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播算命，连线的女孩让我猜她在哪。
我掐指一算。
「一半在河里，一半在土里。」
评论区一片嘲笑声。
但下一秒，她们疯了一样刷屏让我快跑。
因为那女孩正在我身后龇着牙笑。
1
【什么算命大师，都是封建迷信，少出来骗人了，赶紧滚吧！】
【狐狸精，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勾引人。】
嘿！这就过分了。
说我封建余孽，说我骗人的我都忍了。
可是，他们是怎么知道我是只狐狸的？
早知道直播容易暴露身份，我就让师兄来跳脱衣舞了。
唉！草率了。
现在叫他来，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正想着，屏幕显示有人申请连线，我立刻来了精神。
视频里的女孩，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黑长的头发遮住半张脸。
【我艹，吓死我了。】
【这姑娘五官长得不错，怎么看上去这么吓人。】
我镇定地盯着屏幕，心里却在狂欢。
「大师，你猜我在哪？」
女孩的声音细声细语，但嘴巴却没动。
我淡淡一笑，顺手捏了个诀。
「你啊！一半在河里，一半在土里。」
此话一出，评论区一片嘲笑声。
【哪有人又在河里又在土里的？会不会算啊？】
【这不是明显是在家里吗？我都算出来了，哈哈哈！】
之前骂我封建迷信的那个 ID 突然又出现在屏幕里。
【你是琪琪吗？】
但马上又被骂声淹没。
【不会算就别算，不看了没意思。】
【唉？我怎么退不出去？】
【我也是，怎么回事？】
……
女孩的屏幕突然漆黑一片。
「砰！」
我的窗户像是被人狠狠推了一把，窗框重重砸在墙上。
灯光变得暗淡，不停地闪烁，灯丝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
忽然凉风呼啸，带着刺耳的，专属女孩子的尖笑声。
弹幕里尖叫声一片。
【主播整得和真的一样，吓死人了。】
【急急如立令，厄运走开。】
【我艹，那女孩，怎么在这？】
【她好像是飘过来的，她脚没沾地。】
【主播快跑，真的是鬼啊！】
我跷着二郎腿，平静地看着屏幕。
蓦地，一张惨白的脸颊在屏幕上放大。
双目猩红，眼底含着血泪，缓缓从脸颊滑落，留下两道深深的血痕。
她正龇牙冲着我笑。
【妈妈呀！我怎么才能退出去，弹幕护体。】
【主播怎么不动啊？不会吓傻了吧？快跑啊！】
【快跑啊！快跑……】
所有人都吓疯了，我却神色不变，淡淡一笑。
2
我叫叶一言。
是只狐狸，也是个道士。
那天，师父的炼丹炉炸了，蹦出来好多仙丹，我无意中捡到一颗，吃完就化成了人形。
师父说，我和他有缘，便收我做了徒弟。
不过我和电视剧里那些狐狸精不太一样，我没有那些厉害的法术，只能化形。
我问师父为什么，他说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
我怀疑……他在骗我，但我没有证据。
三天前，我云游至此，发现这座城市被一团黑气萦绕。
经过调查发现，这里已经发生了多起命案。
受害者都是年轻貌美的姑娘。
她们脸色灰暗，张着大嘴，瞳孔剧烈放大，死前像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
但身上没有任何伤痕，现场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显然是被勾去了魂魄。
厉鬼勾魂，无常索命，这凶手必定是只厉鬼。
想找到他，有些难度。
师兄说，尘世间认识人最快的方式就是直播，不过需要表演才艺。
我在跳脱衣舞和唱歌之间，选择了直播算命。
好在一切顺利。
但这捉鬼的画面没法让这么多人观看，不然会引起很大的慌乱。
可这女鬼偏偏又控制了直播，就算我拔掉电源也无用。
我抬手甩出一张符箓，低声默念。
「急急如立令，破！」
女鬼呜咽着倒退几步，退出直播画面，灯光恢复如常。
我噙着笑，和大家摆手。
「刚刚都是做出来的效果啦！就是为了吓吓大家，大家要相信科学哦！下次再见。」
我匆匆关掉直播，活动活动手腕，转头看向女鬼。
她刚刚
站稳，表情怯懦地躲闪了下，只一瞬又立马凶狠起来。
