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末日来临,人类不是变成了石头,就是变成了怪物。
我是个盲人,和我的保姆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末日第十天,我的保姆越来越奇怪,饭菜做好后,她把它们全部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拿着饭碗去了厕所。
十来分钟,她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刚出炉的,黄色软质物体,放在了我面前。
我怀疑她是在欺负我看不见。
末日第十五天,我把只会趴在地上嘶叫的保姆关进了房间里。
背上我早已准备好的旅行包,毅然而然地拉开了大门。
1
我踏出院子的那刻,保姆也撞破了房门,冲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辆卡车停在了院门口。
一个身穿迷彩服的男人跳了出来,冲我大喊:「快跑!」
我知道要快跑,但我这不是,跑得再快也不可能跑得过,一只像狗的怪物嘛。
一颗子弹擦着我的脸蛋飞过,气流撞到我的脸上,丝丝地酸麻。
「吼。」已经变成怪物的保姆被子弹击中,龇牙咧嘴地倒在地上。
冲我喊叫的迷彩服男人已经跑到了我面前,不由分说,一把扛起我,往车上跑。
同时,地上的怪物保姆甩甩身子,也站了起来,重新冲了过来。
我们上车的刹那,车里人大叫:「快开车,怪物要追上来了。」
2
惊魂未定,我坐在男人的身边喘气。
怪物已经被我们甩掉。
一个身穿西装,头发打着发蜡的男人唉声叹气:「都末日了,还圣父心作祟呐,你说你救个瞎子上来,有什么用,遇到危险,她还不是得死。」
「而且还有可能会连累我们。」
我身边的男人还未开口,最里面,靠近驾驶位的另一迷彩服说话了:「胡说八道什么呢?」
「这是我们队友的妹妹。」
「小也,你坐我这儿来。」
西装男人没想到这出,闭上了嘴,缩了回去。
身边的男人托着我起身,往里面送,走了两步,我被帮我说话的迷彩服兄弟握住了手,拉到了最里面。
「小也,刚才有没有受伤?」
我摇头。
兄弟不放心,拉着我的手和腿,检查。
车上一共四名军人。
开车的叫王洪,为人憨厚老实,一次战友受伤,他背着战友走了十公
里地,累得要死,也没有放下战友,我哥说,他能让人放心托付后背。
副驾驶上坐着的是沈长明,我哥形容他聪明过顶,但待人处世,非常轻佻,可能是因为他过于优越的长相,也容易让人误会他不正经。
刚刚开枪的就是他,有神枪手的称号。
身边对我嘘寒问暖的是我哥的发小,江小孟,没去军队前,是学校里的校草,青春活泼的那款。
特长:only you……他是唐僧二代,能说得人想死。
坐在车尾的叫岳寒将,沉着冷静,是我哥的队长,是他将我哥的遗物送了回来,还说我哥是为了救他,中了致命一枪。
他们都是我哥生前的战友。
3
「救命。」
岳寒将掀开蓝色的厚布,一个妇女抱着孩子,追在车后。
「停车。」
西装男不满:「怎么又停车,这样什么时候能到基地?」
没有人回答他,岳寒将已经跳下车。
跑到妇女面前,将孩子接过。
就在这时,妇女身后突然蹿出一只两头怪物,怪物猛然跳起,攻向两人。
「砰!」一颗子弹准确无误地射入了怪物的一个头颅里,怪物疼得在地上翻腾。
「走。」岳寒将喊道。
车尾,江小孟将孩子抱入我的怀里:「小也,你回去坐着,不要跟着出来。」
兵荒马乱,车内一阵一阵的惊叫声和催促声。
岳寒将把妇女推上车的时候,另一只怪物也从房子里跳了出来。
西装男急得直跺脚:「快啊,快啊,怪物越来越多了。」
岳寒一只手拉住护栏,身体还未进入车内,便叫道:「开车。」
前面,王洪将油门踩到了底,车子瞬间飙出。
怪物嘶吼着追在后面,车里的人紧紧地盯着外面,生怕怪物追了上来。
趴在车顶的沈长明还在对着怪物开枪,试图击退怪物。
怪物追了半个多小时,距离拉得越来越大,完全追不上后,车里的人才松了一口气。
岳寒将已经坐了下来。
妇女将孩子抱了过去,有隐隐的哭声。
西装男不耐烦:「哭什么啊,不是已经救了你嘛。」
「刚刚追我们的两只怪物是我的丈夫和爸妈……」
西装男难得有眼力见地没接话,其他人一声接一声地叹气。
末日里,仿佛所有人都在经历这样的事。
4
安静不过几分钟,西装男又开始发牢骚:
「又救了俩累赘,哎,都末日了,圣父心还这么重,早晚把自己玩儿死。」
岳寒将面无表情,但冷峻的双眼显示他并不高兴:「我们是军人,一天是军人,一辈子都是军人,作为军人,不可能见死不救。」
西装男不屑:「国家都分崩离析了,你们是谁的军人。」
岳寒将的声音铿锵有力:「我们是人民的军人。」
西装男张口便要再说,被他旁边的一个大爷拽住手臂:「好了,你少说两句,他们要是不救人,我们怎么可能会在车上。」
西装男哼的一声,甩开大爷的手,抱胸倚在车栏杆上,:现在没事还好,等遇到真正的危险,你们就知道了。」
应了西装男的这句话,真正的危险确实来临了。
