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出生就被扔在了垃圾站等死。
捡废品的奶奶收养了我，她说我命大，是有福气的人。
可我的人生过得一团糟，死了老公，又杀了养父养母和公婆。
那天三四个警察将我团团围住，村民和村长都在为我求情。
其实，大可不必。
我这样的人，原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1
我本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从出生就被狠心的父母扔在了垃圾站里等死。
是一个捡废品的老奶奶发现了我，将身上还连着脐带的我，带回家里。
后来我渐渐长大，三四岁时便跟着奶奶去捡废品，我跟奶奶以此为生。
「安安啊，你这孩子命真大，老天不让你死，你以后肯定是个有福气的人。」
奶奶经常在我耳边这么叨叨。她常说把我抱回家的时候，我的身上爬满了虫子，她本来以为我肯定活不了了，却没想我居然活了下来。靠着那点米粥，我的命保住了。
奶奶让我跟着她姓黄，叫我安安。她总说希望我这辈子能安安稳稳的就好。
可惜，也成了奢求。
奶奶从来不跟我提她的家庭，她的儿女。
她带着我住在一间破败无人的小屋子里，到了刮风下雨的时候，整个床铺都是湿的，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可是，我却很开心，因为有奶奶在我身边，我就不怕，也不觉得苦。
直到我 8 岁那年。
2
奶奶开始咳血，走路也开始越来越不稳。
「奶奶，你会不会死，会不会也不要我……」
我害怕的看着奶奶虚弱的脸，她的手似乎越来越凉。
「安安别怕，奶奶不会离开你的。」
奶奶冲着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可我却感到害怕，越来越害怕，因为我知道她是在安慰我。
那天，天一亮奶奶就带上身上卖废品所有的钱，拄着拐杖带着我走。
「奶奶我们去哪里？」我忍不住发问。
奶奶喘着粗气，有些虚弱的回答我。「我带你回家。」
「老东西，你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死在外面算了！」
农家的院子里，女人的咒骂声一阵阵传来。
那时的我，站在门口吓得不轻，一动也不敢动。
门内声音引来村里四周的人远远围观，但没人敢上前。
「我死没关系，可是安安还小，她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我在临死前就想求你们这一件事，求求你们收下她吧！给她一口饭吃就行……」
「给她一口吃的！凭什么，你这个老废物自己回来就算了，还带个孩子回来，你把我这当什么，赶紧带着那个小杂种给我滚！不然我打死你！」
男人的吼声传来，在安静的四周显得格外的刺耳。
奶奶的哀求，让我心碎，我只能不停的在大门口擦眼泪。
「丫头，你爸妈呢？」村里一位妇女忍不住出声询问。
我不敢说话，只是拼命摇头。
四周邻居忍不住摇头，叹气。
「看来这孩子应该是刘婶捡来的。」
「也是个可怜孩子，这要是落到这夫妻俩手里，怕也是受苦受罪。」
「是啊，我看这孩子以后的日子难过了……」
3
议论声被屋内突然传出的打砸声打断，紧接着大门被重重踹开，一个中年壮汉冲了出来，那是刘婶儿子。
他一把抓住我，就像提小鸡一样，一下子把我抓进了房子里，扔到了地上。
「老不死的，你天天给我找事，这他妈哪来的野孩子！」
「想让我养活她，门都没有，你再给我多废话一句，我现在一锄头拍死你！」
我被吓得浑身发抖，这时一个比我大三四岁的男孩，跑过来用力的踹了我几脚。
「野杂种！野杂种！」
奶奶一下子跪在了那对夫妻面前，苦苦哀求。
「大强，我这一辈子没求过你什么，就求你看在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你就留下安安吧！我的儿……」
我看着奶奶那苍白的头发，心里面一阵阵的心疼。
「奶奶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不要在这。」
我哭诉着扑过去抱住了奶奶。
这时刘强老婆王霞突然恶狠狠的冲着我骂了起来。
「野杂种，也配进我家门，想得美！赶紧给我滚出去，不然我打死你。」
说着王霞抓着我的头发拖着我就往门外走。
我头皮被抓的发疼，毕竟我才 8 岁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只能任由她往外拖。
奶奶看到这个场景连忙起身追了出来。