现在鬼也情绪这么不稳定吗？
她头发直立而起，就像有个鼓风机在后面吹。
我这才看清，她右眼到左侧下颚有一道深深的疤痕。
笑起来的时候，扯动着伤疤，愈加狰狞。
她张牙舞爪地向我冲来，手腕上，胳膊上，布满狰狞的疤痕，似乎还带着血。
这是生前遭了多大的罪，才能如此凄惨？
女鬼的头发缠上我的手臂，我顺势抓住，向后一扯。
她被我扯得一个趔趄。
我快速抽出桃木剑，斩断她的头发，又趁机甩出几张符箓。
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我抬手捏决，念起杀鬼咒。
「神师杀伐，不避强豪，先杀恶鬼，后斩夜光。」
「何神不伏，何鬼难当……」
「砰！」
杀鬼咒还没念完，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屋内灯光昏暗，只有楼道里的灯光，照在他背上，看不清表情。
让我一时分不清是敌是友。
分神的工夫，女鬼掉个头向那人冲过去。
「艹」
他丢下一句，拔腿就跑。
女鬼的手马上要掐到他脖子之前，我将桃木剑贴着他的脖子塞进女鬼的手掌，轻轻一转，女鬼便收了手。
他跌坐在地上，怔愣地看着眼前的女鬼，魂都快吓没了。
行吧！我承认我故意慢了几步。
谁让他打扰我做法。
我举着剑再次刺向女鬼，却发现脚被人抓住了。
低头一看，又是那小子。
他坐在地上，牢牢抱着我的腿，嘴里还振振有词。
「我不许你伤害琪琪。」
我：「……这人脑子似乎有点问题。」
我一拳将他打晕，甩出符箓，重新念起咒语。
屋内金光闪烁，女鬼发出痛苦的呻吟，掺杂着凄厉和不甘。
突然，一道黑漆漆的锁链出现在女鬼身后，猛地将她拉走。
我拎着桃木剑追出去，却只看到一团黑雾消失在楼顶。
大意了。
我以为只要降住女鬼，这座城市就会恢复正常。
没想到女鬼是被操控的。
能在我施法的时候将鬼拉走，看来是个大家伙。
这次算是打草了惊蛇，再想引她出来，就不容易了。
3
回到住处，那人已经醒了。
看到我就一个箭步冲过来，双手抓着我的胳膊不停地摇晃。
「说，你把琪琪弄到哪去了？」
我连忙伸手制止他。
「停，停，停，要吐了。」
狐狸也晕车啊！
我扶着沙发缓缓坐下，这才认真打量起眼前的男人。
他的眉眼确实和那女鬼相似，只是印堂黑沉，恐有血光之灾。
「你和那个女鬼是什么关系？」
男人愣了两秒。
「你的意思是，琪琪已经死了？」
我有些无语，难道我刚才下手太重，把他打傻了？
许是他也想起险些被女鬼掐脖子的画面，他呆坐在一旁，脸色白了几分，说话都磕巴了。
远没了刚才踹我们时的霸气。
「不可能，你肯定用了什么障眼法，赶紧把人交出来。」
行吧！那就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作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如果我找到琪琪的尸体，你怎么办？」
「那我直播倒立吃屎。」
很好！小伙子胆量不小。
在男人的自诉下，我大概了解到。
他叫肖肃。
女鬼是他的妹妹，肖琪。
肖琪十三岁的时候走丢了，肖肃一家人找了她十年，其间也找了许多江湖术士，但都无果。
钱也都被骗光了。
所以肖肃一看到我直播算命，便很生气，才会在弹幕里不停地辱骂我。
直到，他认出肖琪。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住这儿的？」
「为了找妹妹，我有不少各个行业的朋友，想知道你的位置并不难。」
我：6
我让肖肃回去准备贴身物件和生辰八字，肖肃不屑地看我一眼。
「这些东西，之前找的道士也都要了，家里倒是都有。」
「不过，他们要了这些东西，收了钱之后，都不了了之了。」
我懒着搭理他，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房睡觉。
这一行，有人信，自然就有人不信。
我不是人民币，做不到人人喜欢。
也不必强求别人相信，缘分到了，自然就信了。
肖肃离开后没多久，我的房门被人敲响。
开门一看，两位身穿制服的警察哥哥，笔直地站在门外。
「你好，我们怀疑你涉及拐卖儿童，请跟我们走一趟。」
我无奈地扶额。
真是服了肖肃这个老六。
我去警察局录好笔录，又提供了我的道士教职人员证。
等我出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鱼白肚。