离开城市,车直上高速。
「怎么突然下雨了?」
雨突然打在车顶上,噼里啪啦。
沈长明原本懒散靠着的身体,立马坐直,他敲了敲车皮:「这雨不对劲,大家注意。」
靠近车尾的人,将厚布拉开:「明明艳阳高照,怎么下起了雨?」
他伸出手想去接雨,被一旁的人拉住:「别碰,可能有毒。」
整个雨区不超过五米距离。
车尾离开雨区的那秒,半空响起声音:「欢迎各位玩家来到游戏 A 区,有志者事竟成。」
一车的人都惊呆了,脸色纷纷煞白。
西装男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前面怎么开车的,竟然把我们带到了游戏区里。」
江小孟忍他很久了:「我说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游戏触发地点,触发时间,触发事件都没有规律,谁知道车开着开着就能进游戏区。」
「你要是能开车,你去开啊,一天天的本事没多大,说别人的不是倒是比谁都行。」
西装男手指着江小孟:「你们不是人民的军人嘛,你们军人就是这样对人民的?」
「那也得看是什么样的人民,像你这种不讲道理,胡搅蛮缠,四六不分的,我们军人也无能为力。」
岳寒将已经下车,站在外面,拉开厚布,道:「好了,别吵了,赶紧下车,半空里有个大屏幕,大屏幕上一直在倒计时,不知道什么意思。」
声音又响起:「A 区游戏规则:请在规定
时间内穿过小桥,过桥者即过关,没有过桥的人,将被淘汰。
「你们总共有三次机会,第一次各位玩家要在二十分钟内过桥,第二次十分钟,第三次五分钟。
「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
整个游戏区看起来只有一个学校的大小,前面千米开外有一条小河,河上只有一座桥,桥身一次只能容纳一人通过。
整辆车总共有 24 人。
「若是井然有序地过桥,全员过关应该没什么问题。」王洪道。
5
「我们排成队过去。」
岳寒将说完,并没有人搭理,大家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了头。
除了我们五人外,其余人已经挤挤攘攘堆到了一起。
「这样乱哄哄地瞎跑一通,最后可能很多人都过不去。」岳寒将继续游说。
西装男推开了要挤到他前面的一个男的:「那你说谁站在前面,谁站在最后?」
岳寒将直接道:「老人、妇女、小孩排前面,青壮年在中间,我们四个会排在最后。」
西装男冷笑一声:「呵。你们是真的大公无私,无私奉献,但是凭什么啊,我们明明可以先跑过去,凭什么要让他们跑得慢的在前面。
「他们跑得慢,难道还要我们在后面降速等着?
「现在是末日啦,不能再讲究什么尊老爱幼。
跟西装男抢前排的青年人应和:「是的呀,解放军叔叔们,我们能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还是先保自己的命吧。」
江小孟气得不行:「你们没有爸爸妈妈和姐妹吗?没有孩子吗?」
西装男摊手:「最起码,这里是没有的。」
四人还要再劝说,但他们已经完全不愿再听。
「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游戏即将开始。」
「五、四、三、二、一,开始。」
人群一窝蜂地跑了出去。
岳寒将背起我,跟在人群后面跑。
大屏幕倒计时,五分钟过去,还没有人跑到河边。
按照正常的男子千米跑及格线,四分三十秒算的话,现场所有的男人都是不及格的。
社会人士缺乏锻炼,可以理解,但四位常年训练的军人也没能跑到,就有问题了。
「怎么回事,桥就在眼前,为什么一直跑不到?」江小孟问。
沈长明左右打量:「这个游戏从一开始就没那么简单。」
现在整个长跑线上,分为三堆人,第一堆,是跑在最前面的青壮年们。
第二堆是老人、妇女和小孩。
第三堆是我们五个。
十分钟过去,还没跑到河岸,第一堆开始出现推搡,他们急躁暴叫:「他么,这是什么狗屁倒灶的游戏,是不是耍我们玩呢。」
第二堆体力不支,有的人已经掉队。
我趴在岳寒将的背上,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一直在拐弯。
6
二十分钟过去,全员被送回原地,没有一个人过关。
他们累得瘫在地上,西装男气喘吁吁:「这个游戏根本就没想让我们出去,看看,看看,桥就在我们眼前,咱们就是跑不到,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海市蜃楼啊。」
岳寒将将我放下:「小也,刚刚跑的时候,你咦了一声,是发现了什么吗?」
我:「寒将哥,刚刚跑的时候,你没注意到自己一直在拐弯吗?」
「一直在拐弯?」沈长明蹙眉,像是想到了什么,「鬼打墙?」
「我们在深山老林里训练的时候,遇到过这种情形,是光线误导了我们,给了我们错误的信号,让我们不能正确地判断方位。」
「跑的时候怎么不说?」沈长明问。
我将被风吹乱的头发别至耳后:「风很大。」
又指向桥的那边:「你们听到水流声了吗?」
