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过「黑狗遮煞」吗？
杀完人后，将黑狗放进死者怀中。
用这种方法，可以阻止冤魂回来报仇！
明明放了黑狗，可冤魂怎么还是找上门来了？！
1
我靠，着火了，快出来快出来！
这不是没人吗，谁在这点的火？
不对劲啊！
怎么了，怎么不对劲？
你们觉不觉得像个人形？
你喝酒喝傻了吧！
不会触犯到鬼神了吧！
不可能，就算是，也就是个水逆。
要不就是你眼花了，不信你仔细看看。
真……真是个人！跑啊！
我叫龙鸣，是台北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队长。
接到命案报警后，我们迅速赶往现场。
我早就听说，这边有个废弃的砖场，只是从来没进来过，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大的一个操场！
这个砖场报废很多年了，本来打算拆了修个娱乐场，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暂时搁浅了。
这路口不太好找，平时也没什么人来。
小江直入主题，向我简单介绍了一下这里以前的情况。
「报案人是怎么发现这儿的？」
「那几个报案的，是这个废弃砖场附近子弟，他们知道工厂员工宿舍没人住，就自己拉电，把这当成他们的基地，他们是从楼上看见那边有火以后，以为有人进来了，就过去看看。」
这里没有路灯，所以当时的火光才显得特别明显，因为没有路灯，平时来的人也很少。
「对，这白天就几个锻炼身体的，到了晚上没什么人来。」
小江补充说道。
这里四面被围，周围都是废弃的厂房跟楼房，入口又这么难找，是一个封闭的地点。
我推测凶手对这里的情况应该很了解，知道平时没什么人来，所以选择这里成为抛尸地点。
要不是今天晚上月亮这么亮，这里应该什么都看不到。
「走，去中心现场看看。」
「这边，龙队。」
刚走到尸体面前，一股烧焦味扑面而来，以前遇到的都是腐尸，这次却与众不同，是焦尸！
现场周围有几个麻袋，那几个报案人应该是用这些麻袋把火扑灭的。
尸体呈现出斗拳状，这是指人的肌肉在受到高温以后发生挛缩，肢体顺着关节的方向收缩，看上去就好像打拳击一样。
听起来挺有趣，但是真正见到这个场景，会让人产生生理上的不适。
小江拿着相机，对现场的可疑物进行拍照取证。
死者已经无法辨认，全身被烧焦，看起来非常恐怖。
更诡异的是，在被害者的怀中，竟然还有一条黑狗的尸体！
按照当地民间的说法，黑狗可以挡煞，那凶手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冤魂回来报仇。
这显然是心虚的表现，身为警察的我，根本不相信这种说法。
所谓的民间习俗，不过是凶手转移视线的工具而已！
「怎么样，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拍拍小江的肩膀问道。
「男性。」
我点点头，跟我预测的一样。
法医现在无法判断出死者是被生前烧死还是死后焚尸，得等到解剖以后观察呼吸道和血液里的碳氧血红蛋白才能确定。
「小江，来帮我把他翻过来。」
从医学上来讲，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斗拳状了，而是蜷缩状。
尸体在被烧成斗拳状之前，就已经呈现出了更为收缩的蜷缩姿态，膝盖都快到胸口了，火烧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高温确实可以使肌肉挛缩，但并不会使肢体蜷缩到关节最大功能位置，所以死者应该在焚烧前被束缚过。
「小江，一会回局里拿去做个理化试验，很有可能有助燃剂。」
「没问题，我连夜就做。」
「龙队，你来看看这个，在现场发现的。」
警员将一个黑色金属物放到我的手上。
我接过来看了一下，金属质地，很轻，黑色的，长条，有棱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行李箱的拉杆，纺织布被烧毁了，但是拉杆保留了下来，凶手将死者杀死了以后，用行李箱把他运到了这里。」
小江边听我分析边记笔记，生怕遗漏了什么要点。
看来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了。
2
由于这次案件性质十分恶劣，局里专门成立了专案组，由我担任组长，要求尽快破案，我一刻也不敢怠慢。
凶手焚烧尸体，要不然就是为了毁掉证据，要不然就是为了掩盖罪行，虽然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但我们还是得尽快确定死者的身份。
