就安全了！」
「我也赞同！我不想被感染！你们快离开吧！」
「我们没有被咬，凭什么离开？！大家都在这里避难，又是同校同学，为什么要逼我们出去？！」
「是啊，我们真的没受伤，不信你们可以看。」
「我不看！你离我远点！」
两方人隔空吵了起来，事关个人的利益和安全，每个人都不愿退步。
段祺看见这场面喊了两句「不要吵架」，但他的声音被嘈杂的争吵声掩盖。
他焦急地走向我，问：「沈同学，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能理解同学们不安的心情，但是如果后面进来的同学没有被咬，那他们出去可能立即就会遭遇不测……」
门外，还有三五个丧尸一下一下拍打着玻璃。
这会儿里面音量突然升高，好像吸引到了他们，周围又立刻跑来了几个。
我和段祺暗道不妙。
段祺跑到门口和另外几个男生堵住门，我皱眉拿过桌子上的餐盘重重砸在桌面。
「都吵什么吵？是准备把所有的丧尸都叫过来吗？！」
本来争论不休的两群人在听到「丧尸」两个字后全员默契地闭了嘴。
「那你说怎么办，如果不把他们赶出去，我们被困在这里早晚也是死！」
「说得对！他们必须出去！」
「我们不出去！你们怎么不出去？！」
我头晕耳鸣：「谁再说一句，我立刻把你们扔出去喂丧尸！」
「你敢——」
「你想试试吗？！」我语气极冷，「现在这个时候，你说你们吵架有什么意思，动动脑子想想办法不行吗？！」
「你别在这说大话，喊那么起劲，你有办法吗？」
我看向某个方向：「我有。」
「切，你有个屁。」万箐出声讽刺我。
「别以为自己凑巧看过点丧尸病毒的信息就想在这领导我们，我真怕你把大家都害死！」
「我们可都是要活着出去的，你别在这不懂装懂瞎出馊主意！」
「菁菁说得对，我们不信沈西西！」
我扯唇，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到万箐面前。
「你干什么？」
骆铭起身：「西西，你……」
我揪住万箐的衣领把她拽着往门口走。
「你、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放开我！」
我对万箐的威胁置若罔闻，反而加快脚步到门口，我拨开一张标语牌，把万箐的脸按在玻璃门上。
而门外同一个位置，正扒着一个绿眼睛的丧尸感染者。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破损，脖子上有三四个咬痕，此刻伤口外翻流着血，血肉模糊，令人作呕。
露着被血染红的牙齿，血色口水滴在地面，一门之隔的动静好像被他察觉，此刻动着头嗅了起来。
万箐一下就叫了出来：「啊啊啊——」
「救我，骆铭救我！」
万箐没开口前那感染者倒挺平静，她刚开口，感染者就好似苏醒一般疯狂地用头砸向玻璃。
他这一反应，直接吸引了旁边的两个感染者，眨眼睛，三只头颅发了狠一样砸着门。
万箐哭了。
我把她拉开，重新盖上牌子。
「被感染者通过声音定位猎物，他们的视力极差，嗅觉也比普通人低。」
「遇见感染者可保持安静，小心翼翼寻找机会离开，一定不能发出大的动静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刚才你们还在吵架，真觉得自己活得够久了？」
我松手把万箐丢在地面，静静地望着所有人说。
他们听后，表情讪讪移开视线。
段祺走上前：「我知道大家害怕，可是此刻的争吵毫无意义。」
「那什么有意义？听沈西西瞎说吗？」有人呛道。
段祺：「这位同学，你太偏激了。你怎么就断定沈同学是瞎说？」
「我们都是在读学生，学校可没讲过这种病毒，但她却对这丧尸这么了解。要么是真懂，要么是瞎说，那她一个女生怎么会知道这些？肯定是瞎说的呗。」
「那同学你真是想错了。」段祺礼貌笑笑，「其实沈同学刚才就跟我说了一些应急措施，包括那一番话，我站在她后面看得很清楚，感染者的视力确实比我们差，几乎是没有。」
「在尖叫声前没有任何动静，是听到声音后才激动了起来。」
「还有刚才大家在争论的时候，他们也是听到里面的声音才躁动起来的。」