「别这样对她，她还是个孩子！」
奶奶哭喊着追来，抓住了王霞。
「老婆子你还敢来拦我！」
王霞气松开了我，一把抓住奶奶用力的厮打。
我顾不得身上的痛，赶忙冲上去想要保护奶奶。
「别打我奶奶，别打我奶奶。」
刘强跑出来一把拽起了我，甩了出去。
「有你什么事，你个野孩子少来这么认亲戚，哪里有你奶奶！」
我的身体重重的摔在了墙上，疼的我几乎昏死过去。
刘强的那个胖儿子跑过来又用力踢了我几下。
「这是我奶奶，这是我家，你管不着！」
我躺在地上无法动弹，只能无助的看着奶奶被王霞打的起不来，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奶奶……」
我发出微弱的声音呼唤，最终不省人事。
4
等我醒来已经是晚上，我躺在牛棚的一个木板上，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吵闹声。
我顾不得其他心里只担心奶奶的安危，只想找到奶奶。
我慢慢起身，小心翼翼的走到亮灯的屋子里。
「奶奶……奶奶你在哪里？」
我不敢大声呼喊，慢慢向屋内望去。
却见刘强家堂屋里坐满了人，奶奶的遗体躺在屋里正中央，身上盖着白布，已经死了！
以前奶奶带着我捡破烂时，见到过别家办丧事。奶奶跟我说过，死人身上都要盖白布的。
我一下子疯了一样，不管不顾的跑过去抱着奶奶的遗体，痛哭起来。
「奶奶，你起来你起来啊！你不能把我一个人丢下，奶奶你起来……」
刘强刚想破口大骂，却碍于村长在这没敢开口。
村里人见我这样都忍不住有些伤心，唯独刘强一家恶狠狠的瞪着我。
「不管怎么说，你妈是被你媳妇打死的吧！」村长点了支烟，冷冷说道。
王霞一听赶紧辩解。「村长，我冤枉啊！是老太太自己没站稳摔倒了，跟我可没关系。」
「是你，就是你！是你害死的我奶奶，我看见你打她，把她打的……」
我哭喊着想要为奶奶讨回公道，却不想我话还没说完，刘强便一脚把我踹到了一边。
「你个野杂种有你什么事，赶紧给我滚！」
村里的人赶忙拦住了还想要继续动手的刘强。
「她才多大，在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村长的这句话才算是制住了刘强。
「你们不用在吵了，闹到现在事情不还是没有解决！刘强你们两口子要是还认我这个村长就听我说两句！」
「现在你妈人已经没了，这虽然是你们家的家事，但是村里那么多人都看着呢！」「老人家的死跟你们两口子有没有关系，你们心知肚明！」
村里人当初都知道这两口子不愿赡养老人，将 70 岁老母赶出家门的事！
这两口子原就是出了名的坏，村里人也都不愿意得罪，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
要不是今天闹出了人命，村长也不可能掺和进来。
「现在事情已经闹成这样了，你们两口子要是想要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按照你妈临死前的遗言留下这个孩子，好好把她养大。」
我听见村长说的这话，瞬间崩溃大哭。
「那不行！养一个孩子得花多少钱！我们可没有那个闲钱！」王霞坚决不同意。
「村长，不是说我不听你的，关键是养孩子可不是小事，她得吃得喝吧！这两年地里收成也不好，我哪有钱在养个孩子呀！」
刘强紧跟着王霞附和道。
屋里得村民眼见这两夫妻这个为人，都忍不住有些愤愤不平。
「就你家果树收成最好，这两年你家这大楼房盖的，村里谁比的上！」
「就是！养个孩子你怎么可能养不起，你那胖儿子天天好吃的好喝的啥没有，手指缝里露一点，也够养活这个女娃娃了。」
「我也有我的难处。」
眼见村里人越来越不忿，刘强夫妻一时间也不敢多说什么，怕犯了众怒。
「好了都别吵了。」村长出声，大家瞬间安静了。
村长转脸看着刘强夫妇，严肃的再问了一次。
「你们夫妻真的不愿意收养这个孩子？」
「村长，我们是真的养不起，有难处。」刘强王霞两口子赶紧表态。
村长点点头。
「行，那报警吧！」
5
「报警？报什么警？」王霞一听紧张了，赶紧拽了下刘强。
「村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报什么警？」刘强走到村长跟前，瞬间放低了姿态。
「你娘这无缘无故的人没了，难道不要报警让警察来调查一下吗？」村长冷眼看着这两口子，铁面无私。
两口子一下全都慌了神了。
「村长，不能报警，我们知错了，饶我们一次吧！」王霞第一个求饶。
刘强也赶紧求饶，他和王霞心知肚明自己妈是怎么没的，自然不能报警让警察来调查。
村长点了根烟，看了眼老太遗体，在看了眼我，眼眶微微泛红。