有时候越是被凶手精心处理过的尸体，看似隐藏了较少的尸源信息，但也可能暴露了更多凶手的足迹。
尸体是一种很有弹性和韧力的物体，对于火的承受能力，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
一切诸如高温，酸液溶蚀，爆炸等毁尸灭迹的手段并不能奏效，除非是婴儿。
否则只有火葬场和炼钢厂那样的极度高温，才能把尸体化为灰烬。
而且，在狭小的空间焚烧尸体要比在开放的户外更有效，穿着衣服的会比裸体的焚烧得更快，肥胖的要比纤瘦者燃烧得更快，有助燃剂的会比没有助燃剂的燃烧得更快。
确实，能把一个装有尸体的行李箱烧成这个程度，估计确实有助燃剂。
一回到警局，我们就把尸体转交给了法医孟珂。
「老孟，一会要费点劲了。」
我轻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
「这次确实要费点劲，但是问题不大。」
老孟跟我搭档有 10 年了，很多次多亏了他给我提供的线索，我才能成功破案。
「老孟，死者胸口处有伤口，你们解剖的时候，能分得清楚新伤和旧伤吗？」
「那你就有点小瞧我们法医了，其实死前的伤和死后的伤是很好区分的，死前的伤因为皮肤和肌肉会有血染，所以呈现红色，死后的伤皮肤和脂肪会呈黄色。」
我似懂非懂地笑了笑，长知识了。
我向他比了个大拇指，专业的事就得专业的人去干。
「有时候被焚烧得很厉害的尸体，但腋窝下的皮肤是保存完好的，所以很有可能会在腋窝下找到衣物残片。」
我们来看一下。
我点点头，跟在老孟身后。
「尸体表面大部分皮肤物已经被烧毁了，无法确定具体的损伤情况，但从胸口的几处伤口来看，死者生前曾经被利器刺中胸腔。」
「高温蒸发了血液，胸腔积血并不多，主动脉破裂，死因已经找到了，一刀毙命！」
能做到一刀毙命，说明死者比较专业，有可能是个惯犯！
3
「这个是怎么回事？」
我指着桌子上的 VIP 卡问小江。
「这张卡只有一面能看见，字迹已经很模糊了，但隐隐约约能看见是什么天地，并没有证明死者身份的其他物件。」
我立马警觉了起来，怎么没有？
「这张 VIP 卡很有可能就是死者的！」
一旁的警员也凑了上来，提出了他的看法。
「这张卡为什么不会是凶手的呢？」「凶手为了杀人，提前准备了一个箱子，或者说他把人杀死了以后，回家一趟取来箱子装尸体，我觉得解释得通啊。」
我皱了皱眉，说出了我的看法。
「首先如果你是凶手，你现在准备杀人，要准备一个装尸体的箱子，你会在买这个行李箱的时候特地办一张 VIP 卡吗？」
小江摇了摇头，显然类似这类案件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其次死者被发现的时候，尸体呈蜷缩状，说明他死后不久，在尸僵形成之前，就被装进了行李箱。」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尸体形成了尸僵，是没有办法装进行李箱的？」
「而且死者腋窝下的皮肤保存是完好的，应该是新鲜尸体，不可能是保存很久才拖过来焚烧。」
「我明白了，就是说凶手杀人装进行李箱再拿去焚烧，这个过程必须非常短是吗？」「对。」
我们必须尽快甄别案件性质，还受害者一个清白。
这个布片是在死者腋窝下发现的，布片有两层，因为燃烧受热黏在了一起。
你们看，里面的这层是桑蚕丝的质地，说明这个人的穿着还是比较讲究和精细的，可是很奇怪，外面这一层的布料很粗糙也很廉价，是一种白色的布料。
昨天温度异常上升，在这 30 多度的天，还穿两件衣服，孟轲觉得很奇怪。
「难道这个人不怕热吗？」
所以外面这一层的布料据我推测很有可能是一种职业装的布料，他看起来很像是医生穿的白大褂。
如果是医生的话死前穿着白大褂，说明他被杀害的时候还在工作状态，大医院人多眼杂，行凶比较困难，有可能是小诊所。
「小江，你现在去查一下全市注册的诊所，30 岁左右，最近失踪的男医生。」
很快，小江就有了线索。
「查到了，你们看，这是星天地的 VIP 资料。」
「死者名叫刘伟，35 岁的时候从省人民医院辞职，就来这里开了这家诊所，生意一直不错，VIP 的名单也有他。」
通过走访附近群众得知昨天早上的时候，这家诊所还是开着的，但是到了下午两点有人来看病的时候，却发现诊所关了门。
正好昨天是清明节，大家以为刘医生只是回家过节去了，直到今天早上六点钟，我们警察排查到这里的时候觉得很可疑，破门而入，才发现里面的情况确实不对劲。
我闻着诊所里除了有消毒水，还有正骨水的味道。
有一点我不太明白，这个地方离那个废弃的工厂可不近，凶手为什么会把死者带到十公里以外的地方进行焚烧呢？
