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取经回来，悟空问我想做什么。
「找佛祖喝两杯！」
孙悟空摇摇头：「你误会我了，师傅，我说的是我们这一生最终的目标，我们历经磨难是为了什么。」
「为了待会去找佛祖喝两杯！」
1
「五指山，是这了。」我默默的将 GPS 放回了包里，很有礼貌的敲了敲山门：「你好，有人在里面吗？」
「你好，有人吗？」我又敲了敲门，还是没有人回应。
我怀疑我找错地方了，于是给观音打去了传音电话，「对啊，我是去的你定位那，没错，他不会迟到了吧？哦，一直被压那，迟不了到啊？那会不会被压死了啊……」
「你踩我手了！」下面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我低头看去，是一双毛茸茸的小手，不知道的还以为踩到了发霉的芒果核，吓得我连忙移开了脚：「斯密马赛。」
我挂断了电话，确认过眼神，我遇上了对的人，然后就拿出说明书，按照上面的指示把封条撕了下来。
接着，猴子像是瞬间获得了某种神秘力量，直接冲破石头飞到了我面前，笑眯眯的，「师傅，你撕下了经贴，以后我就是你徒弟了。」
我摆摆手，给他递了根烟，「好说好说，你什么品种啊？」
「猕猴。」猴子像是被压了太久，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新奇，蹦哒个不停。
我慈爱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看着他的一身猴毛，叹息一声：「投胎是门技术活啊，你要是金丝猴，指定不能被压在这，我去看你都得拿钱买票，算了，你既跟了我，便要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是吧，窜天猴？」
「师傅，观音说我叫孙悟空。」他看着我，猴子眼睛圆溜溜的。
我点点头，理解了他的话，回道：「知道了，窜天猴！」
孙悟空没理会我的耳聋，显然刚出来，比较有激情，站到我面前便开口：「师傅，咱们这就去取经吧！」
「不着急，咱们拼的团，有三人，等师傅再去拉两个。」我摸了摸它的脑袋，毛茸茸的，还怪舒服的嘞。
孙悟空挠了挠脑袋，有些迫不及待的追问：「那剩下两个是谁啊？」
「都是得罪过玉帝的，那个卷门帘的最凶，杀我九次，还把我脑袋给做成项链，咱就要两人吧，我不稀得带他玩！」
我说完，思索了一下，决定这次直接去骗那头猪，因为那卷门帘的老打我，我多带点帮手去到时候也能帮帮忙。
果然，那猪最好骗，我去高老庄给了点猪饲料就骗走了，现在就差卷门帘那个了，实话实说，真不想带他玩，但四人才能开团。
「师傅，咱们什么时候去找沙师弟？」孙悟空像是患上了多动症一样，咬了口西瓜又丢掉，然后又去咬葡萄。
「这事先放放，我先吃个瓜。」说完，我抓了一把瓜子，看着八戒：「听说你是因为喜欢嫦娥而被贬下凡的，真的假的？」
「神仙不能动情你不知道？」八戒拿他耳朵扇了我一下：「动情的只有我，嫦娥没有，她只是受我拖累才被关在广寒宫，玉帝答应我，等我把你送到西天，嫦娥就能出来了，别磨蹭了，咱们快走吧，九九八十一难呢。」
「这磨难很苦的，要不放弃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嫦娥是喜欢他的，这一点我敢肯定。
八戒倒是不在乎，「我又不怕苦。」
我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世人骂人都骂蠢猪，他要是真的蠢，那我倒也放心，我只怕他不够蠢。
「我听说你以前风流倜傥，为了跟嫦娥在一起而顶撞玉帝，最后怕牵连嫦娥，没有一丝反抗的被玉帝变成猪头，值得吗？」我看着他那样子，我犹记得他统领十万天兵，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那威风凛凛的样子。
