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诊癌症后,我摆烂了。
临死前,我要让过去霸凌我的人血债血偿。
我参加了一年一度的同学聚会。
校花听说我参加,故意将地点定在封门学院。
在那里,他们对我进行了三年之久的侮辱和折磨。
如今,校花想利用老地方摧毁我的心理防线,继续碾压我。
我假装不懂他们的恶毒心思。
我已经作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1
我被拉进「四班第七次同学聚会」群内。
我数了数,今年报名的有 22 人。
校花徐凤娇第一个开口:「欢迎咱班消失多年的烂货——赵小司入群。」
他们喜欢叫我:烂货。
每次打我,都咒骂我的父母,说我全家又脏又臭。
群内立马沸腾了。
某同学:「赵小司?咱们班有这个人吗?」
方正说:「你们忘了?有个女生又丑又胖,天天哭哭唧唧。」
某同学:「我想起来了,她性格害羞,很少说话。」
沈兴说:「那不叫害羞,是天生下贱。」
我一边看着他们议论纷纷,一边在磨刀石上打磨着锋利的剁骨刀。
徐凤娇担心我只是冲动报名,到时候人不去,直接威胁我。
「赵小司你一定要来哦,当年你发浪的视频,我还留着呢。如果你玩失踪,我就把视频卖到灰色网站。」
一提到视频,群里的同学安静了。
当年徐凤娇把我抓到天台,让沈兴和方正羞辱我,大家都知道。
以徐凤娇为首的几人家里有权有势,又是富二代,没人敢得罪他们。
旧事重提,多数同学秉持着不管闲事的原则。
我主动回复:「我一定到场,给你们个惊喜。」
徐凤娇退了酒店,截个图发到群里。
「赵小司家里太穷了,酒店聚餐 AA 制她吃不起,今年定在封门学院聚会。」
同学们立刻反对。
「换一家便宜的餐馆也行,学校闹鬼,你们敢去?」
「封门学院五年前死过人,没多久,学校就黄了,现在是一片荒芜。」
「那件事儿死了不少,咱们别冒险了,不害怕啊?」
徐凤娇却非常坚持。
她认为旧校能勾起我最痛苦的记忆。
沈兴直接下令:「有什么怕的?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去的直接退群。」
方正说:「我们主要是迁就贫困户赵小司,大家理解一下。」
周敏旻说:「自愿参加,今年不来的,明年再聚。」
于是,大家各种理由辞掉聚会。
最后,群里只剩下我、徐凤娇、沈兴、方正、周敏旻五个人。
没有旁观者,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地恐吓我。
「赵小司,你妹妹长大了吧?也到了能拍视频的年纪,你要是不来,我只能去抓你妹妹。」
周敏旻干脆发几张上学时期的照片——
我跪在徐凤娇跟前,被方正揪住头发,给她磕头。
我蜷缩在地上,徐凤娇把点燃的烟头戳进我的皮肤,烫出一个个伤疤。
往事历历在目。
他们毫无悔过之心,甚至引以为傲。
「要不要让你妹妹经历一遍啊?」
徐凤娇发一条语音,笑声肆无忌惮。
我直接回道:「我肯定到场,你们可别害怕封门学院的传闻,一个个胆小如鼠,不敢去。」
四人组怒了,撂下狠话:
「谁不去,谁不得好死!」
2
周末,我准时抵达封门学院。
校门紧锁。
我观察四周。
墙壁裂开、墙皮脱落。
墙缝内,我发现了一张卷成团的字条——
【不要进去!】
【快逃!】
【我昨晚给家里老人烧纸,路过封门学院,我竟然看到操场上有人!】
【我记得这里五年前发生了命案,传闻撞见过灵异事件,怎么会有学生进去?】
【我仔细看了看,1、2、3……一共 16 个人,最后一个红衣女人还牵着一个血淋淋的孩子。】
【吓死我了,我不会看错!封门学院太邪门,千万别靠近!】
我把纸条原封不动地放回缝隙内。
看样子,这是某个好心人留下的提醒。
我丝毫不觉得恐惧。
我本就打算和他们同归于尽。
这个地方正合我意。
「赵小司?」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呼唤。