4 对于选择抛尸地点的原因我们不能确定，但是从距离上判断十公里，说明他有交通工具。
而且凶手对焚烧的地点非常熟悉，那个地方晚上基本没有什么人会过去，说明他很有可能是本市人。
凶手在那么远的地方抛尸，是为了隐藏尸源信息，他为什么这么想隐藏尸源信息？
有可能凶手和死者之间有某种关系，看来很有可能是熟人作案啊。
如果是陌生人，他完全可以不移动尸体，这样可以更加掩人耳目。
血迹集中在椅子、桌子还有周围的地面上，死者很有可能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突然被凶手捅了一刀。
血迹喷射的方向十分杂乱，说明死者生前可能有过剧烈的挣扎。
「龙队，这有线索。」
检查现场的中队长大声喊道。
「你们看，这里有一个灰尘缺失处，之前有一个长方形的东西被人拿走了。」
「这个长方形的物体会不会就是那个拉杆箱？」拿出尺子测量，发现这个物体的尺寸大小，跟行李箱的尺寸大小是一致的。
「他拖走这个物体的时候，会不会留下脚印呢？」小江问道。
「这个地面条件太差了，足迹没有鉴定价值。」
我发现这套西装是刚被熨过的，说明死者下班后还有别的安排，可能是去约会。
西装里也有一张健身卡。
这个脚垫为什么会在这啊？
从灰尘分布的情况来看，他原本的位置应该在座椅下方，然后被移动到这。
你们看这双鞋，这很有可能就是刘伟的鞋。
难怪我们在焚烧灰烬里面，并没有看到鞋子的残留物，死者脚上确实没有穿过鞋。
这里有正骨水，被用了一半，说明死者很有可能脚部擦伤，脱了鞋擦了正骨水，然后正放在脚垫上休息，脚垫在椅子下方，然后他遇害，他把脚垫从那个位置蹬到了这边。
脚垫上好像有些颗粒物，黄色和黑色的物质。
凶手很有可能也踩过这个脚垫，合格脚垫的质地很粗糙，如果凶手的鞋在上面摩擦过的话，很有可能留下微量物证。
「收起来。」
这些颗粒物可能就是案件的突破口，一会我们会对那个垃圾桶进行排查。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垃圾桶盖子是打开的。
「有什么问题吗？」
小江站在一边挠着头问道。
垃圾桶里有一块带血的纱布，桌面上也有一块，但是医疗垃圾好像没有被动过的样子。
医疗垃圾有时候会传播传染病，随手把垃圾桶盖上，这是每个医生都有的职业习惯。
而且我发现这个医生有记录就诊的情况，从他的记录来看，昨天只有一个人来看病，只写了流感，应该还没有来得及详细记录。
那就更奇怪了。
这个纱布上的血液很新鲜，但是范围很小。
伤者来诊所包扎一般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很久之前受的伤，过来换药，这种情况下，伤口里流出来的不是血，而是一种呈暗黄色的液体。
另外一种可能是刚刚受了伤，需要立刻包扎，但是需要立刻包扎的伤不会这么轻。
从这个纱布上的血量来看，凶手受的伤不需要包扎，垃圾桶只有一块纱布，盖子又没合上，是不是说明他刚把纱布扔进去就遇害了。
这么看来，凶手是伪装换药，然后趁其不备，向其下手。
凶手有伤，但只是小伤，他选择在清明节这一天，在大部分诊所和医院选择关门的时间里来动手，至少可以不引起别人的怀疑。
看来案件性质定了，这是一场计划周密的凶杀！
5
打开桌子下面的抽屉，发现一张纸。
「这张粉色的纸上是他的笔记吗？」
我转头问痕检科的警员。「从下笔力度和字迹中心间距来看，是同一个人的笔记，只不过这一张显得更用心一些。」
纸上写着你如此痴迷，忽略了那句我爱你……
「这写得还不错，是歌词吗？」「应该不是吧，我觉得是他自己写的。」
没准这是首藏头诗呢？把自己暗恋的人写里头了。
「不过这么肉麻，应该不是写给自己老婆的吧。」
没错，根据我们的调查，刘伟没有结婚，一直单身。
你看这句啊，「从未触及你的笑脸」，是不是他暗恋的姑娘拒绝他了啊。
这个还真不好说。
不是这样的话，那或许就是一厢情愿了，她喜欢别的女孩，但是这个女孩不喜欢他。
不过爱情这件事，一切都有可能。
我真是控制不住我脑子里这股洪荒之力了呀。
纱布已经送去检验了，我们要看看血液 DNA 里面有没有什么线索。
小江告诉我，理化结果出来了，焚烧灰烬里有助燃剂，是汽油。
「汽油的来源查了吗？」
「我已经派人去附近的加油站查监控录像了，但凡有任何可疑的加油人员，我们都会记录的。」
「但是你别忘了，凶手是有交通工具的，他也可以从车里取油。」
「现在的小汽车为了防止偷油，都将油路设置成弯曲的，应该不太可能实现，大卡车油箱是直挂的，确实可以取油，但现在这些车烧的都是柴油。」
「那摩托车呢？」
「摩托车这种两轮车貌似确实挺好取油的，这么大一个箱子，固定在摩托车背后也不是不可以。」
抛尸地点，DNA，身上有伤，交通工具，了解的线索越来越多，我们离凶手应该已经不远了。