手机里的新闻显示，昨晚又有人死了。
我看着消息，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肖琪虽然逃走了，但也伤得不轻，绝不可能再出手了。
是她身后的家伙出手，还是凶手不止一个？
想要弄清真相，首先要找到肖琪。
4
可能是警方那边对我的调查没什么问题，肖肃回来的时候略显尴尬。
他带来一只手套，是肖琪丢的那天，在路边找到的。
我剪下一部分，和符箓一起烧成灰烬，倒进砚台里。
然后拉起肖肃的手，咬破，将血滴进砚台。
其实也可以用我自己的，但谁让他污蔑我？
肖肃嘶了一声，我忍不住白他一眼。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疼痛都忍不了。
等会儿，你脸红什么？
我懒得理他，收回视线，另取一张黄纸，折成纸鹤。
用沾着灰和血的墨水在纸鹤身上写下肖琪的生辰八字。
接着，双手快速结印，低声默念咒语。
随着我的手势，无数细小的白点钻进纸鹤身上。
最后一句咒语念完，纸鹤扇扇翅膀，缓缓飞起。
肖肃瞪着眼睛，看看我，又看看纸鹤，这这那那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我似乎听到有什么信念崩塌的声音。
哦！是他那倒霉的三观。
他站在那看了好一会，在确定纸鹤身上没有任何东西牵引后，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一言大师，我发现你好像是和那些骗人的假道士不太一样。」
那是不太一样吗？
那是完全不一样好吧！
「你不要妄想逃避吃屎这个事实。」我白了他一眼，补充道：「哦！对了，还要倒立吃。」
肖肃：「……」
我们收拾好东西，跟着纸鹤的指引，开了三天的车，才来到一个山脚下。
前几天刚下了雨，山路有些泥泞，车上不去，我们只能带着
东西，徒步上去。
纸鹤落在半山腰的一处土包上。
土包前插了一块木板，但木板上没有字，四周杂草丛生 似乎很久都没人来了。
「就是这了。」
我从包裹里掏出一支小铁铲递给肖肃。
「挖吧！」
墓穴不深，没多久就被肖肃全部挖开，露出一个大大的红色包裹。
我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谁这么丧心病狂，用红布下葬。」
这不变厉鬼才怪。
肖肃蹲在包裹前，双手盖在脸上，泪水透过指缝滴落在地。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微弱的余晖洒在他的背上，止不住地颤抖。
因为那包裹的形状，显然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四周静谧得可怕，只有肖肃啜泣的声音。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
我猛然回过头，一个黑影快速闪过。
肖肃闻声也止住哭声，回头看去。
我朝肖肃递了个眼神，肖肃秒懂，迈着大长腿向山下跑去。
我不得不感叹，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好。
我收起纸鹤，顺着黑影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一个黑色人影从侧面蹿出来，一把将我拉住。
冰凉的刀刃贴在脖颈的皮肤上，微微颤抖着。
「你们是谁？为什么来这？」
我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别冲动，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来打听个人。」
说着，我猛地退后一步，抬手打在他手腕上，刀片应声落地。
男人见势不妙，拔腿就向另一面跑。
我也不急，捡起刀，在手里把玩着。
刚一接触就觉得不对。
现在虽然不是烈日炎夏，但也不是冬季那么寒凉，这把刀触手冰冷。
细细看去，还散发着微弱的黑气。
看起来都快被鬼盘爆浆了，这地方不简单啊！
正想着，男人慌张地跑回来，看到我脚步一顿。
肖肃从他身后不远处缓缓走来。