「这足以证明，沈同学没有瞎说。」
10
有段祺的担保，刚刚找茬的人被反驳得有理有条，一下没了声。
「此刻大家都和无头苍蝇一样乱，如果能得到这东西的相关信息，对我们不是有利的吗？你们为什么还要怀疑沈西西？」
「就是，沈西西说得也没错。你们吵来吵去，直接把丧尸都吵过来，然后扒了门冲进来我们死得不是更快吗？」
「行了，别废话了，时间紧张，既然沈西西你有办法，那就赶快说吧。」
「好。」我扫了一圈餐厅，这会儿大多数人都集中在门口这边，右侧那里有空闲的桌子。
「考虑到大家的顾忌，我的想法是，目前在餐厅的人，是需要合作团结下去。但是大家又担心有隐藏感染者，所以我想暂时把大家分为 A、B 两组。」
「A 组为从下课到丧尸爆发一直待在餐厅的人，B 组为从餐厅出去又重新进来的人。」
「大家分为两组进行观察，据我所知，被丧尸病毒感染者几乎是在顷刻间就被同化，可已经过了这么久餐厅内都没有人有明显的特征，不排除有隐藏者，所以先进行观察。」
「如果确定有感染者，那我们先用绳子把他绑住，控制他的行为，将其放在后厨进行看管。」
「至于其他注意事项，一会我再逐一跟大家说，这样可以吗？」
段祺打头阵举手：「我没意见。」
体育部其他同学紧随其后：「我们也没有。」
「没有，同意分两组。」
骆铭：「我也同意。」
「我不同意！」
11
万箐捂着脖子愤愤瞪着我。
我毫不在意，下巴朝外扬了下：「那你出去。」
「你——」
「好了，万箐，咱们还是待在这里面比较安全！」
万箐的小姐妹来拉她，不料却被她反推倒在地。
「你个吃里爬外的贱东西，我被沈西西吓的时候你们不来帮我，这时候跑来当好人是吧！？」
「我看你就是想让我把你扔出去喂丧尸！」
被推倒在地的是个染着红发的短发妹。
我看了短发妹几秒。刚才万箐找茬的时候这人不在，结合她衣袖上的点点血迹，应该是后来跑进来的。
短发妹从地面坐起来，惊慌失措地对万箐道歉：「万菁，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刚刚我只是……」
「你就是想看我被沈西西弄死！既然这样，你他妈先去死吧！」
万箐跟疯了一样，拎起短发妹就朝门口走。
这会大家的心情本就起伏跌宕，极度紧张恐惧的时候总能将人身体内隐藏的东西引出来。
短发妹挣脱不开，看着自己离门口越来越近。
她瞳孔瞪大，死死拽住万箐的手：「万箐！你别把我丢出去！我求你！」
「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开我！」
旁边有男生要拦，但被万箐踢开。
「滚开！」
万箐一把拉开桌子，撕掉玻璃门上的标牌，把短发妹的头按在门上。
外面，三四个丧尸张着嘴吼叫。
「呜呜呜——不要！不要把我丢出去！」短发妹弓着身子呜咽。
然而万箐置若罔闻，女生的求饶更是激发了她的快意。
就在她要撕下第二块的时候，短发妹忽然停止了尖叫。
她安静地低下头，头颅机械地左右动了动。
「我、我说了，我不要出去……我、我不想死……」
她一字一顿，声音沉闷低缓。
下一秒，人快速起身挣开万箐的束缚。
还没察觉不对的万箐转头就要骂，但开口时，话却停在嘴边。
表情也从上一秒的狠厉变成震惊。
「你、你搞什么……」
短发妹站在原地头低着，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紧接着，她的脚边落下，一滴、两滴、三滴血迹。
万箐踉跄着往后退，直接跌倒在地面。
「你他妈搞什么飞机？！你为什么会流血？！」
「流血？她流血了！」
「什么情况？！」
「快离她远点！」
后面众人一听到万箐的话，匆匆往后退。
我和段祺对视一眼，悄悄往短发妹的两边移动。
就在这时，短发妹猛然间抬头，我们看到了她的面容。
鼻子到脖颈处淌着血，她张开血盆大口，径直朝万箐扑去。
「啊啊啊啊啊！」
万箐吓得一动不动，只能在原地尖叫。
段祺反应较快，一棍子打向短发妹的腿，但她毫无知觉，转头就朝段祺奔去。
我紧紧皱眉，拿起铁盘就砸了上去。
餐厅内顿时乱作一团，这边段祺和我跟短发妹纠缠，体育部其他同学也上来帮忙，但我们缺乏武器，不能给感染者以致命一击。