「查出来了，你们还记得那张健身卡吗？我去了那个健身房问过健身教练，他说自从刘伟跑步把脚扭伤了以后就再也没来过了，但是之前健身的时候，他认识了一个女的，他跟那个女的在健身房有说有笑，关系显得很不一般。」
「那个女人的老公，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叫林莫臣。」
这么看来，剧情正在按照最俗套的方向发展，刘伟爱上了一个有夫之妇，而有钱人家的太太，因为按捺不住寂寞，所以跟一个小白脸勾搭上了。
「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徐倩倩。」
我又想到纸上的那首诗。
「你如此痴迷，忽略了那句我爱你」，这没准还真是一句藏头诗。
「既然是这样，那凶手会不会是这个出轨女人的丈夫呢？就是这个被绿的林莫臣想要报复。」
小江猜测道。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我们得尽快找到他们两个出轨的证据。」
「这种事，你情我愿的，要什么证据，看看眼神就知道了。」
我简直要惊掉了下巴，回头我得查查这个警员，看看他是不是出轨了！
开玩笑的，以上仅代表个人观点，与警局无关。
警官，在那边跑步的就是徐小姐。
「徐小姐，打扰一下，我们是警察，麻烦请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
见到徐倩倩，我才知道为什么刘伟会喜欢她了，但好看的玫瑰都带刺啊！
我上前关掉了她的跑步机，她才看了我一眼。
「我还以为是你心疼我跑太久了会累了，原来不是啊。」
语出惊人吓到我了，但还是保持冷静。
「说说你和刘伟的关系吧。」
「哦，那个小男人啊，我们没有关系。」
「你们是在健身房认识的吗？」
「我每天在这个健身房认识好多人了。」
「可是你家里距离这个健身房有九公里，为什么选择在这个健身房健身呢？」
「因为这个健身房的教练专业啊。」
「我看是因为这里离刘伟家比较近吧。」
「哈哈哈，警察你想多了，我们就是朋友关系，偶尔健身完出去吃吃饭，聊聊天喝喝茶，我对他没有什么感觉。」
「那他对您呢？」
「他对我有好感吧，但是我拒绝了。」
「为什么拒绝他？」
「因为他想要的太多了，你想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我忘了，应该挺久了吧。」
「后来为什么又不见面了？」
「因为他越界了！」
6
「他越了什么界？」
「如果只是作为朋友当然没关系，但是显然他想要的不只是这些。」
「他想要什么？」
「你们到底想问什么？」
「你和刘伟的关系应该不只是好感吧，据我们了解，刘伟常去的酒店房间，貌似离这里并不远。」
「所以呢？」
「所以龙队，我们是不是要调查一下酒店的监控录像呢？」
林莫臣是徐倩倩的丈夫，今年 42 岁，名校毕业后，继承父业，成为我市著名房地产企业华夏建筑集团的董事长，半个月前，华夏集团刚刚以近几年来的最高价购买了全市最贵的地皮——龙谷路 1 号，目前他正忙于该项目的开发，到案接受调查之前，正参加该项目的董事会。
经过调查，此人没有前科，过往记录一切良好。
小江刚取完林莫臣的 DNA，他就坐不住了。
「警官，我要在这等多久？」
林莫臣白了小江一眼，显得很不耐烦。
「DNA 比对结果出来后，会马上放你离开，请您耐心等待。」
「龙队，据林莫臣自己交代，案发当天，他一直在公司开会，而且据我们调查，所有参加会议的人都可以为他作证。」
「先等 DNA 结果出来再说吧。」
「DNA 结果还要再等等，但林莫臣那天有不在场证明，而徐倩倩呢？那天在购物，这是她的购物小票，时间都对得上。」
两人都有不在场证明，那就奇怪了。
我们在案发现场的脚垫上发现的两种物质，经过痕检科技术人员检验，黄色的物质是小米，黑色的物质是火药，纯度不高的那种。
「林莫臣喜欢吃小米吗？」
「我们问过他家的保姆，林莫臣平时不吃小米。」
难道我们的方向搞错了？
奇怪，死者的家里也不吃小米，更没有火药，那凶手的生活环境里，就应该有小米和火药。
DNA 结果出来了，林莫臣的 DNA 和现场纱布上的 DNA 对不上。
「小江，去把人放了。」
如果不是林莫臣，那还会是谁呢？
「师父，凶手会不会是徐倩倩呢？」
「我之前在询问她问题的时候，她眼神飘浮不定，一直在躲闪，却又不能隐藏她和刘伟通奸的事实。」
我们不妨做一个假设，死者想要挑明和徐倩倩的亲密关系，而徐倩倩担心这会威胁到她优质的物质生活，所以，她不得不杀了刘伟灭口。
徐倩倩确实很重视物质，但是这并不能作为她杀人的证据，只是我不明白，刘伟被焚尸，除了情感动机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动机吗？