「没有。」江小孟往前走了几步,竖起耳朵听,「风这么大,怎么可能一点水声都没有。」
我继续:「以河岸为界,桥那边和我们这边应该是两个空间,声音没办法传递。」
「我怕我们过去了,他们就真的再也过不了桥。」
岳寒将手放在我的头上,揉了揉:「我明白了。」
岳寒将朝着那群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人拍了拍手,吸引到了他们的目光:「我们找到了通关办法。」
他将我们刚刚发现的说与他们听。
西装男疑惑:「鬼打墙?那我们怎么过?闭着眼睛吗?」
旁边的人接话:「闭着眼睛肯定不行,闭着眼睛谁知道会跑到哪去。」
岳寒将说:「我们妹妹看不见,她可以给我们带路。」
「呵。」西装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我就说呢,你们怎么突然说找到了办法,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什么啊,什么意思啊?」人群问。
西装男:「我们第二次只有十分
钟,要是我们还跑在前面,他们那个瞎眼的妹妹还能过关吗?
「人家是在为瞎眼的妹妹打算呢。
「反正我不信什么鬼打墙。」
「那你有可以过去的办法吗?」岳寒将问。
西装男被问得噎住:「我是没有,但你们能确定你们的办法就一定能行得通吗?」
很显然,我们不确定,都是在猜。
西装男见我们不再说话,讽刺一笑。
剩下两次机会,时间一次比一次短。
我想游戏设定一次比一次时间短,应该是按照人数来的。
第一次过去一半的人,时间缩短一半,第二次再过去一半人,时间再缩短一半。
但是目前没有人过去,也就意味着必然会有人淘汰。
「第二次过桥即将开始,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
岳寒将不放弃:「若愿意相信我们的人,就过来吧。」其他的不强求,无能为力。
抱着孩子的妇女是第一个走到我们这边的。
有了第一个,其余人纷纷开始走过来。
西装男抱胸抖腿:「让他们去,不吃点教训都不知道什么叫作,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什么叫良药苦口,忠言逆耳。」
岳寒将无奈叹了一口气。
江小孟恨不得拿枪毙了他:「蠢,太蠢了,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就他这种蠢得要命的人竟然还能煽动人信他,到底是我们无能,还是其他人也蠢。」
7
在这种高压、恐惧的环境下,越是说得信誓旦旦的人,越是容易让人信服。
更何况,多的是一叶障目的人。
好在大多人都过来了。
只剩五个还跟在西装男的身边。
岳寒将又问了一遍,他们坚持不过来。
游戏倒计时开始。
大家被绳子串在一起,我趴在岳寒将背上,打头。
「向左。」
没有第一次的错误转向,岳寒将一脚踏上了桥,他抓住绳子将第二个人拉了过来。
第二个人喜极而泣:「上桥了。」
一个接着一个过桥。
过了桥的人,眼睁睁地看着,西装男和那五个人呈 S 形地在河岸和原地之间来回跑。
「喂,你们跑错了,往左跑,不要回头啊。」
那几人毫无反应。
「别叫了,他们听不见。」
现今我们站的地方,能听见水流声很大。
「游戏设置得太鸡贼了,竟然在雨帘那边装了一面大镜子,这样大家都会以为自己一直是朝着桥跑的。」
「它还设置了两个空间,防止我们作弊。」
十分钟到,最后一个王洪过了桥,而那几个人也被重新送回了原地。
「恭喜十八位玩家成功过关。」
话落,一道亮光闪过,我们被刺得闭上了眼睛。
等再睁眼,我们已经出了游戏区。
卡车在我们千米之外。
我们刚上车,传来王洪的惊呼声。
五个石头人像突然落在了我们车旁。
「是刚刚跟着西装男的五个人。」江小孟说,「穿西装的呢?怎么没看到他人?」
四周空旷,毫无西装男的身影。
怪物的叫声由远及近,下午四点的太阳,已经挂到西边。
沈长明出声:「走吧,他可能也不需要我们救。」
卡车一路向前,来到一个加油站。
加油站过分安静,师出反常必有妖,没有人敢说话,甚至大气都不敢喘。
王洪在给卡车加油,沈长明趴在车顶举着枪查看四周。
岳寒将和江小孟一个在地上站着,一个挂在车尾,四处打量。
王洪举着加油枪:「只有一个加油机里有油,五十升,不多。」
岳寒将一只手叉着腰:「你先加,加完,我们就走。」
这里太不对劲,连个怪物的叫声都没有。
王洪将油机枪头一放回去,岳寒将便叫着:「走。」
车还未发动,「砰」的一声,一颗子弹打在了卡车右边的护栏上。
右边长椅上的人全都吓得趴到了地上。
耳边全是他们的尖叫声。
岳寒将和江小孟都举着枪对着子弹来源处。
8
「来了不进来坐会儿,怎么就走了呢?」
「对啊,我们还在小超市里给你们留了食物呢,你们不吃点再走吗?」
加油站最大的一间屋子里,连串走出七个人。
其中一个还是熟人,西装男。
没想到他真的出了游戏 A 区。
他是怎么出游戏的,又是怎么做到逃开我们的视线的呢?