男人掉头就朝山里跑，结果没几分钟又被肖肃押着走回来。
男人是个枯瘦的老头，眼眶凹陷，嘴唇发白。
我的目光落在他佝偻的背上，那里正趴着一只小鬼，看
上去三四岁的模样。
「这刀，是你的？」
那小鬼见我看着他，从老头背上一跃而起，张着大嘴向我扑过来。
5
来不及拔剑，我快速结印，一掌拍过去。
「啊～」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肖肃。
我忽然觉得不对。
这山上有一种花，能让人产生幻觉。
我们在这耽误的时间太长，想必已经毒气入体了。
我快速念咒，甩甩头再睁眼。
哪里还有什么小鬼？
那老头也已经跑远，正回头冲我们桀桀桀地笑。
「老头，劲还挺大。」
说着，肖肃就过来抓我，我上去就是一巴掌。
手都打麻了。
「看清楚，我是谁？」
肖肃捂着脸，定睛看我一眼。
「一言大师？怎么是你？」
「中计了，快走。」
我拉着肖肃一路奔到山下。
要不说冤家路窄呢！
我们开着车刚走出不远，就看到那老头吭哧吭哧地在前面跑。
肖肃伸出头，大喊一声。
「哎！老头。」
老头一个趔趄，回头一看是我们，拔腿就跑。
我们也不着急，开着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直到，他实在跑不动了，半蹲在路边大口大口喘气，我们才将车停在他面前。
「还跑吗？」
肖肃下车，递给他一瓶水。
「不跑了，不跑了，你们放过我吧！」
「放了你可以，说说你和那坟里的人，什么关系。」
老头一听这话，连连摆手。
「跟我可没有关系啊！我只路过的，那是前面陈家村，陈麻子买的女人，听说因为逃跑被砍死的。」
肖肃红着眼眶，在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陈家村在哪？」
「就前面，一直走不拐歪就能看见了。」
肖肃二话没说就钻进车里，一脚油门蹿了出去。
那叫一个生死时速啊！
后视镜里，我看到老头呲着一口大黄牙，笑得阴森森的。
「大哥，你冷静一下，那老头不对劲，咱们还是先找到琪琪另一半尸体要紧。」
听到这话，肖肃一脚刹车闷在那，要不是有安全带，估计我已经摔在
车玻璃上了。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另一半尸体？」
没错，和我算得一样。
我们在离陈家村二十公里的河里，找到了肖琪的另一半尸体。
我和肖肃一起将肖琪支离破碎的尸体，拼凑在一张布满八卦图的黄布上，又将点好的蜡烛摆放在相应位置。
肖肃已经泣不成声，高大的身子佝偻着，止不住地颤抖。
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轻轻拍了拍他。
「人死不能复生，现在重要的是把肖琪找回来，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肖肃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哽咽得说不出话，只重重点下头。
「子时马上要到了，一会你听我指令，大声呼唤肖琪。」
我默默数着时间，突然不远处投来一道刺眼的亮光。
6
我眯着眼看去，是机动车发动机的声音。
车辆靠近，下来三个人，两男一女。
我疑惑地看了一眼肖肃。
「你找来的？」
肖肃明显有些尴尬。
「这不是，怕你把我拐卖了嘛！」
说着，他迎了过去，给我挨个介绍。
身高八尺的肌肉男，宋国平。
身材挺拔的警察蜀黎，郑贺平。
跆拳道八段的美女，凌晨。
这要是真把他拐卖了，这三人能把我打死吧？
郑贺平扫了我一眼，无奈地看向肖肃。
「不是我说你，都被骗了多少次了，怎么还能上这种当？你要相信科学。」
「琪琪的尸首，我会让同事带回去，肯定帮你把凶手找到，给你一个说法。」
郑贺平说着就要打电话，被肖肃一把拦下来。
「贺平，一言大师不一样，咱们就试试吧！反正就一会，也不耽误你找凶手。」
听说是要招魂，凌晨反而一脸兴奋。
「一言大师，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可以招鬼魂吗？真刺激啊！这趟没白来。」
宋国平一脸的不屑。
「贺平，你就让她弄，要是敢骗我们，我就让她知道什么叫人间险恶。」
肖肃好说歹说才把郑贺平劝住，但前提是要看着我招魂。