「会不会是为了侵财？」
侵财为什么要焚尸呢？明显多此一举啊。
「要不我们再去现场看一眼吧。」
「好。」
「你说，既不是情杀又不为谋财，凶手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还有一种可能性，凶手为了诊所的某一样东西而选择杀人，但是据我们了解，刘伟的社会关系也不复杂啊。
难道是为了……
7
此刻我和小江可能想到一块去了，或许这就是默契吧。
奇怪，别的柜子里的药物都摆放整齐，只有这个柜子里的药物混乱。
这应该不是刘伟自己干的，药物都不在药物标签所在的位置，他自己的诊所，这样找药多不方便？
所以很有可能就是凶手为了找某种药而把它翻乱了。
「先把它归置一下吧。」
我们发现药柜里少了盐酸美沙酮，一个瘾君子因为毒瘾犯了而预谋杀人，毒瘾还真是够可怕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讲得通了。
凶手如果是瘾君子，应该会有备案的，先从吸毒的开始查起吧。
我们现在的主线可以放在微量物证的发现上，先排查一下周围熟悉案发地点的人。
主要满足四个条件，喜欢吃小米，家里有火药，身上有伤，吸毒。
再根据 NDA 的比对，侦查范围就很小了。
「龙队，这是你要的资料。」
盐酸美沙酮被盗，案件性质很有可能是侵财，我们现在已经开始排查吸毒人员了。
案子破了。
小江自告奋勇：「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我了！」
「效率很高嘛！」我夸赞他说道。
「那必须的，能在这么大排查范围内这么迅速解决问题，我也是有方法的。」
「什么办法？」
是这样的，我们在排查之前，先做了一个大概的判断，找了几家被盗了盐酸美沙酮的诊所，然后框定了一个嫌疑人的范围，再根据你们提供的线索，进行筛选和搜索。
我点点头，能灵活运用所学知识，小江进步很大。
「走，我们去抓人。」
「龙队，就是这了。」
「准备行动。」
「是。」
「龙队，屋里没人。」
「这家伙跑得还挺快，仔细搜查。」
「那辆摩托车是石虎的吗？」「是的，龙队，我们调查过石虎这家伙几年前开车撞死个人，后来又因为逃逸被判了 7 年，那个摩托车确实是他的。」
「龙队，有新发现，在床上发现这个带血的纱布，还有这把刀。」
「带血的纱布，盛满小米的米缸，吸毒的瓶子，自制的劣质火药，看起来就是这个家伙没跑了。」
「全部装起来带走。」
这下咱们就理顺了，这家伙吸毒成瘾，为了盐酸美沙酮又没钱，假装去换药，然后趁刘伟不备，用刀捅死了他，再从这个诊所里找到行李箱，把尸体装起来，用摩托车把尸体运到焚尸现场，最后从摩托车里取油进行焚尸。
「等 DNA 对比结果出来，就发通缉令。」
「是。」
真是奇了怪了啊，石虎这个人怎么就平白无故地消失了？
通缉令已经发出去三天了，也没有跨省逃逸的现象，本市的排查力度都这么大了，但就是找不到这个人。
「你不觉得我们调查得太顺了吗？」
是啊，但是我们的调查过程并没有任何问题。
「DNA 比对结果一致吗？」
「一致啊。」
石虎是为了得到药物，采取了杀人的手段，这么简单粗暴的犯罪动机，他为什么要把尸体从一个地方移到另外一个地方，还用火烧掉呢？
如果他跟刘伟之间没有任何关系的话，这么处理尸体是多余的，犯罪成本在增加。
所以从我们的角度上看一切都对得上，但这个案件，还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8
而且我们在复勘现场的时候，在石虎家的床底，发现了 10 万块钱的现金。
这就更奇怪了，一个吸毒人员，家里有现金，他为什么不拿着钱去买毒品，而是要冲进诊所杀人、抢药、抛尸、再焚尸，这不合逻辑啊。
「如果按照你描述的，这 10 万块钱对他来说不是小钱，他逃跑的时候为什么不带着这笔钱？」
确实存在这样的疑问，但是因为当时 DNA 比对，也就没有深究了。
我们通过盐酸美沙酮很快就确定了犯罪嫌疑人，可是还有很多线索没有用上，这些没有用上的线索会不会隐藏着什么其他的秘密？
我们的案件如果算作情杀，DNA 不匹配，如果是侵财，但凶手没必要抛尸，所以会不会是两个案件交织在一起，既是情杀又是侵财。
要想知道多出来的这部分线索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有一个办法，把整个案件再重头梳理一遍。
那就要回到案件的起点，情杀。
我们来到徐倩倩家调查取证。
「我能在你家随便看看吗？」