我转身,看到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四个人。
我落落大方地摆摆手。
他们一脸坏笑地走向我。
「赵小司,几年不见,你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穷酸样。」
徐凤娇阴阳怪气地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我的额头,「今天陪我们玩高兴了,否则,你妹妹要遭殃。」
拿家人威胁,这是杂碎惯用的伎俩。
我直视着徐凤娇的眼睛,「学院阴森森的,好可怕,你们真要进去?」
我越不想做的事,他们越要逼着我服从。
周敏旻冷嘲热讽:「你在和我们商量换地方?你也配?几年不见,你忘了规矩了?你只是我们的一条狗!」
我抿嘴笑,「疯狗也是会咬人的,你们选择封门学院,不就是图这里没监控吗?」
周敏旻大惊,「你敢顶嘴?」
我朝着路边的摄像头扬了扬下巴:「你敢打我试试,万一有人把施暴的视频传到网上,你死定了。」
沈兴厌恶地瞪着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不用急!一会儿狠狠收拾她,让她下跪磕头。」
方正搬起一块石头,砸开大门的锁头。
「走。」
四个人推搡着我进入学校。
我扭头,发现大门自己关上了。
门口清晰地落下一双血脚印。
操场上乱七八糟,堆放着一些废弃杂物,还有几条陈旧破损的警戒线。
五年前的命案,我听说过——
封门学院一名女生身穿红衣,在清明节那天,半夜跳楼。
尸检发现,女生怀孕五个多月,肚子里的胎儿已经成形。
接下来的半个月,学校里怪事连连,每天都死一个人。
一共死了十五个,消息掩盖不住,学校被迫查封,老师和学生们全部撤离,转校读书。
从此,封门学院彻底荒废。
估计我们是第一批回来的活人。
方正和沈兴有说有笑,踢翻了地上残败的花盆。
我抬头看过去,教学楼的门口,站着一男一女。
二人脸色灰白,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尸斑,同时抬起乌黑的手,朝着我们僵硬地挥动。
等我们靠近时,两人又消失不见。
教学楼的大门敞开。
迈入门槛,阴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狭长的走廊布满灰尘。
天花板上挂着蜘蛛网。
周敏旻提议,先回教室看一看。
她说,那时候最大的乐趣,就是撕烂我的课本,往我的水杯里吐唾沫,逼着我喝下去。
几人狂妄大笑,不怀好意地看向我,仿佛盯着等待宰割的家畜。
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先让他们大笑几声。
等会儿,他们就要体验地狱级的恐怖了。
3
教室的门半开着,仿佛欢迎活人的到来。
我们依次进入。
黑板上写着一行粉笔字——
【封门学院:四班规则】
【1.本班打造热闹活泼的学习环境,学生不必遵守纪律,可自由活动。】
【2.教室通常不会断电,如遭遇停电,请待在原地,不要离开。】
【3.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它们不会伤害你。】
【4.当你看到身穿红衣的女人、皮肤血红的孩子,请礼貌握手,它们是参加活动的演员。】
【5.假如有人骑在你的肩膀上,回头打落它们。】
【6.教学楼的天台很安全,如果看到有学生走向天台,请放心,他们不会掉下去。】
【7.为了锻炼学生的勇气和胆量,学院不定期投放血液、脑浆、肢体、内脏等,请正常面对。】
【8.厕所对外开放,如果听到有人尾随,请无视,那只是你的幻觉。】
【9.同学们玩角色扮演时,将会出现名字、长相完全相同的人,请和睦相处。】
【10.看看窗外吧,有人呼唤你的名字。你是善良的、团结的、友爱的,外面的同学需要你的帮助。】
【11.如果发现灯光闪烁不定,请马上离开教室。】
我谨记这些守则。