「沈同学！现在她刀枪不入，我们该怎么办？！」
段祺和另外两个体育生紧紧箍住短发妹，我快速扫了眼周围。
桌子上，有筷子。
脑子里瞬间闪过一条信息。
丧尸病毒爆发可以说跟沈绵身后的人脱不了关系，上辈子我死后跟在沈绵身边很久，偶然听到她和骆铭的谈话。
「西西，如果这种病毒爆发，那我们岂不是也有危险？」
「怎么可能？我才不会让自己陷入危机。你记住，被感染者看似铜墙铁壁，但也有弱点，他们头顶往下两寸的地方就是突破口。」
「当然，被咬也不必担心，我这有特效药，再加上你的血能，我们不仅不会被感染，还能变成特殊感染者。」
「特殊感染者是什么？」
沈绵笑笑：「当然是绝对能力者！」
12
思绪戛然而止，我想起沈绵说的头顶下两寸的位置。
既然是出自沈绵之口，应该不会有问题。
我大步跑到桌子边抓起筷子，之后大声朝段祺喊：「把她按在桌子上！」
段祺等人闻言，转身就把短发女按在桌面，头顶正好面对我。
我看准位置，抬手扎了下去！
短发妹痛苦长吼，三五秒后，慢慢停止了动作。
段祺等人小心退开，我也移了两步。
短发妹歪着头，眼睛还睁着，但没有任何动作，像是被拔了电源，进入待机。
「她好像，不能动弹了……」
「嚯，吓死我了。这东西怎么这么难打？」
「解决了就好，大家赶快休息一下。」
段祺和其他几个体育生靠在旁边休息。
后面的众人看到短发妹没了动静，互相抱着往前移。
「她、她死了吗？」
「她眼睛还睁着，没死吧？」
「喂，沈西西，她到底什么情况？怎么就被感染了？」
我松开掌心，筷子掉在地面，慢慢走到短发妹旁边。
适才因为打斗她的校服凌乱不堪，我站在她侧面，看到了短发妹手肘上方五公分的位置，有一个红色牙印……
「她在外面被咬了。」我静静开口。
「什么？！她被咬了！」听到这话，所有人立即往后撤。
还有人愤恨地望着短发妹开骂。
「早就说了被咬就滚出去！还故意隐瞒不说，我看这人的心思忒坏了，想拉我们陪葬！」
「就是！都不能自觉点吗？！这隐藏者和定时炸弹有什么区别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发了！」
「现在有没有老实点的？你们在外面被咬了就站出来！」
「对啊，赶紧滚出去！」
又开始了……
因为短发妹被咬不说，还变身攻击的行为，刚才被压下去的火又上来了。
A 组全员针对 B 组。
如果没有短发妹变身这事，一行人还能维持表面和谐忍一忍，可在直面丧尸的攻击且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的无力情况后，普通学生更为担心自己的安全。
可是，假如不是万箐的紧咬不放，短发妹可能也不会爆发。
我看了眼趴在桌面睁着眼睛的短发妹，无奈摇头。
而身后，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已经到了要大打出手的地步。
体育部的男生去拉，却被顶开。
段祺也没辙，站在那儿急切又没什么办法。
同一时间，门外突然涌过来大批感染者。
「啊！段祺你快看，他们怎么都冲这边跑来了？！」
门口看守的男生大叫，我和段祺去看。
餐厅外面，数不清的感染者疯狂奔了过来，面目狰狞，凶如恶鬼。
我和段祺见状心顿时沉了下去。
可是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受到内外夹击。
后面也出现一声声惊呼。
快速回头看，两波争吵的人忽然分开，中间只剩下一个人。
一个，脸上都是血的人……
13
「他也被感染了！」
「啊啊啊快滚开！你们快把他弄走！」
「什么情况？！他也被咬了？」
视线正中，一个寸头男生身体以突破人自身旋转的角度极致扭曲。
手臂旋了一圈，脖子发出「咯嘣」的响声，鼻子和口大量喷血。
所有人呆滞地望着，丧失了反应力。
有人踉跄着坐在地面，尖声惊叫。
寸头男生短短几秒内，瞳孔也失去原本的颜色，瞳仁变绿，之后，猛然张口就朝左边扑了过去！
「啊啊啊——」
「救命啊啊啊啊！」