当时，整个天界的女神仙都以能得天蓬一个目光为荣。
「嗐，我又不在乎！」八戒摆了摆手，背过了身，那曾经高大挺拔的身影此刻却变成了臃肿的猪身。
我不再看八戒，而是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棋桌上的棋子，轻叹了声，「都是棋子啊！」
「师傅，你说话好奇怪。」孙悟空扛着金箍棒好奇的望着我。
我朝他投去关爱的眼神，「没你事，玩去吧！」
「行吧。」孙悟空点点头，对什么事都很好奇，倒是没有过多思考我在说什么。
八戒闻言，却忽然回过了头，看向悟空，「大圣，你曾经，可不是这样的，诸天神佛都惧你，你可没这么听话。」
「嗐！」孙悟空无所谓的摇了摇头：「都是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也怪我当年年轻气盛，大闹天宫，不然佛祖佛祖也不会将我镇压！」
八戒闻言，忽得嗤笑一声，「原来啊，我就说你不会如此乖顺的听从天界差遣，原来他们留了后手，用金箍困住了你的记忆。」
悟空听不懂，所以他荡树藤去了。
2
我当天就动身去了流沙河，结果我一去沙僧就把我打出来了，还扬言，他能杀我九次，就能杀我十次，千次，万次。
还好，悟空得劲，让我侥幸逃了出来。
前九世都弄错了顺序，这次我先收编的悟空和八戒，有人保护，果然活着出来了，而且八戒曾经和沙僧还是拜来把子的好兄弟，我也算是上面有人了。
第二天，我提着果篮，大包小包的又去拜访沙僧，结果他一铲子给我铲飞了。
第三天，我杵着拐杖提着果篮，大包小包的又去拜访沙僧，他一铲子打了过来，还好，悟空扛着，没打中，但谁能想到他忽然来个回旋踢啊，真损。
第四天，我请了病假。
「你咋和他结仇的？」八戒躺在树上，眼神中带着三两分的好奇。
我吃了口红烧肉，叹息着摇了摇头，放下筷子，有些不服气，「我一向与人为善的，也就第一世不小心弄碎了他好不容易拼起来的琉璃盏，他还挺记仇，追着杀了我九次。」
「那你还挺难杀！」八戒坐了起来，目光落在我身上，听着像是在赞扬。
「真是猪嘴里真是吐不出象牙，是吧，窜天猴！」我朝着猴子看去。
孙悟空正吃着桃，见我说话，丢了桃抬头看我一眼：「师傅，你真能活。」
「猴嘴也是！」我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我说完，看了眼远方升起了炊烟，「前面是不是有人家在做饭啊，去要点。」
「荒郊野外的，哪来的人家，那是妖怪！」孙悟空双眼像是远光灯那么一闪，下一秒直接就看出了对方是妖怪。
我闻言，默默把饭碗放了回去，然后把金箍棒递给了他：「那你去抢点。」
「你要脸吗？」八戒微悠悠瞥我一眼。
我双手一摊，做无辜状：「我又不靠脸吃饭。」
「那你靠什么？」八戒睁开眼睛，一双眸子澄澈明亮。
我将钉耙一并给了他后方才悠悠丢出了一句：「不要脸。」
八戒翻了个白眼，懒得理我，闭眼装睡，要说偷懒，还是他在行。
最终，还是我和悟空一起去化缘。
走到半路，我就听见远处传来了一阵尖叫声，下一秒，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有人吗？救救我，救救我啊。」
我回头，看了眼远处倒在地上的女子，再看了眼满身毛的猴子，不得不说一句，「种族卡的真死。」
还非得要人，我一个舍利，他一个猴子，合着都不让去救是吧。
不让救算了，随便活活，也该死了。
「那位脱发严重的公子，我腿受伤了，您可否帮帮我。」这女子话说的娇滴滴的，双目含情。
我眯了眯眸，目光落在她身上，然后扭头就看向悟空：「把这只瞎眼妖怪打死。」
「是，师傅！」
我话落，下一秒，那妖怪看见金箍棒要落下，忽然就惊恐的落下泪来，小声啜泣，「圣僧，我不是妖怪。」