利用规则杀死四人组,我能省去不少麻烦。
我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无信号。
这栋教学楼与外界隔绝。
徐凤娇几人已经跃跃欲试,准备折磨我。
周敏旻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向后拉扯,「烂货!刚才敢和我们顶嘴?」
我目光下移,看准位置,脚底向后狠狠一踩,正中周敏旻的脚指头。
她吃痛地喊了一声,无奈松开我。
我决定主动出击。
门口脸色灰青的一男一女观战很久了。
规则说——
【3.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它们不会伤害你。】
那么,我一定要引它们入局。
我朝对方大喊:「你俩进来啊。」
它们一愣。
顿时龇牙咧嘴,张开血盆大口,发出怪异的声音。
四人组循声望去,一个个目瞪口呆。
我保持礼貌和尊敬,向它们隆重介绍:
「这位是校花徐凤娇,霸王沈兴和方正,小跟班周敏旻。」
四人组错愕地看向我,气得咬牙切齿。
「赵小司,你带来的帮手?故意吓唬我们?」
沈兴离我最近,甩手扇我一耳光。
我的嘴角冒血,脑海中浮现规则——
【1.本班打造热闹活泼的学习环境,学生不必遵守纪律,可自由活动。】
提倡:热闹、不守纪律。
其实言外之意:保持安静,才是最安全的。
我故意激怒沈兴:「对啊,它们就是我的帮手,你敢打它们吗?你只敢欺负女人!」
沈兴怒目圆瞪,直接爆粗口骂我:
「我给你脸了!臭婊子!你忘了我是什么身份?我玩死你,就和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他咒骂着,从兜里拿出一节伸缩棍。
这是有备而来。
我假装逃走,向教室门口快速奔跑,直奔面目狰狞的它们。
「你打不到我,我有帮手,你等着挨揍吧!」
我扭头做个鬼脸,嘲笑他。
沈兴暴跳如雷。
他生性狂妄,何时被我挖苦过?
这两个帮手,显然成了他的眼中钉。
他扬起伸缩棍,朝着我们横扫过来。
动作狠辣,他打中了女人的脑袋。
肉眼可见,这一闷棍太狠,它的头被打掉了。
头颅碌骨碌滚到沈兴脚下。
眼珠子还在冒血。
沈兴的动作一停。
伸缩棍上沾染了一层脑浆。
墙壁上、门板上飞溅着猩红的鲜血。
我指着他大声责备:「你完蛋了!你杀了它!」
周敏旻距离最近,尖叫一声:「沈兴你搞什么?恶心死了!」
沈兴抬起眼皮,直勾勾地盯着我,「你有证据吗?这里死人,谁都不会发现。」
他抡起棍子,打算连我一起干掉。
然而,他无法前进半步。
他脚下的脑袋原地蹦起,咧开大嘴,一口咬住沈兴的小腿。
我美滋滋地看戏,「血债血偿,沈兴,该死的人是你!」
「放开我!」沈兴揪住女人的长发,用力往外拽。
一旁的男人四肢僵硬,步伐扭曲,走到沈兴跟前,伸出乌黑的爪子,扑向他。
「啊啊啊!」
沈兴疼得嗷嗷乱叫。
男人正在拔沈兴的头。
我安静地靠着墙边,欣赏他的惨状。
他的脑袋被硬生生地拽掉。
像是拔萝卜一样。
在扯断了颈椎骨的一刻,鲜血如喷泉般洒满了教室。
男人心满意足,抱着沈兴的头颅,舔食着他的眼珠,美滋滋地飘走。
女人松开他的腿,脑袋一蹦一蹦回到自己的脖子上,拉住沈兴的脚,拖拽着他的尸体离开了。
一血拿下。
只剩下满地脑浆、鲜血、掉落的伸缩棍。
余下三人彻底吓傻。
「赵小司!刚才你做了什么?」
周敏旻冲过来抓住我,恶毒愤怒的眼神,恨不得把我撕烂。
我挑下眉头,「怎么?只允许你们殴打别人,折磨弱者,不许对方还手啊?」
周敏旻指着遍地狼藉:「这些血……刚才那两个东西,分明不是人!」
她干呕两声。
我一巴掌甩开周敏旻,「我说过,不能欺凌弱者,偏偏你们要自寻死路。」
我的神态镇定自若,直视着余下三人。
他们面面相觑,一张张脸吓到毫无血色。
徐凤娇最先沉不住气。
「咱们走,今天不玩了。这里太诡异,沈兴应该没事,咱们产生了幻觉。」
周敏旻朝我啐了一口,「以后再找你算账,你和你妹等死吧!」
我一动不动,阴冷地笑了下。
他们能逃掉吗?