「你家孩子还小，我也不是非要给你家弄的家破人亡的，都是乡里乡亲的。」
「但是你妈的遗愿你必须要听，不然的话我绝对不让你！」
「当初我就批评教育过你，要善待老人，你不听！这些年，你妈在外面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她现在死的不明不白，你的良心能安吗！」
刘强一听，脸色一红，低下头不吭声了。
村长转脸瞪着王霞。「我在问你一次，这个孩子你留不留下！」
王霞被村长的眼神吓到，又害怕村长报警，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办了，可留下我，她还是咽不下这个口。
王霞表姐把她拽到了角落，小声的嘀咕了起来。
「你傻啊你！天上给你掉下个免费媳妇你不要！」
王霞一听，脸色一愣。
「现在这世道娶媳妇多困难！咱村里光大小伙子娶不上媳妇的，得有一堆了吧！天上给你掉下个不要钱的媳妇，你还不要！」
「这丫头再养个几年，不就养成了！你留着她，给她口饭吃，还能让她给你干活！等浩浩能结婚了，你在让浩浩把她给娶了，里外里省了多少钱，我的傻妹子！」
王霞越听眼神越亮，再也没有了刚才那股子不情愿的劲了。
王霞表姐接着说，「你现在把她养的服服帖帖的，以后她敢不听你话！」
「还是姐你聪明！说的有理！」
王霞瞬间做了决定，转头看了还在哭的我，向是在打量货物，把我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还算满意的笑了。
王霞赔着笑脸到村长跟前求饶道，「村长说的是，我跟刘强应该听妈的话，把这丫头留下。」
刘强一脸蒙，使劲拽了王霞，小时嘀咕。「你说什么呢？」
王霞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吭声。刘强本就怕老婆，便不敢再说。
村长有些意外王霞态度的转变，忍不住多问了句。
「你想清楚了？别没两天偷着把孩子送走了，这屋里这么多人可都看着呢！」
「想清楚了。」王霞连连点头。
「那好，在场的所有村民都是见证。今后你们两口子要是敢弃养，可别怪我们大家不讲情面。」
就这样在所有人的见证下，我留在了刘强家。
我本不想留下，想要逃走，可是我知道我无处可去，又想着奶奶为了我被他们打死，我不能辜负奶奶拿命为了换来的『家』。
6
村民们渐渐都离开了，对于我这个陌生孩子，大家虽然同情，却也是爱莫能助。
我跪在奶奶遗体旁默默哭泣，听着刘强夫妻两个窃窃私语。
「咋想的你！怎么把这个野丫头留下了！」刘强满脸不高兴。
王霞笑了起来，一脸的得意。
「你懂个啥！以后这丫头养大了，给咱家浩浩做媳妇不好吗！」
王霞这话一出，一直在那吃东西看电视的刘浩不愿意了。
「妈，我可不要这么脏的媳妇！你看她的衣服破的跟要饭的似得。」
刘强听了王霞的话，思考了一下。「我说你怎么突然答应了，原来你脑子里在想这个。」
「你就说行不行吧！」王霞越发得意。
「倒也不是不行。」刘强也知道现在娶媳妇压力太大。
「就怕这丫头长大了不听我们的，跑了怎么办？」
「怕什么！看这丫头这个样子，肯定没有户口，搞不好是个黑户。」
「等她到 18 岁，我就让他跟浩浩结婚，到时候孩子一生，还怕她跑？」
王霞这话一出刘强连连点头。
年幼无知的我，怎会知道，我悲惨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奶奶的葬礼特别的简陋，她是远嫁，自己老家也没了亲戚，在加上刘强夫妻的为人在村里出了名的坏，自然也就没什么愿意过来他家祭拜。
我被王霞安排暂时住在了牛棚，每天除了家务还要跟着她去果园干活。
每日的劳累不算什么，偏偏她的那个胖儿子还总喜欢欺负我。
我成了他们真正的奴隶，连牛棚里的牛都不如。
就这样，到了我 10 岁那年。
那日村长来到刘强家，让刘强给我安排进村里小学上学。
这夫妻两个不肯同意，毕竟我一上学，家里的很多家务就要王霞自己来做，这两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让王霞尝到了甜头。
最终，在村长的好说歹说下，他们才算是勉强同意了。
临走前，村长忍不住把我拉倒了一遍，说了几句悄悄话。
「孩子，我知道你日子过的难，但是再难你也要忍住了！等你长大了，有能力了一切就好了！」
我用力点点头，打心里感谢村长的恩情。
可惜，我只上到小学毕业，刘强夫妇却说什么也不肯让我上初中了。
于是，我的学校生涯就这么结束了。
7
我乞求时间能快一点，让我赶紧长大，好离开他们。
可我太天真了，我连身份证都没有，又能往哪里去。