徐倩倩朝我翻了个白眼，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我说你们怎么这么不依不饶啊，上次你们不是来过了吗？」
看到她在收拾行李，于是小江问道：
「徐小姐，这是要出去玩吗？」
「你都看出来了还问，你们警察是不是都喜欢明知故问啊？」
「如果男子都像你那么较劲的话，那就太敏感了哟！」
小江快对她无语了，居然敢这样调侃警察。
「行吧，想问什么赶紧问吧，我还要收拾东西呢，还有我再强调一下啊，我跟那个刘伟就是比有好感稍微多了一点点，我跟他的死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么说你之前一直都在撒谎？」
「谁愿意把自己平白无故地卷进一个麻烦里面去啊？」
「这还叫平白无故呢？」
「给您看样东西。」
徐小姐看着刘伟的这首诗，顿时陷入了伤感，眼泪哗哗直流。
「林总，三位警官找你。」
「让他们进来吧。」
「三位请进。」
「警察同志是吧，你们好，坐吧，我们坐下谈。」
「您怎么称呼啊？」
「我姓龙，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前几天刚见过的啊。」
「哦我想起来了，你姓龙，龙警官。」
「麻烦问一下，您知道您老婆要去旅游的事吗？」
「这个我当然知道，很早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等过几天，我时间允许了，我就去找她，毕竟我有个新项目刚刚开工。」
「方便说说您妻子和刘伟的关系吗？」
「我跟他不认识，也没有见过面，所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能说的是我跟他的死没有任何关系，清明节那天，我在办公室开了一整天的会，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我们公司所有人都可以作为我的证人，而且你们也知道，我这是城南，他的诊所在城北，离得很远，我要去一次的话很长时间。」
「我要说的就只有这些，如果你们还有别的什么事情的话，请通过我的律师，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一会还有个会。」
「稍等，我们需要留一下您的 DNA 样本可以吗？」
「龙队，前几天做过 DNA 了，你是不是记错了？」
中队长以为我神经错乱了，但还是一脸难以置信地提取了他的 DNA。
「可以。」
「张嘴。」
「好。」
「谢谢您的配合。」
「龙队，我们已经给林莫臣做过一次 DNA 检查了，为什么还要做一次？」「就是觉得这次见到的林莫臣和上一次好像不一样，而且我提出要再做一次 DNA 的时候，他的反应很奇怪。」
说说看，我正好也有相同的看法。
「我提出要再给他做一次 DNA，但是他的反应就好像之前没有做过一样。」
确实如此。
「我们今天见他的时候，他给我们的感觉就像从来没有见过我们一样，而且我还发现他有一些变化。」
「什么变化？」
「我发现他的牙齿变黄了。」
「因为我注意到这一点，所以我让他再做一次 DNA。」
有很多事情我现在还没有想明白，但是这个案子有意思的地方在于我们走得越深，发现的疑点就越多。
9
「我们去看徐倩倩的时候，我记得她手里拿着一面小镜子，这说明她是一个需要镜子的女人，但是她家里一面镜子都没有挂，包括洗手间都没有。」
「没错，别说是一个爱美的姑娘了，就是我们平常人的家里，要是不装镜子，都会觉得不方便。」
还有一点。
「林莫臣的眼睛是高度的近视镜，可是他每次站起来的时候都会把眼镜摘下来，这个举动让我很好奇。」
「你怀疑他是装的？」
「现在都只是猜测，还没有证据来支持。」
这个徐倩倩的反应太奇怪了，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她居然会去办法国的签证，然后去旅游。
还有这个林莫臣，他明知道自己被绿了，还要带这个绿自己的老婆去旅游？
「况且林莫臣并不认识这个医生，他怎么会知道诊所在城北？」林莫臣身上的疑点实在是太多了，我觉得我们要好好地查一下他。
开始干活吧。
「老张，把所有跟林莫臣有关的监控录像调出来给我。」
龙队，这是你要的林莫臣的资料。
怎么样，所有的线索和证据都对上了，是时候去会会这个林莫臣了。
终于，我们发现了破绽，揭开了林莫臣的面纱。
「让大家在外面等着吧。」
「龙队，你不怕他跑了啊？」
「他会若无其事地跟着我们走的。」
人都有侥幸心理，不到最后一刻没有一个犯罪嫌疑人会主动开口，除非我们证据确凿。
「在这儿等着吧。」
「龙队，你们怎么又来了？」
「我知道，您不想见到我们。」
「那当然了，有哪个人会特别愿意见到警察啊？」