我怕人太多，冲撞了鬼魂，便让他们去车里坐着。
并在车周围撒了一圈黄土。
子时一到，我向空中抛撒一沓纸钱，手里不停地摇晃铃铛。
随着咒语声响起，四周飞沙走石，纸钱在肖琪身边打着旋。
最后一声咒语落下，我朝肖肃点了点头。
「肖琪，琪琪，你快回来吧！哥哥想你了。」
「肖琪，你回来，哥哥给你买你最喜欢的洋娃娃。」
「哥哥再也不和你吵架了，你快回来吧！」
肖肃的声音愈加哽咽，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他的每一声呼唤都掺杂着多年的思念与后悔。
我抬手擦了下眼角，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
「加油！别停下来。」
随着肖肃的声声呼唤，不远处传来少女的呜咽声，越来越近。
「琪琪，哥哥终于找到你了。」
肖肃伸开双臂想抱抱肖琪，可手掌却从她鬼体穿过。
他再也扛不住，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肖琪也站在一旁呜咽着。
哎！真是的，搞得这么伤感。
我吸吸鼻子，转身掏出一根凝魂香点上。
原来，那天肖肃和肖琪吵架了，放学后肖琪没等他，在路上遇到人贩子，被拐到陈家村。
卖给陈麻子后，肖琪想尽各种办法逃跑，但每次都被抓回来。
哪怕是她求助村里的女人，孩子，甚至是找到警察，最后一样是被送回来，再遭受一遍毒打。
两个孩子，都被打没了。
为了防止她逃跑，他们挑了她的脚筋。
无奈之下，肖琪铤而走险，用美貌勾引村长家的儿子。
因为他是个大学生，是村里唯一能带自己走出去的人。
可在离开的当天，他还是背叛了肖琪，肖琪忍无可忍拿起菜刀反抗。
却被生生砍死。
陈麻子肢解了她，包成两大包裹，丢进河里。
有人说，这样会加大去世人的怨念，从而变成恶鬼回来报仇。
果然，在头七那天村长家的儿子死了。
肖琪说：「那天真的不是干的，我的灵魂跟着尸体飘了很远，后来变成厉鬼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可没人知道不是肖琪杀的人。
陈麻子听说了闹鬼一事，心里害怕，便去寻肖琪的尸体，准备让她入土为安。
结果只找到一半。
接着，肖
琪就变成厉鬼，屠了整个陈家村。
陈家村从此变成鬼村，没人敢进去。
还好我和肖肃没听那老头的话，擅自进村，不然这会非让那些厉鬼生撕了不可。
我暗自擦了一把冷汗。
「那身后操控你的人是谁？」
「是，是……」
肖琪的眸子迅速变黑，鬼体逐渐放大，头发飘在半空，发出痛苦的呻吟。
「不好。」
我一把将肖肃拉到身后，趁那黑色链条微弱时，一剑将其斩断。
刚准备结印，突然有人一把抱住了我。
我回头一看，正是肖肃。
「别，求你别伤害她。」
我：「……你是疯了吗？再不动手，死的就不止你一个了。」
与此同时，不知从哪飞来许多铜钱，直击肖琪的鬼体。
「不。」
肖肃嘶吼着，向肖琪奔去。
他张开双手，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抓住她。
可是晚了。
肖琪的鬼体逐渐消散，最后化成一缕黑烟，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我拾起地上的铜钱，借着车灯的光线打量起来。
突然手臂被人抱住，我一看正是凌晨，她鼻涕眼泪蹭我一袖子。
「太他妈刺激了，大师，我要跟着你，多少钱都行。」
「我先给你来十万，表示一下诚意。」
说着，她在我身上摸出手机，紧接着一声悦耳的声音响起。
「到账十万元。」
我嘴角抽了抽，实在没忍住，高高扬起。
有钱人都是这么草率的吗？
我喜欢。
郑贺平则是别扭地扯出一个笑来。
「一言大师，抱歉。」
我摆摆手，表示不在意，他却像是松了口气，接着说道：「所里还有几个案子，能不能请您帮帮忙？」
「唉唉唉，跟我说，我帮大师安排时间。」
凌晨自顾自地张罗起来。
我似乎听到一个声音跟我说：「您的助理凌晨已上线。」
回到车上的时候，我才知道，宋国平早就在肖琪出现的时候吓晕过去了。
我把玩着手里的铜钱，越来越觉得熟悉。
直到我看到，那印在铜钱上的特殊印记。
那是属于我们道观的印记，世上独一无二。
我忽然觉得后背
发凉。
难不成是观里有叛徒？
可师父门下的弟子并不多，到底是谁？
7