以前，刘浩总是欺负我，可突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刘浩开始经常偷看我洗澡。
我的心中开始隐隐不安起来。
夜晚的乡村静的可怕，我躺在床上沉沉睡去时，突然我感觉一股温热的躯体压在了我的身上。
「谁……放开我……」我拼命挣扎。
黑暗中我听见刘浩的声音。「安静点别叫，在叫打死你！」
刘浩紧紧的捂住我的嘴，开始拼命撕扯我的衣服。
我努力挣扎，可根本不是刘浩这种年轻男人的对手。
「救命……救命……」好不容易，我呼喊出声。
屋内的动静引来了刘强夫妇。
「要不要进去看看？」
我听见刘强的声音，瞬间就像遇到了救星。
「叔，救救我……」
可王霞说的话让我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进什么进！她早晚都是浩浩的老婆，这有什么了。赶紧跟我走，睡觉去！」
我听见王霞和刘强离开的脚步声，眼泪因为绝望流了出来。
王霞的话助长了刘浩的气焰，他丝毫没有了顾忌，开始疯狂撕扯我的衣服。
「刘浩，求你别这样，你放过我吧……」
刘浩对于我的求饶是直接了当的给了我一巴掌。
「你以后是我老婆，早晚都是要给我玩，装什么正经！」
刘浩的话瞬间击中了我。
是啊，我注定要跟刘浩结婚。
没有钱，没有文化，也没有亲人的我，能有什么其他的选择，除了顺从只能是顺从。
我像一具没有了生命的尸体，躺在那里任由刘浩在我身上挪动。
我的灵魂似乎已经离开了这副躯体，我感受不到痛，只有心口那一阵阵恶心感，让我无法呼吸。
我只是想活着，为什么会这么难？！
事后，刘浩穿上裤子，很是不满的对我进行了评价。
「像条死鱼一样！还以为处女会有什么不一样，你还不如镇上那些小姐。」
我躺在那里，像没有生命的娃娃。
16 岁，花一样的年纪，可我却已经开始枯萎了……
8
那天之后，王霞将我仅有的几件衣服拿到了刘浩房间。
我没有其他的选择，无力反抗，最终只能屈服。
很快，村里人都知道了我和刘浩的关系。
在农村像我们这种没有结婚却厮混在一起的，很快便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我能感受到别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嘲讽、鄙视，一切的一切，让我越发的害怕同人接触，我开始尽量避开村里的所有人。
如果可以，我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没有婚礼，没有喜宴，我和刘浩就这么成了所有人都默认的夫妻。
为了生存，我就像没有生命的物品，任人摆弄。
就这么过了一年，我仍旧没有怀孕，王霞开始有些不满，对我的态度也越来越恶劣。
「不下蛋的母鸡！养着都白费米！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把她赶出去，养这么大有个屁用！」
王霞的指桑骂槐几乎每天都会上演。
我沉默着继续洗着手中的衣服，不敢吭声。
刘浩对我的态度也开始越来越坏，晚上时常折磨我，非打即骂。
可是只有我知道，有问题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他从 16 岁开始就跟着村上的小混混跑到镇上去嫖娼，早已经染上了性病。
而我因为跟他在一起也没能幸免。
有这种脏病的人，怎么可能怀孕？
可刘强却把这种情绪发泄到了我身上。
村里人的指指点点，让他觉得自己的面子挂不住，他的内心逐渐开始扭曲。
我只能长期忍受身心的这种折磨，这样地狱般的日子在半年后终于有了改善。
这年闹干旱，果园里的树晒死了大半。
家里没有收入来源，刘家父子只能外出，去城里打工了。
刘浩不在的那半年，虽然王霞经常责骂我，却是我过的比较舒心的一段日子。
每天我都会去果园小心翼翼的照顾着那些果树，我会尽量晚点回家，避免和王霞过多接触。
就这样过了大半年。
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忙到晚上七八点回家，刚到门口，却见院子里围满了人。
这个场景好熟悉，就像奶奶死的那天。
我走进院子里，所有人都停止了议论声，眼神全都看向了我。
我有些疑惑的走进院子，结果看到王霞已经哭昏了过去，刘强整个人如同老了十几岁，坐在门口台阶上，沉默的抽着烟。
不是他们出事？难道是刘浩？
我仍旧毫无波澜，眼神在屋里寻找，最终落在了屋内桌子上，那个骨灰盒。
隔壁婶婶拉着我的手，满眼心疼的说。
「孩子，你的命怎么这么苦！才刚 18 就守了寡，以后你可怎么活啊！」
「刘浩怎么了？」我没有一丝的伤心，内心甚至忍不住还有些喜悦。