这一会儿的工夫,教室的天花板伸出了一双双乌青的手。
手臂穿透墙面,钻出来十几个人。
它们保持倒立的姿势,脚底贴着天花板,凌乱的头发下垂着。
灰白的眼珠子整整齐齐地盯着我们。
恐怖才刚刚开始。
4
徐凤娇拉开教室的门,却没有离开。
「怎么回事?」
她喃喃自语着,却不敢迈出半步。
我走过去一看。
门外的走廊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漫无边际的隧道。
黑漆漆的通道内没有灯光,不知哪里冒出一阵阵恶臭的味道。
「赵小司,你先出去!」
徐凤娇侧过身体,对着我的小腿踢了一脚。
方正拉住我的胳膊,「你进去探探路!」
我假装惊恐,扯着嗓子嚎道:「天花板上是什么?我不认识它们!」
三人的眼睛往上一瞥。
与那群倒立的人眼神相对。
「啊啊啊!」
这次轮到他们惊声尖叫。
我顺势掏出剁骨刀,一刀划伤了方正的手臂。
他疼得松开手,不可置信地瞪着我,「你个烂货,竟敢砍伤我?疯了啊?」
他还真说对了。
这么好的机会,我就是要装疯。
我舔了舔刀尖上的鲜血,一脸痴迷的样子,夹着嗓子,微微一笑,「你们别走呀,留下陪我吧!我死了五年,好孤单啊……」
三人瞬间愣住。
肉眼可见,他们复杂的目光里夹杂着恐慌。
我一手撒开头发,一手抡起剁骨刀,朝着头发削下去。
吱嘎——
刀刃划过了坚韧的头发丝,发出一种极其刺耳的声响。
反正我也快死了,这一头长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砍断了我也不心疼。
我死死地盯着三人,嘿嘿地阴笑。
「赵小司在干什么!」
「她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忽然,我动作一停。
紧接着,我大喝一声,挥舞着剁骨刀,张牙舞爪地砍向他们。
「啊啊!」
徐凤娇和方正吓得破门而出。
周敏旻距离门口最远,掉头跑向教室的后方。
我随手关上大门。
只剩下一个周敏旻。
她蜷缩在角落,浑身瑟瑟发抖。
明明刚才还叫嚣着,让我等死。
如今,她双手合十,嘴巴里念叨着网络神曲大悲咒。
我面带微笑,一边走向她,一边哼唱着恐怖歌谣。
凄凉的歌声飘荡在教室的上空,瘆人可怖。
我要让她陷入无尽的恐惧中。
在我距离周敏旻一步远,马上就能砍死她的时刻。
头顶的灯光开始频繁闪烁。
我的脚步骤然停下。
我记得规则说过——
【11.如果发现灯光闪烁不定,请马上离开教室。】
这是危险的预兆。
我不相信规则,所以保持原地不动。
门外响起了指甲抓挠着木板的刺耳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想破门而入。
「快逃!」
「离开!」
四面八方传来蛊惑似的呼唤。
我把刀放进包里,拿出耳塞,堵住耳朵。
这是上次鬼屋冒险的经验,我必须小心能迷惑神志的它们。
我再次看向周敏旻,她就惨了。
一双双大手从墙壁内钻出来,抓住她的四肢。
周敏旻惊恐地哀嚎着,拼死挣扎。
可惜她怎能抵抗过无数枯手的力量。
乌黑的指甲抓破了她的皮肤,抠掉她的血肉,挖出她的内脏,将她拖进凹陷的墙体内。
最后,周敏旻消失了。
墙壁上只剩下一块猩红的人体形状。
5
教室重新归于安静。
天花板和灯光恢复正常。
我在内心盘算着: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沈兴和周敏旻被它杀死了。