谁也没想到人群之中真的还藏有隐藏者，应该是刚才众人互相猜忌让他心情紧张而失去了控制。
周围人大肆逃窜，段祺依然率先冲了上去。
寸头男的攻击力大于短发妹，段祺一人根本无法将他控制。
他扯着嗓子呼喊旁边的人帮忙，可女生吓得脸都白了，无人敢上前。
男生也犹豫不决，不想拿自己的命赌。
「你、你们体育部的经常锻炼，身体素质好，你们都打不过，我们、我们上去不就是送死吗？！」
「就是，我可不敢上！」
守在门口的几个体育生听到那几个男生的话，气得就想冲上去打人。可门外的情况更糟。
就这么半分钟不到的时间，门外一整面玻璃上全部堆满了丧尸。
数以万计的感染者趴在玻璃上叫嚣癫狂。
我和几个体育生堵着门，咬牙冲那边吼：「你们那么多人站在那是看戏的吗？！不知道来帮忙？！」
「快点，不然等这边的丧尸冲进来，所有人一起死！」
内外交困，这边成千上万的丧尸重重攻击着玻璃门，后面还有一只在和段祺缠斗。
近身的打斗没人愿意冲，但堵门这个任务还是有几个人响应起来。
先是两三个女生跑过来，接着是几个男生，之后二三十个人全部涌到了门口。
我往后看一眼，段祺还在和寸头男生打得难舍难分。
寸头男被感染后力气大得惊人，且没有痛感，段祺的力气就像是打在棉花上，毫无作用。
见状，我拿起桌上的筷子，准备再次攻击他的脑后。
可就在这时，身边有同学大叫我的名字。
「沈西西！小心后面！」
我余光瞥去，原来是短发妹又重新苏醒了过来。
她仰天嘶吼，下一秒便直冲我而来。
果然，被丧尸病毒感染后，有超乎寻常的痊愈能力……
14
我侧身躲过短发妹的攻击，她扑空撞在墙上，旁边有两个男生借机按住她。
我快速出击，再次将手中的筷子插在她的脑后。
她短暂失去攻击力，两个男生控制住短发妹，我便有时间去帮段祺。
身侧，段祺突然被寸头男甩开倒在地面。
我拿起椅子砸在寸头男脚上，段祺反应迅速，连忙起身把他压在地面。
我弯身，把手中的筷子重重插在寸头男脑后。
他立即失去行动力。
我和段祺起身，没有丝毫停顿地跑到门口。
「祺哥怎么办？！这门快挡不住他们的攻击了！」
段祺捂着胸口看了眼玻璃，我也顺势抬头。
餐厅高五六米，适才围过来的丧尸少，我们暂可在下面抵挡，可这会儿涌过来一群根本数不清数量的丧尸。
他们破坏力强势且可怕，一群人重叠着以盖梯子的样子冲到了头顶的玻璃，看这架势已经到了二楼的距离。
上面的玻璃没有牌子阻隔，我们几乎是和他们对视着……
「我们没办法到上面！」
段祺摇头，同时不解：「为什么会这样？他们怎么会朝我们奔来？看情况，应该是整个校园的感染者都集中在了餐厅。」
「是有人操控吗？」
有人大胆猜想。
我靠近门边，透过标语牌的缝隙往外看，眼前被丧尸的身影蒙住，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但几个丧尸的推挤间，我好像看到不远处旗台上站着个人……
心里顿时涌出一股诡异的感觉，我突然贴住玻璃门，眯着眼仔细辨认。
距离这边几十米处的旗台，站着一个身穿绿色裙子的女生，她好像抬起了手，正在朝这边悠悠挥手。
我的瞳孔骤然紧缩，心脏剧烈颤动。
那条裙子，是我亲自穿在沈绵身上的……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出来了。
15
我往后退了两步，抿唇快速思考。
沈绵和人口局的关系看来已经不言而喻。
其实跟她换身份只是临时之举，如果她没能醒过来，被人口局当成是被送去的「沈姣」进行焚烧，刚好可以避免我此后再浪费时间。
倘若沈绵苏醒后无事出来，能否可以由她为突破，找到人口局隐瞒多年的真相？
这么多年，焚烧那么多无辜的婴孩却伪装成「冷冻计划」，究竟是为了什么？
可沈绵不仅安然无恙地出来，还在丧尸爆发的这个节点。
到底，是为了什么？
「段祺，我记得，餐厅后厨是有小门可以出去的！」
回过神，我冷静跟段祺说。
段祺也想了起来：「对！是有后门！」
「这样，你和体育部的同学带着大家先撤，我在这给你们断后。」
「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没有时间了，你放心我有把握。而且就顶几分钟，没事。」我推着他走，「别浪费时间了，赶快！」