「不是妖怪你没事躺这，不就是想吸引我注意吗？」我都懒得理她，这么多年了，这些妖怪都不更新一下行骗的技术手段吗？真没上进心。
妖怪闻言，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弱弱的道：「我的确是想吸引公子的注意，但原因无它，只是因为公子生的一副好样貌，奴家想找机会与公子说说话，所以才出此下策！」
「死鱼妖，休要胡说！」悟空直接掏出金箍棒就要打她。
我却猛的一个滑铲向前，伸手拦住，「悟空，休要无礼，你让开，我来给这位姐姐签个名。」
「圣僧，你皮肤真好，平时怎么保养啊？」鱼妖看着我吹弹可破的皮肤，毫不吝啬的夸赞。
我也毫不吝啬的回以赞扬，「你头发也怪柔顺的嘞，平时吃鱼油吗？」
鱼妖很惊喜的拿出了镜子，左右照了照，「别说，是挺柔顺的，我平时也不怎么吃鱼油，主要靠保养。」
说完，她神神秘秘的将一个瓶子放到了我面前：「里面添加了很多细分子，持久留香，能保持毛发柔顺。」
「是吗……」我惊喜的拿过瓶子，开始与他恰聊了一个多时辰。
最后，我们拜了把子。
「小唐慢走哈！」鱼精朝我挥了挥手，依依不舍的。
我把我名片给了她：「以后常联系，就是那 81 难那事——」
她捂嘴轻笑，娇嗔道：「都是小事，我待会就打车回观音那去，就说你已经过了。」
「谢谢姐，咱们回头联系！」我朝她挥了挥手，然后拖着窜天猴就走了。
3
走在路上，猴子开始谴责我的所作所为，「师傅，咱这次是不是有点走捷径了啊？」
「不仅这次，之前我也走，只是如来他不好男色，我有什么办法！」我叹息一声，还差 80 难呢，真费劲。
悟空低头，看了眼我手中的瓶子，有些警惕的出声：「师傅，这东西是妖怪给的，要不我们还是丢了吧。」
「没看见上面是啥吗？」我指着那块反光玻璃：「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垃圾。」猴子脱口而出。
我给了他脑袋一巴掌：「琉璃盏的碎片啊，拿了这片就还差一片沙僧就凑齐了。」
「哦！」悟空恍然大悟。
我说完，拿着碎片回去了，八戒不知道跑哪去了，算了，随便吧。
毕竟九九八十一难，光靠我一张嘴也能全渡过。
「小杀杀，你在家吗？」我再次来到了流沙河，依旧很有礼貌的敲了敲门。
周围寂静了片刻，下一秒，门直接被沙僧一铲子破开。
我看着碎成渣渣的门，叹息一声，「阿弥陀佛，我佛糍粑！」
「你又来干什么？」沙僧握着铲子，眼中杀气四射，像是恨不得要马上刀了我一样。
我笑眯眯的掏出瓶子：「小杀杀，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是琉璃盏碎片哦。」
「琉璃盏碎片。」沙僧在看清东西后，直接瞬间丢掉铲子，飞快的跑到我身边，小心翼翼的捧起了那碎片，动作轻柔，像是生怕弄碎一点。
他将碎片放下后，转身从保险箱里面掏出了一个紫檀木盒子，揭开里三层外三层的厚布，里面放着的是无数琉璃盏碎片，已经被拼成了一个一个杯子，只差两块了。
沙僧动作小心的捏起我给他的那块贴了上去，这样，整个琉璃盏就剩下最后一块了。
「哈哈哈哈！」沙僧看着这杯子，忽然大笑了起来，整个人看着似有些癫狂，笑得双眼猩红，像是个吃人的妖怪。
好久，他停了下来，刚才握过琉璃盏的双手都有些颤抖，「就差最后一块了，就差最后一块我就能回到天庭了。」
「回天庭卷门帘有什么好，还不如在流沙河里当霸王龙呢！」我摆摆手，还是搞不懂他怎么想的。
沙僧停下来笑，仰起头看着我，沉重的叹了口气：「你既替我找回了一块琉璃碎片，那我便欠你一个人情，这愿与你同去西天。」
「那可太好了，可算凑够人头了。」真不容易，饭搭子总算找齐了。
4
就这样，我们师徒三人上路了，本来是四人，但八戒旷工，一直不见人影，总不是被红烧了吧，应该不能，也有可能是被做成腊肉了。
三人就三人吧。
我正在白龙马上坐着，越往前走，风沙就越是大。