对于一个强奸且长期殴打我的男人，他的死，我实在是伤心不起来。
「他……他被人杀了……」王霞表姐哽咽着告诉了我。
9
我忍不住有些疑惑。「谁干的？」
刘浩虽然对我很残忍，却是个外强中干的怂货。
以前跟在村里那些小混混屁股后面，像个狗腿子，根本没什么胆量，怎么会被人杀了？
王霞表姐表情有些尴尬，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瞬间没人回答我了。
后来我才从村里人口中得知，刘浩在城里跟一个坐台小姐好上了，结果跟别人争风吃醋，被人家一刀给结果了。
那人也是农村出来的，家里也赔不起钱，只能选择坐牢，判了个无期。
我忍不住想笑，想不到刘家最宝贝的儿子居然这样就没了。
也就是从刘浩过世后，王霞开始对我的态度越来越恶劣了。
「你是个什么狗东西！自己老公死了，一滴眼泪也不留！」
「我早就猜到你对我儿子不是真心的！可好歹他也是你老公，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面对王霞的责骂，我只是沉默着，继续干着活。
「我儿子一直都好好的！都是你这个贱货把他带坏的！」
「你这个扫把星，从你进了我家门，就没有好事发生过！」
「现在我儿子也没了，我绝后了！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的。」
「我不该让浩浩娶你！都是我的错，当初我就不该把你留下，我就不该心软啊……」
说着说着，王霞开始哭了起来。
我充耳不闻，不去辩解，只是继续沉默着干着活。
对于我来说，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
没有刘浩的纠缠，我只需要好好生活，把他们夫妻伺候百年，我就能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属于自己的落脚之地。
这样的生活真的已经很好。
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厄运总找苦命人。
我低估了王霞刘强夫妇的无耻。
那天突然他们夫妻对我的态度有了改变。
王霞忙碌了许久，烧了一大桌子菜。从我来到他们家，这么多年，几乎烧饭都是我来做，王霞很少会去下厨。
我本以为家里是要来什么贵客，却不想当饭菜摆好，王霞却热情的向我走了过来。
「孩子，快来！妈今天可是特意给你做了一桌子的菜。」
王霞的热情，让我一下子摸不着头脑了。
从我来到她家，他们对我都是非打即骂，要不然就是当奴隶使唤，她可从来没有对我这么热情过，我有些无法适应了。
王霞看出我的疑惑，于是拉着我坐下，开始语重心长的跟我说。
「以前，都是我不好，对你太苛刻了。现在浩浩没了，我们夫妻又没有孩子，以后就只能指望你了……」
王霞说着又落了泪。
刘强也慌忙附和了起来。「是啊！我们以后就只能指望你了。」
10
听见他们这么说，我的心一下子变的柔软了起来。
「你们别这么说，我……我会尽我的能力对你们好的。」
我心中还在感恩他们养大我的恩情，却不想这只是另一个阴谋的开始。
吃完晚饭，我开始有些头晕眼花，双腿发软，刚想起身回房，却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感觉不对劲，开始有些慌乱。
「药效起来了？」刘强的声音传来。
药？什么药？
我抬头看向他们，整个人浑浑噩噩。
王霞白了刘强一眼。
「废话！那么大的药量，她跑不掉了！」
「去吧！便宜你这个老小子了！使点劲！必须让她怀孕，给咱们家生个儿子！」
我的心一下子沉如谷底！
「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我可是你们儿媳妇……」
我从来不愿承认这个身份，可是如今我只能依靠这个称谓唤起他们一点良知。
王霞眼神狰狞。
「我们家养了你那么多年，你连个孩子也没给浩浩生！」
「这是你欠我们的！」
「别跟她废话那么多了，办正事要紧。」
刘强有些着急了。
他走过去抱起浑身发软的我，就往屋里走。
王霞忍不住冷笑。「你早就看上她了吧！以为我不知道。」
刘强嘿嘿一笑，默认了。
我无力挣扎，就像一团死肉，任由刘强将我放到了床上。
王霞没有离开，而是站在我的身旁看着我。
「丫头，这是你的命！你只要给我们老刘家生个大胖儿子，我们夫妻以后还是会对你好的。你要乖乖听话……」
我想要说话，可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的身体就像失去了知觉，眼神也开始越来越涣散。