段祺看了眼这边即将破门而进的丧尸，身边还有那么多的同学，他咬咬牙：「好，我们尽快，你也快点出来！」
说完，段祺就和体育部的同学招呼着众人往后厨跑。
我站在门后，藏了许久的骆铭却突然过来抓住我的手腕。
「西西，跟我走！」
我抵不过骆铭的力气，被他抓着往楼上跑。
而其他同学，则从一楼的后厨退了出去。
就在我们拐过楼梯的瞬间，数以万计的丧尸推倒一整面玻璃涌了进来。
好似河流奔腾，以无法阻挡之势哗啦而下，让人惊颤。
「骆铭，你带我来上面干什么？」
骆铭放开我，之后神情略显紧张焦急地望向天空。
他说：「西西，你别问，跟着我就好。」
「你到底在搞什么？！」
骆铭这样让人琢磨不透的态度直接让我爆发，我心中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直觉告诉我，不能和骆铭待在一起。
哪怕下去面对丧尸，也不能。
我转身要走，却被骆铭紧紧攥住：「西西，我不想伤你，再等等，马上就到了！」
「等什么？！」我扬声怒吼。
就在我话落的一瞬，耳边忽然响起巨大的轰鸣。
我抬头朝远处看，一架直升机正朝这边过来。
随着飞机靠近，我看到机身上印着巨大的徽标，那是圣医总院的……
同时，骆铭长呼出一口气，表情也放松下来。
他的声音飘在我耳边：「好了，西西，跟我走吧。」
16
听见这话，我下意识往后退。
「骆铭，你是圣医总院的人？」
看着机身上的徽标，我做出判断并问了出来。
事实摆在了眼前，骆铭也不想掩饰，他说「是」。
他说：「西西，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可我是圣医的人，我得服从上级的命令。」
「什么命令？」我盯着他，「我吗？」
直升机已经飞至头顶，螺桨旋转卷起狂风，我们衣角纷飞、发丝凌乱，却认真地看着对方。
「是。我的任务是把你带回总院。」
「把我带回去。」我慢慢开腔，「是任务……」
「圣医总院的主要事业是研究各项复杂棘手的医疗项目和病理，现在却派你大费周章地接近我，带我回去……」
「我身上有你们想要的东西？或者是，我这个人？」
我淡淡凝着骆铭，他看着我忽然低声笑：「西西，你的反应力确实很快，也猜得不错。」
「刚开始，你说要跟我联手弄走你那个废物姐姐沈姣，这让本就有意接近你的我找到了机会。」
「其实，跟你在一起也是我的计划，为了让你降低警惕，真正相信我。」
「你想得不错，我们圣医需要你，你是这一代之中唯一携带愈能的能力者，如果能用你的血液进一步研究，找到你体内基因的秘密，或许，之后我们将会变成不死之身。」
「异想天开！」我怒极反笑，「生老病死是这个世界的规律，你们却妄想借用外力改变这一常理，简直是有违天意！」
「规律？天意？」骆铭表示意外，「哈哈哈，西西，你还在天真吗？如今的世界动荡不稳，各路异能者层出不穷，你有愈能，我有血能，其他人可能还会自带长生不老的能力！」
「我们，只是想通过自身的努力掌握这门能力而已！」
「能不能不要把自己的私欲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一群人妄想改变自然规律而满足内心私欲，这嘴脸真让人恶心。
骆铭被骂也不生气，反而悠然鼓掌：「维护世界秩序就靠你了，不过现在呢，你得跟我走。」
头顶直升机内，有人在催了。
骆铭抬头看了眼，接着一步步走向我。
我朝前方看，想要找机会逃。
可骆铭走到离我三步远时，突然顿在了原地，我看他，却发现他的目光掠过我看向了身后。
我警惕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那边的教学楼同层站着的沈绵。
「你们……怎么会？！」
那边，沈绵不知情况，以为这还是和她联手的骆铭，也认为骆铭是要带我逃离。
她拼命大喊：「骆铭！我是沈绵！她是假的！」
「她是沈姣！」
「沈姣……」骆铭突然看向我呢喃，「你是沈姣？」
「你不是被送去人口局了吗？！」