方正和徐凤娇逃走,生死未知。
我要亲眼见证他俩的死亡,才能安心离去。
不知这两个逃生者去了哪里。
我思考着要不要出去寻找目标。
砰——
一声闷响,我感觉颈椎骨一沉。
什么东西掉下来。
正好砸在我的脖子上。
我看向黑板写的规则——
【5.假如有人骑在你的肩膀上,回头打落它们。】
我偏不回头。
我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自己。
这么做,便能看见后面是个什么东西。
屏幕里,一个皮肤乌青的女生踩在我的肩膀上。
它的身体扭曲变形,佝偻成一个球状,双手掐住我的脖子。
头发遮挡住她的半边脸,只能看见另外半张脸没有皮肤,血淋淋的腐肉向外翻,一条条蛆虫在烂肉里蠕动。
还真恶心啊。
我不能回头攻击。
假设用刀子,手臂向后砍,使不上力气,无法一招致命。
我环视四周,想到了一个绝好的办法。
四边形的桌子有四个尖角。
我身体一倾斜,对准一个尖角,狠狠摔下去。
桌角撞击到它的身上,我明显感觉,它掐住我的力量变小了。
这一招管用。
我歪着身子,四处乱撞。
随着我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它一下子没抓稳,直接甩飞,像是一摊烂泥掉落在地。
好机会!
我大刀一挥,一顿乱砍。
直到蠕动的蛆虫都被剁碎,一点生还的机会都没有了,我才罢手。
我不能放松警惕。
这东西可能会复活。
为了避免再次恶战,我决定离开教室,顺便寻找徐凤娇和方正二人。
我打开教室的门。
外面不再是黑漆漆的隧道,而是一条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我回忆着刚才的情景——
我很确定,我们从走廊进入教室。
第一次开门,是隧道。
第二次开门,是楼梯。
我的脑海中冒出一个想法,我关上门,再次打开。
眼前又变成了顶楼的天台,外面阴风四起。
我又关门、又打开。
天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间陌生的教室。
这扇门和我预想的一样。
每一次关闭,再次敞开,就会通往截然不同的地方。
目前来看,另一间教室是相对安全的空间。
我选择进入。
一段嬉笑声传进我的耳朵里。
我看到教室里凭空出现了十几名学生。
它们一脸坏笑,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拿出手机相互传阅。
黑板上写着一段话——
【班花视频,超级劲爆,你懂得,镜头全面,微我五百,一手资源。】
我想到了那位从天台一跃而下的红衣女人。
她一定很绝望吧。
真的走投无路了,才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种被欺辱、被嘲笑,身体和精神双重摧残的经历,我感同身受。
我毫不犹豫地走上讲台,翻出一块抹布,将这一行字用力擦掉。
下面的议论声消失了。
我转身,看见它们动作整齐,一手握住剪刀,一手拽出舌头,一刀下去,鲜血横流。
这是红衣女人对施暴者的惩罚。
窗外响起了求救的声音——
「赵小司,我错了,我不该打你骂你,救救我!」
「求你饶过我们吧,只要你能原谅我们,它就不会大开杀戒。」
我听到徐凤娇和方正的说话声。
一辈子的伤害和阴影,一句道歉,就能一笔勾销?