我迷糊中看着刘强着急忙慌的在扯我身上的衣服，很快我就衣不遮体。
眼泪不受控制了。
我流着泪看着刘强脱光了衣服，看着他那恶心的嘴脸和表情，让我的胃里一阵翻腾。
「老东西！这个贱货就让你这么舒服吗！」
王霞有些嫉妒的瞪着我。
刘强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还是你好，这丫头也就是年轻。真要……跟你年轻时候比，差远了……」
说着他喘息着，控制不住的浑身发抖起来。
「从今天开始，你爸每天都会来跟你睡觉，你就在这个屋子里面待着，什么时候给我们生个儿子，什么时候我们就放你出去。」
王霞冷冰冰的告知了我未来的命运。
完事后，刘强穿上裤子，眼神中有着欲望的满足。
「放心吧，凭我的能力肯定让她怀上。」
我就像一具尸体，一具发臭腐烂的尸体，已经从骨子里臭掉了，那股臭味恶心无比……
11
他们离开了，从屋子外面上了锁。
接着，我听见门窗被钉起来的声音。
我躺在那里看着屋顶的天花板。
原来即使刘浩死了，我的生活也不可能从苦难中解脱……
隔天早上王霞开了锁，拿着吃的走了进来。
「吃吧。」
她冷冷的看着我，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将碗重重的放在了我的面前。
「晚上你爸回来，你乖乖听话点，不然的话有你的罪受。」
我听着她话里的暗示，终于有了动作。
我沉默着穿着衣服，药劲过了之后，身上还有明显的痛感。
「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的语气很平淡，没有怨恨也没有愤怒。
「我们养你这么多年，你就应该报恩！要不是我们你早就饿死了！」
「这么多年……我作牛作马，难道还不够报答你们？」我突然想笑，心里一阵发寒。
王霞好似听见什么笑话。
「报答？你这算什么报答？」
「你没爹没娘的，要不是我养着你，你能活到今天？！」
「你靠着我们家活命，我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应该做什么！」
「当初要是没让浩浩娶你，我也不至于连个孙子都没有，你就是个扫把星！害人精！」
我没有反驳，低着头，转眼看着那碗里的馒头，出了神……
「我告诉你，你不用想着逃走，你连个身份证都没有！出去了，也是个饿死！」
「乖乖听话，什么时候给我生个男孩出来，我会放你出来的。」
说完，王霞转身准备离开。
「啪嗒——」
我将碗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王霞闻声回头。
「臭丫头，你还敢发脾气！」
我拿起碎片，仍旧是沉默看着她。
王霞仍旧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一点没把我放在眼里。
「怎么？你还敢杀了我不成。」
「你个贱婊子翅膀长硬了是吧！我看你有多大能耐！」
王霞冲上来给了我一巴掌。
我没有闪躲，挨了这一巴掌之后，抬眼看着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刺向了她。
碎片从她的脖子划过，鲜血喷涌而出，落在我的全身。
带着体温的腥红液体，从我的脸上往下滴落。
王霞惊恐的眼神，想要说话却只是张着嘴巴，木讷的发不出声。
她握着脖子上的伤口，无力的往后不停的退，靠着墙慢慢跪坐在地上。
她想要发声，可是一开口鲜血已经从口中流出。
她开始害怕，这是我认识她这么久，第一次从她的脸上看到这种情绪。
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这次我们的姿态终于对调了。
「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
「我只是想活着……」
「为什么连条活路都不给我，为什么……」
我质问着，举起紧紧抓住的碎片不停的刺向她！
她的身体开始不停的抽搐，却始终无法喊叫出声。
最终，她开始渐渐不动了。
12
当我停下动作慢慢看向她时。
王霞已经血肉模糊了。
她的脸布满伤痕，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模样。
她的全身已经被鲜血浸透，好似要用这血洗刷掉她曾经的罪孽一般。
扔掉手中碎片，我在房子里找出铁锤，拿在手中，安静的坐在门后，等待刘强回来。
傍晚时分，刘强从果园回来了。
「阿霞，阿霞？」
刘强在院子里呼喊王霞没人回应。
「肯定又跑出去打麻将了！老女人，屁用都没有。」
刘强忍不住抱怨几句。
突然他眼神投向窗户被钉死的房间，猥琐的笑了。