我本想让肖肃他们离开，独自去陈家村调查，可他非要替肖琪报仇，怎么劝都不行。
而凌晨早就自动代入我助理的角色了，说什么都要跟着我降妖除魔。
宋国平见凌晨留下，也不好意思走，挺着胸膛挡在凌晨身前。
「放心，到时候哥哥保护你。」
凌晨白他一眼，又兴奋地跑到我身边。
「大师，我帮你干点什么？」
我将一些符箓递给她。
「既然如此，你们将这些符带在身边，有危险的时候就丢出去。」
宋国平第一个取走符箓，小心翼翼地塞进口袋里，还想再来拿，却被凌晨瞪了回去。
趁着正午，我们缓缓来到陈家村村口。
正午阳气最足，厉鬼们不会出来，我正好趁机布阵。
我在村子周围布下二十八个铜钱，划定成一个假的二十八宿。
这个阵法叫作锁鬼阵，俗名雷池，对恶鬼没有什么伤害，只能起到禁锢的作用。
铜钱数阳，所以便给恶鬼造成了越雷池一步则入阳境的假象，由此将他们禁锢在陈家村内。
禁锢的时间视恶鬼力量的大小与智商的高低而定。
摆好阵法，我们直入陈家村。
陈家村多年无人居住，此时已经破败不堪，有几个茅草屋还倒塌在院子里，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腐臭味。
明明此时不是寒冬，空气却阴森冰冷。
我们找到一家看似村里最好的房子，屋里的黑气也最重。
那就从你开始吧！
我在桌子上摆好祭台和供香，屋子里摆好法阵。
又在角落里用墨斗线弹了一个圈，嘱咐他们站在圈里别出来，又分给肖肃一把铜钱剑。
凌晨羡慕得要命。
随着夜幕的降临，屋内的气温越来越低。
我正想闭目养神一会，一个人影突然闪过。
我和肖肃对视了一眼，肖肃一个箭步冲出去。
「嘿！老头，怎么又是你？」
老头扭头嘿嘿笑了两声，拔腿就跑。
显然老头很熟悉村内的路况，七拐八拐就将肖肃甩丢，肖肃闷闷地回来。
「糟了，一言大师，铜钱被那老头弄没了。」
「要不，咱
们再重新摆？」
我看着头顶愈加浓烈的黑气，叹出口气。
「来不及了。」
还好我在屋内又摆了群阳阵。
群阳阵是由僭阳阵与鞫阴阵二合为一的阵法。
僭阳阵主要是一种依靠生符、鸡喉以虚张声势的做法。
施术者的阳气会被十六张生符平均分为十六份，很难分清哪是施法者，哪是生符，所以会盲目攻击一气。
鞫阴阵是一种请君入瓮、关门放狗的阵法，这种阵法借三十六炷引魂香，在恶鬼面前营造出一个貌似异常强大的气场的假象，但却故意要卖给对方一个破绽。
对方一旦进入就出不去了，除非把施法者击倒。
只能想办法将恶鬼们引到这里才行了。
看着肖肃，我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起来。
「打住，你这笑和那老头差不多，看着吓人，有话直说吧！」
我尴尬地收住笑，在包里拿出一张引鬼符。
「十分钟之内，在村里跑一圈。」
「十分钟？我……」
肖肃正犹豫着，郑贺平走出来，接过符箓。
「我可以。」
凌晨也非嚷嚷着要帮忙，于是我让她去外面守着，别让那老头再来捣乱了。
她美滋滋地去门口蹲着。
宋国平却待在圈里，低着头仿佛什么也没看见。
我把引鬼符贴在肖肃和郑贺平身后，他们活动着筋骨，足有一股在学校参加运动会的气势。
棚顶的黑气中，缓缓伸出一张手来。
我连忙拍了一下肖肃的背。
「快跑！」
随着肖肃跑出去的步伐，我抬手撒了一把糯米。
那糯米可是师父精心调制的，是打鬼的利器。
棚顶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
我点燃供香，快速结印，念起送魂咒。
最后一句念完，我睁开眼，头顶的黑气散去。
面前是一对年轻夫妇，女人脚上锁着铁链，低着头站在男人身后半步远的距离，身上和脸上隐约还能看到伤疤。
看来，又是一个可怜人。
我抬手将那铁链斩断，女人抬起头，看我的眼神亮晶晶的。
「去吧！愿你来生自由。」
女人冲我摆摆手，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男人还想追过去，被我出声拦住。
「嘿！来生沦为
畜生道吧！」
我白他一眼，挥手打散他的魂魄。
此时，我才发现，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位老者。
老者正阴恻恻地对我笑。
那笑容和之前见过的老头极其相似，我不免心中一惊。
「你到底是谁？」
老者冷笑一声，还没说话，就消失在我眼前。
8