我面无表情的吐出了一把沙子，看着周围光秃秃的沙土石壁，「早就说让植树造林了，你看，风沙这么严重。」
「师傅，你看，前面好像有一座宝塔！」悟空跳上石头，朝前面望去。
「小杀杀，把我带来的那本《西游记》给我瞧瞧。」我伸出手，拿过了沙僧递过来的剧本，看了一眼后不由感叹一声，「哎呦，这集有奔波霸和霸波奔啊！」
沙僧一脸奇怪的盯着我，「这书你哪来的。」
「和太白打麻将，他输给我的。」我说我，合上了书，刚想说继续走，下一秒，远处一个鲶鱼精直接就抱着盒子出来了。
「奔波儿霸！」我翻身下马，掏出了死亡笔记，「麻烦签个名。」
「少来！」奔波儿霸打开了我的手，「我已经辞职了，珠子是我老板偷的，找他去。」
「为啥啊，这里福利挺不错的啊，还双休。」我收起了死亡笔记，不解的问道。
奔波儿霸一听这话就气得不行，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你要不叫他翻翻我的简历？再翻翻孙悟空的，我什么价格孙悟空什么价格，能一样吗？他叫我来杀了你们，我要有那本事，万圣公主能跟他睡一张床？」
「师傅，原来是那驸马想杀我们，我这就去把那个九眼虫妖给降了！」悟空说完，扛起金箍棒就要动手。
我拦住了他：「且先等等，这个没有后台，为师能应付，让为师先去争论一下。」
「他偷珠子去了，你们现在去刚好能赶上趟！」奔波儿霸说完，抱起箱子就走了。
走的那叫一个潇洒，都不带回头的。
5
我们一行人浩浩汤汤的去往了祭赛国，刚到就晚上了，彼时国王正在接待外宾。
听说邻国使臣慕名而来，就为了这颗能散发光芒的珠子。
「阿弥陀佛，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拜佛取经，途径贵宝地，希望您能行个方便，盖个章便好！」我看见国王就念出了台词，然后就掏出了通关文牒。
国王绕开了我，有些着急的道：「你先等等，今晚寡人需得接见使臣。」
「盖个章就好，不耽误事的。」我和蔼的将通关文牒又放到了他脸上。
他又刨开：「你先等寡人接见完使臣再与高僧你聊佛法……」
「不用聊，我录了音，你想听我诵经随时听，现在就盖个章就好。」我又将通关文牒放到了他跟前。
这次他终于忍不住了，叫人拿来印章，看也没看，直接盖了上去。
「阿弥陀佛！」我收起文牒，扭头看向悟空：「收拾收拾，咱们去下一站，没剩多少难了。」
「师傅，咱一天都过十多难了，要不慢点？」沙僧在一旁劝道。
我怒斥：「慢什么慢，人八戒赶时间不知道吗，诶，对了，说起八戒，这都一天了，怎么还没回来，悟空待会去烤肉店瞧瞧。」
孙悟空点点头，然后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头顶那珠子后出声：「师傅，九眼虫咱们还没解决掉呢。」
「问题不大。」我点燃了根烟：「我待会给二郎神说声，叫他来，咱们先去下一站，争取在一个星期内历完九九八十一难，拿下我佛慈悲的成就。」
我说完，翻身上马，正准备走了，下一秒，天空忽然乌云密布。
国王大惊，连连后退，惊呼出声，「天降异象，这是为何！」
「不为何，就有人要偷你珠子而已！」我看风沙太大，不得已又下了马，站在原地与众人一起四十五度仰望星空。
「快跑啊，快跑啊！」四下凡人见此异象惊作一团，拿在手指的灯笼都在慌乱中丢掉，器具杯盏散落了一地。
我叹息一声，捡起了一个落在我脚边的灯笼，「真是一点也不沉稳。」
「小杀杀，咱们在这歇一晚吧！」我说完，扭头看去，沙僧目光痴痴的望着前方，像是着魔了一般。
我刚想问问怎么回事，下一秒，他却像是疯癫了般直接扑了过去，护住了身下那块玻璃，周围人潮汹涌，一群人从他身上踩过，灯笼的灯油滴在他身上，大火熊熊燃烧。
「沙僧！」我和悟空跑了过去，想要拉起他，但他死死不肯松手，即便双手被踩得血肉模糊，却依旧是紧紧护着怀里的那块玻璃，嘴里还念叨着，「最后一块了，最后一块了。」
他的衣服起了火，将他的整个皮肉都已烧焦，散发出了一股焦臭味。