刘强向房间走去，却发现房间的门居然是打开的。
「门怎么开了，那丫头不会跑了吧！」
刘强紧张的自言自语，昏暗中，他看不清屋内情景，摸索着打开了灯。
灯光亮起的瞬间，刘强一下子呆住了。
他看着血泊中的王霞，腿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杀……杀人了……」
刘强被吓得半死，全然没有注意到已经站在他身后的我。
我举起锤子没有一刻的犹豫，重重的砸了下去。
一下又一下，仿佛要将自己积攒多年的恨意，一次爆发。
我砸了有十几下，等我停手的时候，刘强的脑浆甚至都被砸了出来。
我扔掉手中的锤子，很冷静的走出房间。
那股血腥味开始变淡。
我没有停下脚步，浑身是血的继续往前走。
农村的夜晚本就安静的出奇，我看着万家灯火，看着这安静无比的夜空，心中忍不住泛起一阵酸涩。
这个世界那么大，却没有我的家……
我没有勇气自杀，最终我走向离村子不远的派出所……
13
当夜，警笛声响彻了整个村子。
我戴着手铐，被警察押着去指认了现场。
村里的人几乎都跑了出来，围观、交头接耳，感觉比过年还要热闹。
村长急匆匆的赶来，跟警察了解了具体情况以后，看向了我。
「警察同志，安安她是个苦命的孩子……她……她也是被逼的……」
我看着村长老泪纵横，我的眼眶变得有些湿润。
我被警察拉上了车，隔着警车玻璃，我看到村长越说越激动，拉着警察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我知道，村长在给我求情。
其实，大可不必。
我这样的人，原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开庭当天，村长和村里的许多人都来现场为了作证，警察也表示我有自首情节。
法官问我有什么想要自辩的吗？
我摇了头，不愿自辩。
因考虑到我的自首情节，我判了死缓。
监狱里的狱警告诉我，只要我这两年表现的好，就有希望改成无期，无期还可以减刑到有期徒刑，那样我就有重见天日的希望。
可我早已经无所谓了，死对于我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直到半年后的一天，一个人的到来才彻底改变了我的想法。
我的案件闹的沸沸扬扬，连带着我悲惨的身世也被记者报道了一番。
那天监狱女狱警来找我，将我带到了医务室，一位医生为我采集了血液样本。
我以为是身体检查，也懒得去追问什么。
过了半个月，女狱警将我带到了会见室。
我坐下时，隔着玻璃面前坐着一位容貌姣好的中年女人。
她的样子很是讲究，面容姣好。
一看就是那种温室里的花朵，一辈子都过的很舒心的女人。
不似我这般，如同杂草，任人践踏。
我有些疑惑的拿起对讲电话。
「你是？」
那个女人还没开口，眼泪已经流了出来。
「孩子，我对不起你……你……你受苦了……」她哽咽着，泪流满面。
存于血脉中的血缘开始觉醒，我意识到了什么，想开口说话，却觉得喉咙发酸。
女人终于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我……我是你妈妈……」
14
我慌乱的将对讲电话扔了出去。
这不可能，我刚出生就被扔在了垃圾站等死，我是没人要的孤儿！
我幻想过自己的父母是怎样的。
我曾经以为他们重男轻女，家境贫穷，亦或者是夫妻离婚……
但，绝对不是如眼前这位优雅美妇这样的。
我开始逃避，很是慌张的抓住了身后的狱警。
「我要回去，我不要见她。」
狱警见我情绪不稳定，将我带回了监室。
出会见室时，我看到那女人站在那里，痛哭流涕的看着我，好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跟我说。
可我却不敢再看她一眼。
隔天，我收到了一封信。
我原没有勇气打开，犹豫再三，却仍旧有些不甘心。很想知道她当初抛弃我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最终，我看了那封信。
15
女儿，我是一个有罪之人，我本没有脸在来见你。可若我不来，我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我在 16 岁那年怀了你，你爸爸是我的同学，我们两个偷尝禁果，意外怀孕。他害怕承担责任，选择和我切断了联系。
我未婚怀孕，你外公是要面子的人，我怕被他们知道，怕他们对我失望。
所以我选择离家出走。
我租了个房子，躲了起来。
那时候的我太小了，根本不懂自己的行为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把你生下来后，我很害怕，只是单纯的想着把你解决掉，我就还能接着回去当我的乖女儿，没有人会知道。