肖肃一回来就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郑贺平却没事人一样。
外面传来阵阵尖笑声，还有女人呜咽，孩子的啼哭声。
渐渐逼近。
纵使是我久经沙场，听到这些声音还是不免心中发毛。
凌晨一溜烟地跑回来。
「来了来了，大师，我干点啥？」
「回圈里待着。」
她哦了一声，低头丧气地回到角落里。
我凝神闭气，启动阵法，十六张生符化作我的模样。
凌晨在身后兴奋地大喊：「我去，帅啊！我要学这个。」
我没时间回应她，将桃木剑被我紧紧握在手里。
「就是现在。」
无数只恶鬼冲进来，黑漆漆的，只有一只只眼睛闪着光。
肖肃一个鲤鱼打挺，拉下机关，糯米从四面八方打出来。
屋内是一片嚎叫声，凄惨却又格外悦耳。
可来不及念送魂咒，后面的恶鬼又跟着进来。
我腾空跃起，手举雷击木。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吾奉三清祖师爷。赐我神威，天降五雷。顺我者生，逆我者亡。急急如律令……」
雷光从令牌中击出，屋内宛如白昼。
瞬间哀嚎声一片。
雷光散去，屋内恢复平静。
我松下一口气，朝肖肃打个手势。
消灭了大部分厉鬼，剩下的估计也不敢再踏进这院子，只能出去血拼了。
我握着剑和肖肃一前一后走出去。
刚踏出院门，不远处又传来大批鬼魂的尖笑声。
「怎么回事？怎么还有这么多？」
肖肃看着我摇摇头。
我和肖肃清点过，这个村子最多也就五十户，一家就算五口人，也就二百多人。
可听看外面这情况，可远远不止。
我们退回屋内，手举雷击木令牌，准备再次引出五雷，耳边却响起一声声咒语。
随着咒语声越来越大
，我身后的尾巴晃了晃。
等会儿？
我尾巴？
靠！我真身被逼出来了。
「原来，是你啊！小狐狸，桀桀桀……」
阴森森的笑声回荡在耳边，我已经来不及多想，握着剑穿梭在厉鬼当中。
「肖肃，你看清楚了，你自以为的大师，不过是只狐妖。」
「你是受到狐妖蛊惑了，还不快杀了她，杀了她～」
我斩掉面前血盆大口的厉鬼，转过身去看肖肃。
他正站在不远处，目光复杂地看着我。
「妈的，肖肃你行不行啊？不行换我来，我跟一言大师一起杀鬼。」
凌晨在圈里急得团团转。
肖肃握紧了手里的剑，似是突然下定了决心，脚下用力向我奔来。
烦死了，这个二货。
对付这么多厉鬼已经够累了，还要对付他。
早知道就把他打晕丢出去了。
我正准备接招，肖肃的剑偏了几分，插在我身后的厉鬼身上。
「我艹，我杀鬼了，真她妈刺激啊！」
我……
行吧！我收回要把他丢出去的话。
他转身与我靠在一起。
「你该不会真以为我要对你动手吧？」
「就凭你帮我找回琪琪这点，不管你是狐狸精还是什么，我都对你死心塌地。」
还没等我感动，忽然觉得尾巴有点痒。
就……还挺舒服。
「哇！原来狐狸尾巴手感这么好呢！你可要保护好它，等打完这仗我要撸个痛快。」
我有些无语，再转过头的时候，肖肃已经冲了出去。
他被厉鬼团团围住，门外还有不知多少，源源不断地挤进来。
角落里，凌晨和郑贺平艰难地用符箓对付着恶鬼，而宋国平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晕过去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
我在屋内快速移动，将符箓贴在墙面上，随后大声念起咒语。
随着咒语响起，屋内的厉鬼渐渐平息下来。
一时间，男女老少挤满了屋子。
女人们的脚踝上，手腕上都锁着铁链。
「肖肃，斩断铁链。」
我和肖肃一起行动，将铁链全部斩断。
没有了束缚，女人们朝我深深鞠下一躬，随后向身边的男人冲去，不断撕咬对方。
我有
了空闲，跳上房顶。
下面是黑压压的一片。
这是十里八村的厉鬼都来了？
就算如此也不能这么多吧？
不对，难不成是这大山里的人都死了？
9
我在手掌上划出一道口子，鲜血奔涌而出，洒出去的一瞬，厉鬼消亡。
师父说过，我是千年难遇的灵狐，我的血能灭杀一切邪祟。
脚下一跃，我腾空而起，站在无尽的夜空之中。
随着咒语念起，浑身的血液沸腾。
这是以身殉葬的方法，但也是唯一的方法。
我最后看了一眼肖肃等人，希望他们都能好好地走出这大山。
最后一句口诀念完，鲜血奔涌而出，四周哀号声一片。
我的身体轻飘飘的。
整个陈家村闪过一道长长的白光，带走所有黑气，就连温度都上升几分。
我终于安心地闭上眼睛，任由身体缓缓飘落。