骆铭眼底浮现出惊诧，他仔细盯着我辨认，之后又看向那边和我一样面容的沈绵，但却懊恼皱眉。
「你，到底是谁？！」
17
「沈西西——」
就在骆铭要不管不顾把我带上直升机时，前方传来一道声音，夹杂着飞机的轰鸣声，清晰地传入我耳中。
段祺一身血迹，略显狼狈地冲了过来。
「你们要去哪？」
看到段祺的到来，我抬手找准位置捏在骆铭手腕的某个位置，他吃痛放开我，我顺势跑到段祺那边。
「他是圣医总院的人，我怀疑今天这事跟他有关。」
「圣医总院？」段祺疑惑。
这时，久久没有接到人的直升机又下降一段距离，紧接着一道冰冷的女声在头顶响起。
「骆铭，尽快带目标人物回归，不然，你知道后果。」
骆铭看了眼头顶，神情尊敬又畏惧：「是！」
话落，他直接看向我，没有废话径直朝我出手。
骆铭拿出藏着的小刀，割破手腕：「西西，这是你逼我出手的。」
说完，他出掌挥向我。
我和段祺瞳孔微紧，同时侧身躲开，回头看中间的地面，一摊黑血冒着层薄烟，在腐蚀着地面。
身后，突然响起嘶吼。
段祺拉住我手臂：「不行，丧尸也追了上来。」
「沈西西，我先带你离开！」
这可是顶层！怎么离开？
就在我不解之时，段祺竟拉着我向边缘跑了起来。
虽然丧尸可怕，但也不至于拉着我自杀啊！
我声音都抖了：「段祺，你冷静一下……啊——」
脚底忽然没了支撑，我闭眼大叫。
一秒、两秒、三秒……
没有坠落感，身体很轻盈地被人拉着。
我睁开眼，看向自己的脚底，是悬浮在空中的。
「放心，我怎么可能拉你跳楼？」段祺笑笑说。
原来，他的异能是这个，可以操纵身体起飞。
有点酷。
骆铭咬牙不死心地望着我们说：「沈西西，你以为有了这个小子你们就能跑了吗？不可能的！如今丧尸病毒已经全面爆发，但这个世界还在圣医总院和人口局的掌控下，他们要抓你，你绝对跑不了！」
骆铭提到了圣医总院和人口局，他们都想抓我，为什么？
此刻我们没有时间跟骆铭废话，他也不会告诉我原因。
段祺虚揽着我，朝远处飞去。
身后，骆铭气得跺脚。
我们离开的同时，圣医的直升机跟着驶离。
而被丧尸围困的骆铭，无人理会。
「啊——不要！」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密密麻麻的感染者如蜂一样涌来，一个个狂扑在骆铭身上，很快，他的身体各处被丧尸啃食，他伸出手臂去抓，只剩下无尽的寂寞。
18
「段祺，谢谢你救我。」
无人的空旷烂尾楼，段祺停下了飞行。
我对着他认真道谢。
他说不用客气，在餐厅时我也救过他。
我们笑笑，正准备讨论下一步的计划时，不远处的空中，飞来一架战机。
机舱门打开，沈绵从上面跳了下来。
「沈姣，我看你往哪跑！」
我看过去，对来人一点也不意外。
「沈绵，其实我挺不明白的，为什么，你要置我于死地？」
「因为，你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我是错误？那你就不是了吗？」我觉得这话真是搞笑。
「呵呵，沈姣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个残次品怎么配和我放在一起？！」
沈绵语气激烈起来。
我闻言拧眉沉下脸盯着她。
沈绵往前走了两步，说：「你以为你是妈生的吗？不是，我才是妈妈的亲女儿，而你沈姣，只是个实验品！」
我愣住：「你是没睡醒吗？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沈绵讥笑，「沈姣，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沈绵不屑地望着我，启唇说道。
「二十年前，人口局提出一项 S 级保密项目，准备和圣医总院合作培育出一批更为强大、精进，能够适应当下世界的新新人类。」
「所以，就将你的胚胎植入妈妈的肚子里培养，你出生后本该送去人口局，可是爸爸却心软把你留了下来，只说实验品生下来就死了，剩下了一个我。」
「我从小就比你聪明，还携带异能，我该活得自由自在，而不是跟杀人犯一样整天缩头缩尾，还要跟你共用一个身份生活！」