「受害者呀。」小江在旁边戏谑道。
「那我们就开门见山吧，上次虽然排除了您的嫌疑，但是……」
「但是什么，我就是一个做生意的，我问心无愧。」
「这次恐怕你还得跟我们走一趟。」
「凭什么？」
「我们总结了一下您的故事，但是不方便在这里说。」
「林总，真没什么想说的了？」「该说的我都说了龙警官，你要是还想知道什么，麻烦你联系我律师。」
林莫臣想掉头就走。
「您不应该请律师吧，应该请一个合适你的经纪人，演得不错啊。」
10
「刘伟的案子不止死了一个，林总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给您看样东西，这是一段林莫臣以前打高尔夫的录像。」
「怎么样？想起来什么没有？」
「稍等，再给你看一段。」
这是最近一次林莫臣出席的招标会。
「谢谢诸位光临我们华夏地产的招标大会，我们公司以过去五年的最高价竞得了龙谷路 1 号地的开发权，经过董事会决定，我们将以世界级的水准，开发低密度的别墅群，我也提前预祝我们华夏地产的开发招标能够圆满。」
「龙警官，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如果你还没有什么要交代的话，再给你看最后一段录像。」
「什么情况啊林总，自己家在哪都找不到了，还要倒车回去找？」
「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你现在怎么底气不足了？不像视频里那么自信满满啊。」
我拿出一面镜子照他，他迅速躲闪过去。
「干嘛啊？」
我没有说话，林莫臣自己拿起来照了一下，好像受到了惊吓，直接把镜子摔了。
「林总，太性急是会损失筹码的。」
我一次次攻击他的心理防线。
「什么？」
「刚才给你看那几段视频的原因，其中具体的情况由我的这位同事向你解释一下。」
「你的牙齿有大面积变黑的现象，这是吸毒人员才会出现的症状，在我第一次给你做 DNA 的时候，你的牙齿色泽健康，我第二次给你做 DNA 的时候，你的牙齿就已经有翻黑的现象，刚才几段视频的内容，是林莫臣近三个月内参加各种活动时留下的，即使是吸毒，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你的牙齿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您应该去当一个演员，光是模仿人这一点，你都能得奥斯卡了，是不是啊石虎？」
林莫臣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可能知道自己快藏不住了。
「我的牙齿，呵呵，我说你们警察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既然你杀了林莫臣，那尸体呢？」
「我还杀了林莫臣，证据呢？啊！」
「你不会真以为我们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叫你过来吧，我们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们一行人来到了龙谷路 1 号建筑工地。
11
「这里就是抛尸现场吧。」
林莫臣表情变化很微妙，看得出来他很心虚。
「怎么，被我说中了？」
这么巧，新的楼盘正好在这几天开工。
「本来要开发成高档别墅区的，但因为规划问题所以暂时搁置，但现在突然就要开发成普通住宅区，你也说过林莫臣是个商人，但是据我们了解，龙谷路 1 号这块地皮很贵的，林总，你不觉得很浪费吗？」
我带着林莫臣走进工地刚打的地基边。
水泥是这个世界上最能藏污纳垢的东西，自从罗马人发明了水泥，他就同时承载起了建造和毁灭的双重使命。
「如果没有猜测错的话，应该是趁着这块地皮浇灌水泥的工期，把尸体偷偷丢在了这儿吧。」
「你差点真的给我们出了一个难题。」
找不到尸体就没法验尸，这样一切证据就都荡然无存了。
「小黑，把东西拿过来。」
「这个是你的吧，我们在你家里找到了 10 万块钱现金和一把刀，那个医生是林莫臣让你杀的吧。」
石虎回忆起上次和林莫臣见面的情景。
「你来干嘛？」
「怎么，不欢迎我？」
「这里你也厌倦了吧，你要是想离开，我可以给你一笔钱。」
「你别他妈摆出一副施舍的姿态，我只要回我应得的。」
林莫臣此时拿出一摞照片，徐倩倩和刘伟互相暧昧的照片。
「帮我干掉这个人，我给你 100 万，送你出国。」
「如果我说不呢？」
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你要的是两个人，得加钱。」
「我可以多给你一百万，但是人我只要一个。」