好久好久，大火终于熄灭，人群也全都散去，只留下一地狼藉。
沙僧终于恍然的坐了起来，颤抖的捧起了最后一块琉璃盏碎片。
「师傅，你看！」他激动的红了眼眶，「我凑齐了，我凑齐了，我终于凑齐了。」
我轻叹一声，「你这又是何必呢？」
「师傅，你不懂。」沙僧紧紧抱住了那块碎片，眼含热泪。
「大圣，大圣不好了！」身后的一颗树下土地公突然钻了出来，气都没喘匀就出声：「天蓬元帅他上西天了。」
「他这也太偷懒了吧，直接去终点站等我了。」我摆摆手，这真是不仗义，听说之前还做将军时跟沙僧关系还不错，都拜了把子了，没想到这么不仗义。
土地公急得直摇头：「他是去找诸天神佛理论了，他持剑长天，杀了一路，他问佛祖为何要杀了他的嫦娥，可广寒宫中，嫦娥仙子安然无恙，诸天神佛并未理会他，他便杀上了天界，说要玉帝还他嫦娥！」
我默默听着，捻了捻手上的佛珠，轻叹一声，「罢了，悟空，沙僧，今日我们便上天，会一会这诸天神佛。」
6
我们上天时，南天门前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混战过的痕迹，周围还有着浓重刺鼻的血腥味。
八戒跪在地上，身上插了数十把箭，嘴角鲜血喷涌，却还是在说：「你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
「天蓬，我罚你下界是因你调戏嫦娥，让你静思己过，没想到你还不知悔改，妄自杀上天界。」玉帝周身金光四照，周围十万天兵在他麾下，看着威严万分。
「我与嫦娥两情相悦，才非你所说的调戏！」八戒浑身的血液似乎已经流尽，却还是撑着最后一口气争辩。
「你刚才也听嫦娥亲口所说，他与你之间并无半点情分！」
玉帝这话落，我抬头看向站在他身侧的嫦娥。
嫦娥的眼神空洞且冰冷，眼中带着漠然与蔑视，早些时候，我见过嫦娥，她的眼中怀着慈善与悲悯，此刻这个人，决不是嫦娥。
八戒闻声，忽然狂笑了起来，泪水混着血水一同滴落下来，「我早该知道的，在你将她关在广寒宫时，你便已经将她杀了，偏偏我还信你，以为我只要护送唐三藏西去便能早日归来救嫦娥出来。」
「你休要胡言乱语，来人，将他拿下！」玉帝一挥手，十万天兵作势就要下杀手。
「且慢！」我飞身落在八戒身前。
八戒抬头，见你的伸出了那带血的手抓住了我的佛袍：「师傅，她的玉身在广寒宫下月桂树，替我……替我将她……葬在……北海，我不愿让她被天界……那高高在上的神佛沾染……」
八戒话未说完，身下却已汇聚成一条血河，最后头垂了下去，再无生息。
「天蓬！」沙僧捧着盒子朝他奔了过去。
天蓬却再无回应，玉帝目光冷冷扫向我，「金蝉子，佛祖派你下去经历九九八十一难，目的是为了让你渡化他们，你却放纵他们大闹天宫，枉费佛祖苦心。」
「你们犯下罪孽，收不了场，便又派下一个人去渡化，你可知，你所犯下的罪孽岂是我一人所能渡？」我闭上了眼睛，闭眼却是花果山上猴子猴孙们的尖叫嘶吼。
火海之中，拼死挣扎的猴子猴孙身影在我的脑中越发清晰。
「悟空！」我回头看去，悟空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八戒的尸体。
悟空生性本便不坏，此刻看着八戒那血淋淋的身体，气的抓耳挠腮，却又无可奈何。
「师傅。」他蹦了过来，「八戒，八戒他……」
这话还未落下，沙僧却突然跪在了玉帝面前，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捧到了他面前：「陛下，这琉璃盏的碎片我全都凑齐了，我一片一片的都凑齐了，我别无所求，只求你能救一救八戒，他不过是思念嫦娥，这才逾矩罢了。」
「逾矩？」玉帝拂袖冷笑：「他触动的是天庭的威严，至于你……」
他的目光落到了盒子上的琉璃盏碎片上，猛地一挥手，盒子瞬间落到地上，这一次，直接碎成了粉末，再也无法修补。