七人都拿着枪,他们要把我们包围。
「下车,再不下车,我们就开枪了。」领头的男
人,身穿黑色 T 恤,体格强壮。
「队长怎么办?」江小孟凑近岳寒将,「车上有老百姓,我们放不开手脚打。」
「先跟他们谈判,拖延时间,谈判不成,让王洪开车带着车上的人先走,我们留下来拖住他们。」
江小孟点头,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
岳寒将对着那边喊道:「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退回屋内,让我们走,我们两方便都能相安无事。」
领头男人食指竖起,左右摇晃:「NoNoNo,你们四个外加一群没用的普通人,打不过我们七个,所以得听我们的。」
岳寒将:「你想要从我们这里拿走什么?」
一群普通人,他们肯定不需要。
卡车,对于末日来说,也不算是个很好的交通工具,不如小轿车来得方便轻快。
吃的,他们所剩无几,若是没有今天这茬,勉强能混到上海安全基地。
「哈哈哈。」领头人笑声直穿人耳骨,「我就喜欢跟敞亮人说话,你们车上的那群人,我不要,吃的我也不要,我就要你们四个,我要你们四个加入我们。」
「若是你们四个愿意加入我们,那我们就是如虎添翼。」
岳寒将跟江小孟对视一眼,意料之外,转而继续对着那边说:「你要我们加入你们做什么?护送你们去安全基地吗?」
领头男人嗤笑一声:「末日了,哪有什么安全基地,人类随时随地都会变成怪物,进了安全基地不也一样吗?」
「我们不要去安全基地,我们就待在这里……」领头男人露出神秘的笑容,「随时可以打劫过往车辆。」
「我们要做这里的老大,不听话的直接……」男人做了个手抹脖子的姿势。
岳寒将没有跟着男人的节奏走:「我们是你们打劫的第几辆车?」
男人扒着手指:「第一、第二、第……哈哈哈,这谁数得清,每天少说也得有四五辆,还是要感谢上海基地,大家都在往那边赶。」
男人把枪直指卡车:「废话不多说,要么死,要么留下,赶紧选。」
岳寒将和江小孟又是对视一眼,默契早已达成,他们三个听从队长的一切指挥。
岳寒将又问:「我们若是加入了你们,车上的人,你们会怎么安排?」
领头男人大喜过望:「我知道你们军人有原则、有底线,车上的人只要不留下,随你们安排。」
「岳队长,不要抛下我们。」
「是啊,岳队长,我们什么都能做的,我会做饭、洗衣服,什么家务活都能做。」
「岳队长,以后你说什么,我们都听,请不要抛下我们。」
岳寒将抹了把脸:「现在的情形,若是跟他们硬碰硬,你们必死无疑。」
车里一下子静了音,没人再敢说话。
「你们当中有谁会开卡车的?」
大家互相打量,一个大肚子的中年男人举手:「我,我会开,之前做过大货车司机。」
岳寒将说:「你待会开车,带着他们往前开,大概还有七八个小时的车程就能到上海基地,一路开过去,不要停。」
江小孟跳进车里,拿出两个背包,又将我拉起。
岳寒将还在说:「车里吃的都在角落里,应该能够撑到你们到基地。」
「岳队长,我们……」
有几个泪点低的,已经在哭:「谢谢你们救我们,又一路护着我们。」
岳寒将将我接了下去,车里的人见此,问:「这位姑娘不跟着我们一起去安全基地吗?」
「她暂时就不去了,她得跟着我们,她眼睛看不见,带着她,对你们来说也不方便。」
「快走吧,趁他们还没反悔。」
9
「什么意思?你们要把她留下?」领头男人手里的枪,一晃一晃指着我。
「你们把一个瞎子留下来,有什么用?」
「难道她是你们的……」
笑容猥琐,不言而喻。
江小孟一把将我拉至身后:「别胡说,她是我们战友的妹妹,我们答应过她哥哥要照顾她。」
「那你让他们把她带到安全基地呗。」说这话的是西装男,「又带在身边,不怕真被她拖累死。」
领头男视线在我们和西装男之间来回扫荡:「怎么,你们认识?」
「认识,怎么不认识,游戏 A 区,要不是因为你,也不会被淘汰五人,现在那五个人还在高速路上站着呢。」江小孟语气里充满了讽刺。
「什么意思,你们说清楚了。」领头男脸色严肃。