于是我趁着夜色把你扔在了一处无人的垃圾站。
我发誓，我第二天就后悔了。我去找过你，可你已经不见了！
我一直以为我们此生不会再见了，我没有想到我还能有和你相认的一天。
对不起，都是妈妈的错，是我害了你的一生，是我毁了你！
一切都是我的错！
如果能有机会重来，我会用尽自己的全力去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我最爱的女儿，这么多年我没有结婚生子，我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
妈妈，是真心爱你的！
我知道我不可原谅，不论到何时，不论你是否原谅我，你都是对的。
只要你愿意，我将永远陪在你身边，再也不会离开你。
永远爱你的妈妈
16
合上那封信，我痛哭失声……
我从狱警口中得知，她叫林苓，出生诗画世家，是出名的画家。
狱警曾试图开解我，却被我制止。
后来每周，林苓都会来申请和我的会见，都被我拒绝。
我不愿意见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做错的人从来都不是我，可我却成了那个不愿去面对的人。
隐入尘埃的我，怎么配拥有如此高贵美丽的妈妈。
她不该来找我，就当我死在了 18 年前的那个垃圾站，或许才是她的女儿，最好的结局。
在我连续拒绝她几个月的会见要求之后，让我没想到的是，居然在监狱里看到了她。
她穿着志愿者的衣服, 在教监狱里的女囚画画。
她走到我的面前，看着我，笑意盈盈。
「安安, 妈妈以后每个月都会来这里做义工。」
「别这样叫我！我不是你的女儿……」
我羞愧难当，转身不愿再去看她。
「安安，天气现在有些冷了, 你多注意身体，别冻着。」
林苓的语气卑微, 带着讨好。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
我冷冷拒绝，坐在一边角落, 等待活动结束, 回监室。
17
林苓走到我面前坐下。
「安安, 你是不是很恨我……」
我往旁边挪了挪, 不愿跟她坐的太近。
「说没恨过，那是假的。」
「可我早都不恨了, 我只是不想面对你。」
「为什么？」林苓追问。
我知道早晚要面对她，一直躲下去也没有意义, 不如直接说清楚。
「我杀了人。杀的还是我名义上的养父母, 我的公公婆婆。这些, 你都知道吗？」
林苓或许没想到我会说这个，缓和了几秒, 点了点头。
我看着眼前高贵的『母亲』没有隐瞒的接着说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杀他们吗？」
「知道一点。」现在反而是林苓有些畏缩了，似乎不愿多谈。
「不，你不知道。」我不再看她，转脸看着前方出了神。
「我 16 岁就被他们儿子强奸了，然后被迫成为了他们的儿媳妇。」
「刘浩出意外死了，他们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下药让刘强迷奸了我！想让我给他们生个孩子。」
我身上的每个毛孔都能感觉到林苓的身体变得僵硬。
我没有停止, 继续说。
「我宁愿死，也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所以当天我先杀了我所谓的婆婆。」
「然后刘强那个畜生回来的时候，我又杀了他。」
说完之后,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变得平静了。
「这样的我, 是你想要找回的女儿吗？」
我不敢看她，低着头, 那种羞愧感快要将我吞噬。
突然，一双温暖的手抚摸着我的头。
「安安，对不起, 都是妈妈的错, 这些年你受苦了……」
「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有妈妈保护你，你什么都别怕……」
她伸出手，慢慢的将我发抖的身体圈进怀中。
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再也控制不住了。
我从来不曾感受的母爱, 我曾经最渴望的东西, 真的太美好了……
我推开她, 让狱警带我回了监室。
我不愿原谅她，可却因为她的这份关爱，再次燃起了生的欲望。
我不知未来如何, 可我决心要努力生活！
或许，未来的某一天我会原谅她。
但，绝不是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