「叶一言～」
肖肃哽咽地嘶吼着。
身上一暖，我被人揽在怀里。
那味道，是炼丹炉炸了的烧焦味。
是师父，可我没有力气睁眼看他了。
「叶一言，你这个骗子，不是说好了让我撸个够吗？你睁开眼啊！」
「求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温热的液体大颗大颗滴在我的脸颊上，肖肃的哭声萦绕在耳边，渐渐地越来越不清晰。
「行了吧？再演下去他要哭撅过去了。」
嗯？
我缓缓睁开眼睛。
师父无奈地摇摇头。
「你是九尾狐，现在剩八条了。」
什么玩意？
我从师父怀里咕噜下来，甩甩尾巴查了一遍。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额！我尴尬地看了师父一眼。
「师父，你能不能再给我变出来一条？八条就不酷了。」
师父深深地白我一眼。
「还有正事呢！」
顺着师父的视线，阴暗角落里缓缓走出一个消瘦的老头。
「怎么又是你？」
我气不打一处来，我都丢了一条命了，怎么还没把这个家伙解决掉？
「一言，不得无礼，这是你师叔。」
我：「？」
我那个英年早逝的师叔？
10
不能怪我不认识他。
我师叔陈光元在我还没化成人形的时候，就因为背叛师门，企图放出镇压在观中的鬼母，而被赶出道观。
师父一气之下，宣称师叔英年早逝，从此观中再无人敢提起师叔。
陈光元下山后，直接投奔了在陈家村的弟弟，也就是陈家村的村长。
在得知肖琪因为逃跑被打死后，是陈光元杀了自己的亲侄子。
又诱导人们相信是肖琪回来报仇，让陈麻子用红布包裹肖琪尸体下葬，催化肖琪变成厉鬼。
肖琪屠村后，陈光元控制了所有厉鬼，又屠了四周村子的人。
大山偏远，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利用厉鬼来帮他勾人生魂。
「可为什么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呢？」
我小声嘟囔着，和师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深意。
原来如此。
用女子生魂来提高鬼母的修为。
陈光元为了放出鬼母真是煞费苦心啊！
「桀桀桀！你们终于猜到了，不过已经晚了。」
「桀你妈！」
鬼母出世，人间炼狱，绝不能让陈光元得逞。
但他是人身，不是鬼也不是邪祟，无法用五雷咒和驱鬼的符箓。
只能来硬的了。
我腾空跃起，化作灵狐之身。
陈光元想跑，却被我一爪子按住后背，按倒在地。
陈光元一时乱了方寸，我虽是狐狸精，但我自小在道观长大，身上并无妖邪之气。
他那些法术自然对我也无效。
硬得不行，他就来软的。
「小狐狸，你可知道为什么你师父非要收你做徒弟？」
「那是因为……」
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一个纸人划过陈光元的脖子，鲜血喷在我脸上。
「一言，躲开。」
我咕噜到一边，化回人身。
师父双手结印，在陈光元的魂魄刚刚离体的瞬间，一道天雷砸下来。
陈家村一时间宛如白昼，所有黑气消散。
害怕鬼母出世，师父先行赶回道观。
我陪着肖肃给肖琪找了块风水宝地，将其安葬。
城市恢复了平静。
离开陈家村的时候，宋国平已经醒了，还嘴硬地说着自己一拳能打死一只鬼。
凌晨听不过去，和他吵闹着。
而郑贺平噙着笑看向我。
「小狐狸大师，去我们所里坐坐吧！或者我去你家也行。」
没等我说话，凌晨挤了过来。
「先付一下出场费？」
这姑娘，我喜欢。
11
（后记）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女人的声音。
「小狐狸，你知道你师父为什么收你做徒弟吗？」
我问她是谁，她却来来回回只重复这一句话。
我凝神念起净身咒，这才安稳入睡。
在师父确定了鬼母暂未出世后，我闲着无聊，又开启了直播。
连线的人画面一开，肖肃那张脸出现在镜头里。
他倒立着，面前放着一个盆。
「一言大师就是我的神。」
随着一声高喊，他朝面前的翔形蛋糕狠狠咬了一口。
弹幕里，一个叫一言大师助理的 ID 评论：「用假的？是不是玩不起？」
我笑着看着他们闹。
国富民安，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