「是这样的,头儿,我们之前进了游戏 A 区……末日里,要是还抱着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想法,那最后肯定是大家都死,他们靠着运气出了 A 区,等进别的游戏区,不见得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西装男的一番话,给我们传递的就是一个想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领头男
明显认同他的话:「你做得没错。」
「她没有用,不能留,要么杀了,要么让那辆车回头,把她带走。」
江小孟握着我的手没放,「游戏 A 区,是小也发现了游戏的问题,找到了方法,将我们带了出来,她不是没有用。」
「呵。」西装男又开始阴阳怪气地笑,「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她一个瞎子,不用眼睛看路,自然不会受鬼打墙的影响……」
但就在这时,浓厚的大雾不知何时突然出现,铺天盖地般将我们完全笼罩。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起雾了?」
「怎么办?」
「大家原地待命,不要动。」这是岳寒将的声音。
浓雾散去,我们所在地的地貌渐渐清晰。
10
「我们是在哪儿?」
西装男暴躁地将手里的枪扔在地上:「妈的,我们又进了游戏区。」
这时,半空中传来熟悉的声音:「欢迎各位玩家来到游戏 B 区,不以规矩不成方圆。」
「本次游戏又名疯狂的跳棋。」
我们正站在一个大的六角星形的棋盘中,棋盘有六个角,每个角有六格。
中间公共区总共有五十二格。
若按照正常的跳棋玩法,只要我们先把正对面阵地全部占领,我们就取得了胜利。
「游戏规则如下:胜利者即可过关,本次游戏最少淘汰两人。」
「游戏介绍完毕,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
领头男仰着头冲着半空中的大屏幕喊:「什么意思啊?就说了两句话,也没告诉我们怎么玩。」
大屏幕并没有给回应。
领头男气得直骂脏话。
七人中唯一的女人声音柔柔地劝:「头儿,你先别生气,这是跳棋,我们只要跳到对面,把对面的格子占了就胜利了。」
「你会玩?」领头男人问。
女人摇头:「我只是听说过,不知道该怎么玩。」
「你们呢,你们有谁会玩?」
让他们打家劫舍,混吃混喝,胡作非为,没问题,但让他们下跳棋,不会,他们听都没听过。
唯有西装男抱胸抖腿,下巴朝天,声音高昂:「不用担心,我会,我是我们公司的跳棋王,玩跳棋就没有玩过我的。」
领头男哈哈笑两声:「好,只要你带着我们走出去,我就让你当二把手,优先享用我们的资源。」
领头所说的资源,是他们抢过来的,已经堆满两个仓库的食物,还有加油站休息室里的美女们。
其他人纷纷露出羡慕的眼神。
西装男很是受用,拍着自己的胸口说:「放心,头儿,交给我了。」
而我们这边,正在对被迫加入我们的七人组之一进行劝解。
江小孟对着我旁边的肌肉男说:「你现在已经属于我们阵营,如果我们先他们占领对面的格子,我们就赢了。」
「赢了,我们就可以出去,这个道理,你懂吧。」
肌肉男点头,再点头:「懂,我懂,解放军同志们,你们放心,我不会背叛你们的。
「我也是被他们劫持了车,不得已才加入的他们。
「我没杀过人。
「而且我女朋友还被他们抓着呢,所以我不可能背叛你们,让他们赢的。」
江小孟:「行,那就好。」
沈长明蹲着身子,看地上的草:「这个游戏怕是没这么简单。」
岳寒将也说:「胜利者六人,失败者必然也是六人,游戏规则里却是,最少淘汰两人,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不是按照失败者淘汰人。」
王洪问:「不按失败者淘汰人,按什么?」
沈长明:「就怕朝着最糟糕的情况发展。」
肌肉男看我们讨论半天,没讨论怎么玩游戏:「你们谁会玩?我不会。」
江小孟一笑:「放心,我们都会,不过玩得最好的是我们沈哥。」
11
「游戏即将开始,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
开局对面先。
西装男自信开口:「3 号美女往你左前方跳一格。」
「哎。」
轮到我们了。