「琉璃盏。」沙僧扑过去，却只抓住了这一地的碎片，他愣愣的，在一瞬间内似乎被夺舍了一般，再不能言语。
玉帝冷眼瞧着他，不屑的轻嗤一声：「拿着一个碎杯子来与我谈条件，真是荒谬。」
「这不是碎杯子！」沙僧第一次反驳他心中最最敬仰的神明：「这是琉璃盏，你说，只要修好了琉璃盏就让我重返天庭的，现在我不返天庭了，我就想，就想天蓬活过来！」
「这琉璃盏我天宫有成千上万只，这碎掉的一只谁会在乎。」玉帝冷冷看着他，如同是在看着一个蝼蚁一般。
「成千上万只？「沙僧忽然愣住，忽的低下头看着地上的碎片，久久不能回神，嘴上却还一直呢喃着，「成千上万只，成千上万只……」
「既有成千上万只，那你为何就偏偏要因为这一只将他贬下凡间！」孙悟空再也忍不住，满腔怒火就要喷涌。
「不过是惩罚一个低阶小仙罢了，何须理由！」玉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沙僧。
我拉住了悟空，缓缓启唇，「你可还记得，八戒曾给你说过什么？」
孙悟空愣住，有些不明白的看着我。
「八戒说，你以前可从不这么听话！」我缓缓看向他，话中带着深意。
玉帝似乎预料到我要做什么，抢先开口，「来人，快给我将他们拿下！」
「阿弥陀佛！」我闭上了眼睛，嘴里念动着咒语。
下一秒，一阵佛光乍然出现，几乎是瞬间就笼罩大地，接着悟空头顶的金箍瞬间炸裂开来，四分五裂，碎成了粉末。
「快去叫佛祖！」玉帝吓得瘫坐在地上，接着便手忙脚乱的吩咐侍卫。
我闭上了眼，手中佛珠断裂，生出了拂尘，我手一挥，直接划出一条天河，隔绝了外界，天兵也被拦在了里面。
我回头看着玉帝，轻轻一笑，「你该知道，我叛逆起来，就连佛祖也不能奈我何！」
「哈哈哈哈！」
孙悟空双眼忽然变得猩红，那袈裟早已碎成布条，变成了铠甲，这铠甲，正是他当年大闹天宫时所穿。
花果山，水帘洞，齐天大圣孙悟空此刻又回来了。
「我为什么要闹天宫，正是因为你抓了我的猴孙们逼迫我为天庭效力，我不肯，你便用计在花果山下设下阵法，为救他们, 我才甘愿被压在五指山下，可事后你们却反悔, 将我的猴子猴孙们尽数杀尽！」
孙悟空跳上了玉帝的椅子上, 金箍棒下, 所有人都都害怕，「你既将我的花果山都烧成了废墟, 那我便就将你这天庭搅个天翻地覆。」
大棒打下, 天兵天将哪敢上前阻拦，敢阻拦天蓬元帅是因为他们知道天蓬元帅一直将他们视作战友, 不肯动手，可这泼猴不一样, 上前是真会要了性命的。
「哈哈哈，大师兄, 俺老沙也随你一起将这天庭搅个天翻地覆！」沙僧忽然站了起来, 那流沙铲直接一挥, 打碎了桌上数只琉璃盏。
我看着满地血河, 闭上了眼睛, 「阿弥陀佛！」
玉帝瘫坐在地上, 看着刚刚还富丽堂皇的天庭此刻化作灰烬，心中第一次生出了悔恨。
他恨他当初不该听佛祖的话，留他一命, 就该杀了这么多孙悟空。
6
这一战，天庭被搅成了粉碎, 是佛祖来才堪堪劝架。
「万事万物皆有因果, 曾有因，今有果。」如来佛祖缓缓出声, 那佛光耀目，照得我们睁不开眼。
孙悟空冷嗤一声，「什么因, 什么果, 因是你们杀了八戒，那果就是我要将这天庭搅得天翻地覆。」
「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 无忧亦无怖, 八戒动情嫦娥, 这本就是破了大戒。」佛祖一字一句，慢慢落下。
「放屁，若无情爱, 怎知众生苦。」我丢下拂尘：「爱恨嗔痴, 少一样便不成，经书上的漫漫佛法，可曾让众身脱离疾苦, 若高高在上著书修行，永远也不会懂百姓之苦。」
这话落下, 佛祖沉默了, 就连那高高在上的玉帝也没有说话。
最后佛祖一言不发, 只是放我们离开了。
我没有直接离开，去广寒宫中取走了嫦娥的尸体，将她与八戒一起葬在北海之中。
万事万物皆有轮回, 这灵山之水养人，灵气汇聚时，他们终能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