我摇摇头。
过去的遭遇不是小打小闹,他们在用生命诠释罪恶。
窗外的哭喊声越来越刺耳。
出于好奇心,我真的想打开窗户,探出头,一看究竟。
但是,我铭记着班级守则——
【10.看看窗外吧,有人呼唤你的名字。你是善良的、团结的、友爱的,外面的同学需要你的帮助。】
或许,这只是它的陷阱。
我高喊一声:「别叫了!我不相信你。」
徐凤娇和方正果然闭嘴了。
我的猜测没错。
这东西还能听懂我的话。
吧嗒——
电灯开关被关闭的声响。
它进入了教室。
规则说——
【2.教室通常不会断电,如遭遇停电,请待在原地,不要离开。】
我早就熟悉了它的套路,想困住我原地等死?
我握紧剁骨刀,朝着门口的方向跑去。
然而,门不见了。
我急忙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发现门的位置,变成了一堵厚厚的墙壁。
暗红的血迹从墙缝里渗出。
诡异的笑声从四面八方袭来。
我借由着昏暗的闪光灯,照了教室一圈,没有逃生的出口。
连刚才的窗户都消失了,只剩下流血的墙壁。
这间教室完全封死。
如同是一个密闭的棺材,将我困在其中。
6
红衣女人从渗血的墙缝中钻了出来。
它的手里还牵着一个血淋淋的孩子。
我记得规则写道——
【4.当你看到身穿红衣的女人、皮肤血红的孩子,请礼貌握手,它们是参加活动的演员。】
它应该是被逼死的受害者。
这里所有的咒怨,皆是因它而起。
它向我伸出手。
它一步步靠近我。
在距离我一米远的时候,我猛然挥刀,砍断了它的手腕。
乌青的爪子掉落在地,扭曲、蠕动,化成一摊味道腥臭的血水。
我用灯光照向红衣女人。
它甩动了两下胳膊,冒血的切口长出一只完好无损的枯手。
几秒钟的再生能力,令我惊叹。
我挥刀霍霍。
可惜,它受了伤能马上愈合。
最后,我累得半死,它却毫发无损。
这属于实力压制。
我认命。
但是,现在我不能死。
我还没有亲眼见证徐凤娇和方正的死亡。
我深深吸一口气,与它谈判。
「我和你一样,都是被欺凌的受害者。」
「你经历过的一切,我都经历过。」
「我得了癌症,活不了多久,这次回到封门学院,就是为了报仇雪恨。」
「还有两个凶手没死,你等一等再索命吧。」
「为了表达我的诚意,你有什么心愿?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能帮你完成。」
红衣女人杵在原地。
几秒钟的沉默,它抱起了地上的血孩儿。
它把孩子递给我。
孩子伸着小手,弯着眼睛对我笑。
我的大脑飞速思考:它是什么意思?
猜错了,迎接我的只有死亡。
「你想让我救一救你的孩子?」
我试探地询问。
它向前走一步,孩子距离我更近。
一个横死的怨婴,我该怎么救?