「所以沈姣，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没有爸爸你早就被送走研究了，而我，只是让这一切回到正常的轨迹！」
沈绵发了疯一样地朝我怒吼，说完，她突然笑了声：「说错了，这可是我的爸爸妈妈，跟你，没有关系。」
「你就是个野种。」
我在听到她的话后，脑袋嗡嗡，眼前有些模糊。
实验品……
只是个实验品……
所以，很多不寻常的事情一下变得合理起来。
妈妈从小就对沈绵更好些，爸爸生气也从来不会打骂沈绵。
虽说没有「虐待」我，可他们的负面情绪总是撒在我的身上。
可最后，爸爸总会跑来跟我道歉，说刚才情绪不好不该那样。
妈妈也在给沈绵夹完鸡腿后补个鸡块给我，说妹妹正在长身体，姣姣是姐姐，鸡腿就让妹妹吃吧。
小时候的我总被灌输这样的思想，以至于上辈子妈妈开口让我去人口局冷冻时，我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我闭了闭眼，手脚发软有些站不住。
还是身边的段祺立刻察觉我的不对，他捏住我手腕紧张提醒。
「沈西西，不要被她带跑情绪！」
我眨眼，立即回神，吞了下嗓子稳住心态。
「所以，你们就为了个实验品，故意放出丧尸病毒？」
「呵，你哪有那么大的脸？这次的病毒，只是圣医总院和人口局的一次计划。」沈绵如是说。
「新新人类的研究这些年他们一直没有停止，放出丧尸病毒，只是要找出隐藏的异能者。」
沈绵抱胸，高傲地扬了下下巴：「喏，这不就是吗？」
我静静盯着沈绵。看来，人口局和圣医总院早就联手了，人口局这边因为爸爸的隐瞒才让我躲了过去，可圣医那边还是查到了我的下落，所以才派骆铭来接近探查。
但看刚才沈绵对骆铭的态度，应该是不知道他的身份。
她自以为聪明地拿捏了骆铭替她办事，殊不知，两个人皆是虚情假意、互相利用，一场笑话。
「那你们的目的呢？隐藏的异能者散落在世界各处且都有自己的生活，他们不会听之任之回到人口局的。」
「我们当然知道！」沈绵抱胸，扬着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十几年前，因为人口局的疏忽导致一批实验品失去控制，但人口局一直在暗中调查，近几年几乎将那些人全部寻到。」
「不受控制的傀儡，我们怎会让你们留下？所以，放出丧尸病毒，不只为了逼你们现身，也为了，重洗这个世界的秩序！」
「你们简直是狼子野心！」
「你又天真了，沈姣，如今我们人口局掌管着世界的秩序，我们想怎样，就怎样。」
「摧毁这批无能的人类，我们才能培养出新的绝对能力者！」
「无耻！」段祺指着沈绵怒吼一声，话落，他就冲了上去。
以掌化拳，直击沈绵面门。
沈绵站在原地不躲不避，下一秒，一道尖锐的声音划破长空。
我大惊失色：「段祺小心！」
「唔——」
段祺捂着胸口，跪在地面。
手指缝隙，流出红色的血液。
「你怎样？！」我焦急询问他。
段祺没有说话，痛苦摇头。
见状，我没有丝毫犹豫地抬手，掌心悬在他心口前，紧接着一抹荧绿色充斥在他的伤口周围。
没几秒，段祺的面色就恢复如常，他诧异抬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完整如初。
「你……」
沈绵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一幕，她亲眼看着段祺的伤口止血，胸前的洞口慢慢恢复。
很快，她反应过来：「沈姣！你骗我们！」
原来，沈姣不是个残次品！
她是异能者！
不仅如此还隐瞒了这么多年！
我扶着段祺起身：「现在，这些还重要吗？」
其实在幼时，我确实如常人无异，但在十二岁那年的某天，我望着花园里的花草，整个人就像是被拽入它们的世界，可以感知花草的情绪，还有它们的感受。
我伸手，一串荧绿从我指尖跃起，接着将我的全身包围。
那天后，我就发现我可以感知很多生物的感觉，再之后，我的身体几乎没有生过病。
父母的注意力大多时间都在妹妹身上，妹妹聪明又伶俐，很受他们的喜欢。
彼时我只认为我这是生病了，就选择，把这件古怪的事情隐瞒下来。