沈长明自己往右前方走了一格。
三个回合下来,沈长明已经到达中心区域,对面的领头男开始着急:「穿西装的,怎么说?他们马上就要越到我们阵营里。」
西装男自有规划:「别急,头儿,我都算好了,我肯定会带着大家赢。」
「再说了,对面还有个瞎子,她连连续跳都做不到,我们想不赢都难。」
我能感觉到他们肆意打量我的视线,也能听到他们嚣张的笑声。
又是几个回合,我们都已经脱离了三角区,但我们几人没有一个被送入对面人群里。
肌肉男有些着急,下一轮是对面走,按目前的排法,对面马上就可以
进入我们的阵营。
「沈哥,咱们走这么慢是不是不行啊?」
沈长明还未开口,处在最后面的岳寒将说:「不能这么快把人送到对面去,孤立无援,很有可能会有危险。」
而对面欢声笑语,甚至有的人在跟着屏幕上放的歌合唱:「说实在的,这游戏还挺有趣,一边玩还能一边听歌。」
「快呀,哥哥,我下一步该怎么走啊?」对面女人冲着西装男抛媚眼。
西装男舔了舔自己的下嘴唇,眯着眼笑道:「下一步不是你,妹妹,你再等等,后面会让你过去哈。」
女人嘟嘴:「哥哥可不能把我落下啊。」
「放心,放心,不会。」
女人把视线转到她面前的沈长明:「长得这么帅的小哥哥,可惜了。」
沈长明没有搭理她。
西装男发号施令:「4 号,你两格等距跳,越过 3 号,向右,相邻跳,再相邻跳,进入对方阵营。」
4 号小伙压抑不住地兴奋,在格子里反复上下跳动,还做起了伸展运动。
「我要跳了。」
领头男人:「跳吧,我们马上就来。」
4 号小伙做出起跑的姿势,眼神坚定。
3 号前的两格,4 号顺利跳过,越过 3 号后的第一格,他也跳过了。
第二格……
「啊!」4 号小伙一声大叫,不知撞到了什么,身体反弹,直接摔倒在草地上。
眨眼工夫,青草疯狂生长,将 4 号小伙完全裹住,大家还未反应过来,4 号已经被青草吞进了土地里。
而 4 号小伙摔倒的地方,又恢复到了一开始的模样,仿佛那里从来没有过人。
大家惊得久久没有说话。
屏幕却突然进行了播报:「已淘汰一人。」
播报完,音乐继续。
「怎,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3 号美女语带颤抖。
「他好像撞到了什么。」
越过 3 号美女的第二格是整个棋盘的正中间。
沈长明正好与正中间相邻。
他将长枪伸了出去:「是玻璃。」
领头男人骂骂咧咧:「C,中间竖一玻璃,让我们怎么过去,这破游戏就是想让我们都死在里面。」
「我开枪碎了它。」
领头男人一连朝着玻璃开了五六枪。
对面叫声阵阵。
子弹没有打破玻璃,全部反弹了回去,无差别射向他们那队人,包括领头男自己。
我们看着离玻璃最近的 3 号美女被射中脑门,倒在地上,又被草地吞了进去。
「已淘汰两人。」
「为什么它只在有人出事时通报,我们过关是不是和这个有关联?」江小孟问。
沈长明:「规则里专门提到最少淘汰两人,所以肯定是有关联的。」
「喂。」领头老大因为前面有人挡着,只是擦伤,「你什么意思?是被淘汰的人还不够吗?」
沈长明沉吟,严肃道:「有这个可能性。」
「我们这边已经没了两个人,你们那边是不是也应该淘汰一两个。」
西装男捂着流血的胳膊,应和领头男:「游戏讲究公平性,我们这边淘汰两个,你们那边也应该淘汰两个。」
岳寒将冷眼看两人蹦跶:「我们同生死共存亡,要么一起出去,要么一起死在这里,不会做背叛队友的事。」
领头男拿枪指向我们:「你……」想起玻璃会反弹,又吓得把枪收了回去。
西装男咬牙切齿:「他们做军人的就是死脑筋,都这个时候还讲原则、底线,同生共死,都是什么天真的玩意儿。」
叫骂了十来分钟,他们终于意识到,无论他们怎么说,我们都不会听。
我全神贯注地听音乐,从这首歌循环播放第二遍起,我便觉得它有问题。
我明白了,原来我们所有人都想错了。
12
「哥哥们,我知道怎么通关了。」我轻声道。
有音乐声和对面的争吵声、尖叫声覆盖,只有离我最近的江小孟和岳寒将能听见我的声音。
「怎么通关?」江小孟的声音也压得低低的。
他们非常有默契,沈长明和王洪见我们凑近低语,便知道该怎么办,沈长明指挥,他、王洪和肌肉男都跳到了我身边。
「小也,是发现了什么吗?」江小孟问。