除非……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我鼓足勇气,缓缓说道:「你想找个替死鬼,帮你的孩子解脱厄运。我是病死的,不是意外惨死,所以我是合适的人选。」
灯光一闪,教室恢复了明亮。
消失的窗户和大门重新出现,墙缝内的血渍渐渐消失。
我猜对了,红衣女人用这种方式,表达了它的意愿。
我别无选择。
它的力量如同伽椰子、贞子、楚美人一般,是绝对性的碾压。
我或者被杀死。
或者接受它。
「好,我愿意永远困在这里。」
7
教室的门自动打开。
红衣女人和血色孩子身形透明,化作一缕青烟,暂时离开。
外面不再是隧道、不是楼梯,而是很正常的走廊。
我走了出去。
隔壁传来抽泣的哭声,还有碎碎念的求救:
「我不想困在这里,谁来帮帮我……」
「只要放我出去,一百万、五百万,要多少钱都可以!」
我听得很清楚,这是徐凤娇的声音。
闯祸马上拿钱摆平,他们四人组惯用的手段。
我走向她。
眼前是一间破旧的厕所。
徐凤娇蓬头垢面,整个人蜷缩在洗手池下,身体贴着冰冷的瓷砖,双手抱着膝盖。
哒哒哒——
我的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
好像高跟鞋踩踏着地面,由远及近。
规则说过——
【8.厕所对外开放,如果听到有人尾随,请无视,那只是你的幻觉。】
跟踪我的人很危险。
极有可能是惨死在厕所内的怨灵。
我要利用它,杀死徐凤娇。
「方正死了吗?」
我站在徐凤娇的跟前,冷冷地质问。
徐凤娇抬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滴。
她眼中的恐慌瞬间消散,取代的是铺天盖地的愤怒。
「赵小司!你还没死?都是你的错,如果你不参加同学聚会,我们根本不会选择封门学院!」
我不禁笑了。
「明明是你们准备弄死我,故意选择荒无人烟的破地方,想让我死了都没人收尸。现在,成了我的错?」
凶手果真是天生歹毒,死到临头都不会认为自己有错。
徐凤娇扶着洗手池,艰难地站起来。
我瞧着她摇摇晃晃,快要站不稳,估计逃跑途中,吃了不少苦头。
她疯疯癫癫地骂道:「你这种烂货,早就该死了。如果不是你,我们现在喝着红酒、唱着歌,你害死了我们所有人!」
我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你打我、骂我、折磨我的时候,就该想到会遭遇今天。一报还一报,你们是罪有应得!」
她伸手抓向我的脸。
我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死死掐住她,假装扭打成一团,迫使她和我的位置调换。
我站在了洗手池的位置。
她站在了我原来的地方。
哒哒哒——
脚步声戛然而止。
我看见徐凤娇的身后站着一具无头女尸。
空荡荡的脖子里冒出一缕缕黑发。
头发丝像是索命的细绳,缠绕住徐凤娇的手脚。
迫使她松开我。
「啊啊啊!」
徐凤娇胡乱地拉扯,嗓子里发出非人的惨叫。
头发速度极快,从徐凤娇的四肢蔓延到全身,最后包裹住她的脑袋,将她完全密封。
然后,无头女尸拖着封死的人体,钻进了厕所的隔间。
猩红的血液从隔间的门板下流淌出来。
我见证了她的死亡,转身离开厕所。
成功三杀。
仅剩一人。
8
我到处寻找方正的身影。
他是四人组中最狡猾的一个。
我走到楼梯拐角,看见了死而复生的沈兴。
他的脖子被一圈黑色的粗线缝合,连接着摇摇欲坠的头颅。
我记得规则说过——
【9.同学们玩角色扮演时,将会出现名字、长相完全相同的人,请和睦相处。】
沈兴活着的时候,他就害我多次。
如今不是人,怎能友好?