「看不出来，你还挺喜欢她。」
「面子比一个女人重要多了，不是吗？」
「除了脸，我们还真的不像兄弟。」
「我是一个商人，每一分钱都要花得清清楚楚，你想要得到你应得的，就做你该做的。」
「我们查过你的资料，你有交通肇事逃逸的前科，而那个本应该蹲监狱的人，应该是林莫臣吧。」
林莫臣和石虎原本是一对双胞胎，虽然长得一样，但是林莫臣各方面都比他弟弟石虎强。
案件回到几年前。
林莫臣的父亲给刚拿到驾照的林莫臣送了一辆车，结果在一天晚上，林莫臣给女朋友打电话，电话不小心掉落，低头捡电话的时候，直接撞死一个人，而且还驾车逃逸了。
事后，林莫臣的父亲找到石虎，想让他帮林莫臣顶罪。
由于他保证等石虎出来后，分给他一半的财产，软磨硬泡下，石虎就同意了。
「我在牢里的时候，我爸把公司全都给了林莫臣，等出狱后找到林莫臣，他居然翻脸不认人，他甚至说，我现在就可以去自首，但最后关进去的会是我们两个人，我不想再进监狱了，我怕了。」
「我知道自从我答应帮他坐牢的时候开始，我就没有价值了，我爸只需要一个有用的儿子，一个就够了，我没有任何价值。」
12
「你杀林莫臣是蓄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
「我按林莫臣的要求，把那个给他戴绿帽子的医生杀了，我没有想到自己会走到这一步，我没有想到自己会杀人，我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那个时候, 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做已经烂掉的石虎, 一辈子背井离乡隐姓埋名，要么干脆取代林莫臣, 把他夺走的原本属于我的拿回来。」
「你并不缺钱，所以盗取盐酸美沙酮, 也是你隐藏犯罪动机的手段对吗？」「对, 还有那 10 万元和那把刀，都是我故意放在房子里的, 我希望把你们的目标转移到石虎, 然后随着石虎的消失, 让案子变成悬案，我必须有足够的时间干掉林莫臣，然后藏身在他的名字底下。」
所以我把那个医生的尸体，带到废弃的砖厂给烧毁。
「所以你就跟徐倩倩联手了？」
「那个女人贪图富贵，又胆小怕事。」
「你是怎么说服她的？」
我耐心地听他讲述自己的作案动机，没有任何同情。
「徐倩倩是林莫臣的附属品, 我是他的替代品, 我们都不是以前的自己了。」
「取代林莫臣以后，我可以让她过上更衣食无忧的生活，她也没有选择。」
「我让徐倩倩给林莫臣下了安眠药，然后我用那把干掉刘伟的刀, 插进了他的心脏。」
「现在我们互不相欠了, 没想到, 我骗过了林莫臣身边所有的人, 却没能骗过你们。」
「对于我们来说，一切线索都是有价值的, 你对死者做的一切, 犯罪者身上的每一处伤痕, 都会告诉我们案发当时的情况。」
「是你的牙齿在告诉我们，为什么一个公司的老总, 更像我们要抓的吸毒者。」
「林莫臣是一个很自恋的人, 他甚至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挂上自己的相片, 但是现在的办公室里这些都没有了。」
「我讨厌自己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但可悲的是为了变成他的样子，你不得不戴上他的眼镜，甚至都没有时间去配一副低度数的。」
「每次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就像看到那个被我亲手干掉的人。」
「你知道吗？你一直模仿你哥哥的习惯, 这也是想亲近他的表现。」
「亲近？你知道做别人影子的感觉吗？你跟他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却有着完全不同的命运。」
「命运是你自己的，你觉得有这样一个哥哥，是你的不幸, 那对于你哥哥来说呢？有你这样一个弟弟，是他的幸运吗？」
我用眼神瞪着他, 一个细胞里却分裂出两种完全不同的命运, 确实够可悲的。
「石虎, 你是一个聪明人，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
「带走。」
案件终于真相大白，我们依法起诉石虎和许倩倩, 石虎犯因犯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徐倩倩犯包庇罪，协助杀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 20 年。
- 完 –
□ 猫在檐下小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