我点头:「你们听音乐,整首歌都只有 do、re、mi、sol、la 五个音阶,它们对应的是我们古代的五音,宫商角徵羽。
「五音又对应五行,金木水火土。
「在五行八卦里,八卦对应的每个方位都有自己的属行。
「乾、兑属金。
「震、巽属木。
「坤、艮属土。
「离属火。
「坎属水。
「所以,我们真正玩的不是跳棋,而是五行八卦。
「你们还记得,我们这个游戏的名称吗?」
江小孟迟疑地说:「不以规矩不成方圆?」
「对,就是这个,它从一开始就已经在告诉我们,若是想通关,就要先弄清楚真正的游戏规则。」
不是占据对方阵营才是胜利者,而是要找到真正的生门。
他们陷入沉思,思考我说的是否正确。
我提醒他们:「你们再仔细听音乐,哪个音阶出现的次数最多。」
要说乐感,自然是江小孟更强些,一首歌结束,他脱口而出:「是 do。」
肌肉男也应和:「我听着也是 do。」
我继续给他们分析:「do 对应的是宫,而宫又对应土,我刚刚说了……」
「坤、艮属土。」沈长明抢答。
「对,在奇门遁甲里,坤是死门,在西南方位,艮是生门,在东北方位。」
「现在我们要找的就是东北方的生门。」
肌肉男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又是五行八卦,又是奇门遁甲,我都糊涂了。」
不仅是肌肉男,四位哥哥们也有些犯迷糊,我给他们解释:「奇门遁甲是以五行八卦为基础的,这里你们就把奇门遁甲当五行八卦吧。」
岳寒将笑笑:「你说了这么多,其实我不太信,但你要说找方位,我想起来,在 A 区并没有出现太阳。」
「而 B 区太阳一直悬挂在那里没动过。」岳寒将指着远处明亮的太阳。
「按照现在的亮度,太阳显示的方位应该是东边,所以你要找的东北方位就在我们的右前方。」
「很巧,正好是对面方阵左边的一个三角位置。」
「不对。」我摇头,「若是以最中间的格子为中心的话,画米字方位图,东北方位应该是由两个三角形组成的菱形才对。」
「如果要是算上公共区域,确实是个菱形。」岳寒将道。
「我大概明白游戏为什么要设定最少淘汰两人的规则了。」
「为什么?」沈长明问。
「生门有十二个格子,若我们发现真正的游戏规则,便能全部过关,但游戏的目的就是为了淘汰一部分人。」
岳寒将沉声道:「你说得对。」
肌肉男看我们一门心思地闲聊,没有说接下来怎么穿过玻璃过关,急得额头汗直流:「我们是找到
了过关的办法,但是我们过不去玻璃那边啊。」
我笑着说:「不试试怎么知道过不去,沈哥,还得按照跳棋的方式跳,可以安排吗?」
沈长明笑得吊儿郎当,「没什么不好安排的。」
音乐骤停,大屏幕又开始播报:「已淘汰五人。」
这时,我们才去注意对面的情形。
除了西装男,已经没有人站着。
西装男将自己整个人都罩在了一个大大的透明球里。
「什么材质,竟然能挡得住子弹,而且他是怎么收放这玩意儿的。」江小孟好奇坏了。
岳寒将冲沈长明说:「他们已经没有子弹了,我们可以尝试过去看看。」
沈长明半蹲下身子,枪举在胸前:「我先跳过去看看。」
推理得非常有逻辑,合乎情理,但是我依旧捏着汗。
屏住呼吸,看着沈长明迈开长腿,长枪先接触到玻璃,并没有被弹开,枪头一点点渗入到对面。
两秒,沈长明安安稳稳地站在格子里。
而格子正在菱形范围内。
果然只有找对了弹跳方向,玻璃才会自动虚化。
江小孟高兴得蹦起:「小也推测的是对的。」
沈长明也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继而快速地蹲下,枪口直指西装男。
13
西装男一改先前嚣张的态度:「各位,是不是已经找到了过关的办法?」
江小孟出言讽刺:「你应该不会想从我们这知道吧。」
西装男觍着脸谄笑:「我这,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误会了这位小姑娘。」
我大多时候都不爱跟人起口角,但有时也会忍不住暗搓搓地刺一刺:「都是运气,瞎子的运气。」
西装男笑容都快装不下去了:「一次是运气,两次怎么可能还是运气。」
「你们知道,我这人就是嘴巴坏,没有坏心。」
江小孟像是听到了笑话:「没有坏心,就让五个人变成石头了;有坏心,世界不得灭亡。」
西装男躲在球里,直摆手:「哎,话不能这么说,我说我的,他们听他们的,我又没强迫他们跟我一起。」