我掏出包里的剁骨刀,一刀砍到它的伤口。
脖子是它的弱点。
黑色的粗线被砍断一半,它的脑袋歪向右边,形成九十度角,嘴巴里冒出黑气。
「出口……在天台……」
它口齿不清,嘀嘀咕咕着,拖着残缺的一条腿爬楼梯。
规则又说——
【6.教学楼的天台很安全,如果看到有学生走向天台,请放心,他们不会掉下去。】
方正极有可能去了天台。
我悄悄跟着沈兴前进。
铁门大开。
一阵阵冷风吹来。
沈兴先登上天台。
我站在门口观察周围的情况。
地面有一块块鲜红的血迹。
这是人类留下的。
因为沈兴也在流血,但是,它的血落地干涸,变成红褐色的烙印。
我推断,这是方正的血液。
他来了,应该躲藏在某处。
「差三人。」
「差三人。」
诡异的吟唱飘过。
我看到周敏旻和徐凤娇都是活人的样子。
周敏旻的身上穿刺着一个个破烂的血洞。
徐凤娇的全身布满了细细密密的血痕。
它们二人手拉着手,肩并着肩,站在天台的最边缘。
它们面朝门口,背朝悬崖,重复着蛊惑人心的魔咒。
沈兴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握住徐凤娇的手,与它站成一排。
「差两人。」
「差两人。」
这次换成三人组在吟唱。
我发现靠近门口的角落,有一个废弃的大垃圾桶。
旁边还滴落着星星点点的鲜血。
「方正,你的好伙伴找你呢。」
我加速奔跑,一脚踹翻垃圾桶。
方正「骨碌骨碌」滚落出来。
他很狼狈,一只胳膊断了,战斗力明显下降。
「赵小司!」
他恶狠狠地吼一嗓子,对我的怨恨上升到顶峰。
他冲过来,挥舞着残留的一只手揍我。
我弯腰,一刀砍中了他的左小腿。
他疼得嗷嗷乱叫。
我手起刀落,又砍中了他的右腿。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方正不理解。
他的双目通红, 剧烈的疼痛感,令他无法反抗。
我直起身体,拽住他的胳膊。
「方正, 我是正当防卫, 我不伤害你, 死的就是我。」
我拉着他走向三人组。
方正尝试着挣扎。
奈何他双腿受伤,又少了一只手臂, 已经没有力量与我对抗。
「赵小司,你一直都恨我吧?恨我当初糟蹋你, 拍了你的视频!我就不明白了, 闹着玩的事, 你至于记恨这么多年吗?」
方正冷嘲热讽地讥笑着。
「咯咯咯」的笑声,伴随着他的话语, 如同临终的遗言。
「睡个觉而已,你又不是贞洁烈女, 你又不用守身如玉, 装什么纯净啊?怪你自己太脆弱, 怪你玻璃心,怨不得我们。」
此刻, 我拉着他走到三人组的身边。
我把他的手,交到了周敏旻的手中。
他被我推上天台的边缘。
我说:「我从未想过你们会认错道歉, 因为你们是天生的坏种, 没有人类的共情。既然不是人,就不配用人的方式对待。」
我一脚踢向徐凤娇。
以她为第一人, 跌下天台。
「去死吧。」
我怒骂一句。
四个人手掌相连,整整齐齐,从教学楼一个接着一个掉落在地。
我趴在天台的边缘向下看去。
楼下只有一具摔得四分五裂的尸体。
他是方正。
他的身边洒落着三堆乌黑的血肉。
我疲惫地坐在地上。
这一切都结束了。
我闭上眼睛, 沉沉地睡去。
我安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9
当我再次清醒, 我躺在一片凄凉阴森的坟地。
扫墓人看见我并不意外。
「你印堂乌黑,命不久矣。」
我翻个身坐起来, 「我还活着?」
扫墓人瞥了我一眼, 继续摆放贡品,「不出三天, 必死无疑。不过你是病死的,死前做了交易,当别人的替身。」
我大惊失色,「这你都知道啊?」
扫墓人轻笑道:「我干这一行三十多年, 什么怪事没见过?它能把你送到这片墓地,说明它生前的尸骨埋葬在这里。」
我不理解红衣女人的做法, 虚心讨教:
「大师,我还能做什么?」
扫墓人点燃香炉, 又拿抹布轻轻地擦了擦墓碑上的遗照。
「找到它的照片,守着它的坟墓。」
「三日后, 若它履行承诺, 自会来带走你。」
「如果你的诚心感动了它,有可能放你一马。」
我想起红衣女人怨气冲天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
「谢谢大师指点迷津,我此生不愧对任何人。不管死后结果如何, 我都接受。」
仰头,天色晴朗。
我艰难地起身,走向坟地的深处。
- 完 –
□ 我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