没想到，事情的原委竟是这样。
19
沈绵彻底被我激怒，她疯了一样地大吼。
「该死！你们全部都该死！」
话音刚落，她抬手：「给我弄死他们！」
刹那间，身后突然袭来无数的丧尸感染者。
沈绵面容狰狞，略显癫狂。
「咬死她！给我咬死她！」
我和段祺扭头看向奔过来的一群丧尸。
我们只有两人，单打独斗压根不是对手，可以说完全是无谓的斗争。
段祺想要拉着我再次飞向天空，可惜，我们没有察觉，烂尾楼四周早已围上多架战机。
机枪瞄准我们，只要我们敢踏出一步，也是死。
思绪间，丧尸已涌近。
段祺咬牙，松开我先冲上去与之缠斗。
我握拳看着这场面。身边也围过来一群丧尸，我弯腰躲开，又一脚踹开。
我和段祺都艰难地应付着。
可结果如我预想的那样，根本没有撑过几分钟。
三分钟后，段祺双臂、双脚都被数只丧尸咬伤。
我的手腕也被咬到。
接着，是我的手臂、小腿、大腿……
一时间，空旷的顶楼都是丧尸的咆哮以及我和段祺痛苦的、压抑的吼叫。
沈绵笑了。
她边鼓掌边哈哈大笑：「哈哈哈，沈姣啊沈姣，你说你要是不自作聪明搞那么一出，可能也不会死得这么痛苦，眼一闭，你就没了。」
「可你非要甩花招，还敢把我送去人口局！你知道吗？！如果不是科长认出我，我他妈的就替你去死了！」
「所以你更应该死！要死无全尸！我要让他们把你的肉一口一口咬下，把你的血喝完！」
沈绵疯癫地笑着。
她看着我被丧尸压在地面，身上全被啃食。
我咬紧下唇，血腥味顿时充满口腔。
隔着丧尸的身体我和沈绵对视，她像个胜利者一样，不屑地睨着我。
「给我咬死她！咬死她！」
我全身每处地方都痛得厉害，血流失得太快，我的意识逐渐模糊。
耳边，有沈绵的笑，还有段祺痛苦的嘶吼声。
我慢慢闭上了眼。
脑海里，闪出一幕场景。我站在被雨沐浴过后的林间, 鼻尖满是青草的芳香。
忽然, 叶子上的露水滑落, 「啪嗒」一声, 滴在石头上。
我蓦地睁开了眼。
「等他俩被啃得只剩骨头时，敲碎喂狗。」
沈绵拍拍衣服, 高高在上地命令完之后就要转身。
这时，身后却传来巨大的声响。
她回头, 瞪大眼睛：「你怎么还没死？！」
20
我抬脚踢开压在我身上的丧尸, 抬手一边一个扔远。
身边围着的其他丧尸径直就冲上来, 我扭头，一脚一个, 丧尸直接被踹下顶层。
此刻，攻击力强劲的丧尸，在我手上毫无还手之力。
沈绵慌乱地左右看了看。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低头，看向脚下的一摊水。水中倒映着我的面容, 那双本是黑色的瞳孔，此时变成一黑一红。
我抬手施展医能，身上的伤口很快恢复。
另一边, 段祺依然被困，而且快坚持不住。
我跨步，瞬间移动到他身边, 出手利落地解决了那些东西。
沈绵见状感觉不妙，想逃。
结果还没跑出两步，我已经快速移动到她跟前。
「跑什么，不是要看丧尸把我咬死么？」
「怪物！」沈绵骇然, 「你出生时，就该被送去实验！」
我扯唇不语，抬手捏住她的脖颈，沈绵憋得脸色通红。
下一秒, 我将她甩进丧尸堆里。
很快，她就被吞噬。
剩下的战机要出手，我拿出夺来的沈绵的特制手枪，扣动扳机，环绕一圈将头顶的几架战机全部打落。
战机冒着黑烟, 在空中飘飘洒洒地跌落在远处。
我扶起奄奄一息的段祺，用医能将他的伤口恢复。
但丧尸病毒已经侵入他的体内，同身为异能者的他,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去。
至于我……
我看了眼我的手, 拇指上方那颗红色血痣的颜色更深了几许，也能感受到体内翻滚着巨大的能量，握拳，我扶着段祺起身。
带他走至顶楼边缘, 我回头去看一群丧尸压着沈绵啃咬。
眼中没有一丝的怜惜, 我回头看向蓝天。
夕阳垂落天边，满眼的橘色散发着金色的光辉。
我盖上外套的帽子，护着段祺，抬脚一跃而下。
这个世界由人类创造, 又因人类摧毁。
灾难还在继续上演，可还有许多无辜的人类和生物在努力活着。
那就，依旧要守护这个家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