扯皮下去没有结果,西装男直接说重点:「你们带着我过关,我就把 A 区的秘密告诉你们。」
「A 区有秘密?」江小孟问。
「有有,真的有,我这个球就是从 A 区带出来的,你们带我出去,我就
告诉你们。」
江小孟:「A 区的秘密不知道也罢,但是不想带你出去。」
西装男急得脸通红:「A 区的秘密很重要,会影响后面的游戏。」
江小孟跟西装男杠上了:「这么重要就你知道,怎么你跟游戏有亲戚关系?」
「不是,是因为你们在 A 区捆绑过关,虽然没有违反游戏规则,但属于钻了游戏的 bug,游戏很不高兴,所以什么都没跟你们讲,直接把你们赶出了游戏。」
「所以球是 A 区游戏给你的奖励?」
西装男愣住,没想到被我猜到了,他讪笑:「还是小姑娘聪明。」
沈长明枪依旧指着西装男:「可以带你出游戏,但我们还有一个条件。」
「什,什么条件?」
「把你这个球缩小了,扔过来。」
西装男不敢置信:「你们要我的防护球?」
「对。」沈长明大声回复。
西装男不愿意:「其他的都可以答应你们,这个不行。」
江小孟撇嘴:「不行就算了,我们继续吧,别管他。」
「唉唉唉。」西装男叫住我们,将球缩小到乒乓球大小,咬牙说,「给,我给你们就是了。」
球直直地扔给了沈长明,沈长明一手接住,拿在手里打量了一番后,枪还是指着西装男:「你先站在那里别动,我让你跳,你再跳。」
「你们不告诉我怎么过关吗?」
沈长明说:「说好了会带你出去,就不会骗你,但你要听我指挥。」
沈长明是跳棋高手,每一步都让我们精确落入菱形区。
肌肉男是最后一个进三角区的。
西装男看着我们填满了三角区,一直在咋呼:「你们为什么不占领我们的阵营。
「哎,说好的带我走的呢。
「你们带带我啊。
「小姑娘,哥哥只是嘴巴坏,我跟你道歉,你跟你几个哥哥帮我说说好话啊。
「哥哥有钱,只要你帮我,出去后,我就把钱都给你。」
「叫什么!说好了会带你,不会落下你,你现在跳,一格一格地跳,跳到我面前来。」
岳寒将站在三角形边边,西装男成功落入他前面的格子里时。
半空声音响起:「恭喜七位玩家成功过关。
「本区游戏结束。
「下面发放本次游戏的奖励。」
一把形状怪
异的手枪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小也,奖励在你面前,你把手举到你鼻子的高度,就能拿到。」江小孟出声提醒。
我按照他的指示,触碰到手枪,说是手枪,倒是更像我们玩的水枪。
14
浓雾又将我们送了回来。
岳寒将看了看时间:「虽然游戏里是白天,现实里是黑夜,但过去的时间是一样的,现在是晚上十点。」
我们在里面待了四个小时。
西装男号叫着:「我都告诉你们 A 区的秘密了,你们怎么还绑我?」
沈长明拿枪挑开他的衣领:「你是不是没看过自己的脖子?」
西装男不明所以。
沈长明转头看向我:「小也,带镜子了吗?」
「带了。」
「给哥哥拿过来。」
沈长明接过镜子,竖在西装男面前:「你自己看看。」
西装男透过镜子看到自己脖子上已经不是人类的皮肤,他惊恐大叫,跌坐在地上,向后退。
「我不要变成怪物,救我,救我啊。」
沈长明叹了口气,将镜子还给我,谁救得了呢。
我们人人自危。
跟着肌肉男来到七人藏东西的地方。
满满两仓库的食物,仓库外面还有三辆卡车。
我坐在小凳上,看着他们将食物全部搬到了卡车上。
肌肉男放出了被关着的女人。
「走吧,上车,我们去上海安全基地。」
三辆卡车,一辆小轿车。
肌肉男带着女友开着小轿车跑在最前面。
三辆卡车,我和岳寒将在前面的卡车。
王洪在中间,他的车上载着的除了食物还有女人们。
江小孟和沈长明殿后。
岳寒将将手伸到我面前:「长明让我给你的。」
是从西装男那里要来的防护球。
「给我?」
「对,拿着。」
我伸手去拿,岳寒将却握住了我的手。
「小也,你是不是看得见?」
我顿住,而后点头:「嗯,看得见。」
「既然看得见,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我抚摸自己一直绑着绷带的眼睛:「因为太奇特了,所以不敢说。」
「嗯?」
我的手指又摸向眉间:「我看得见的不是眼睛
,而是这里。」
岳寒将睁大双眼:「你说什么?」
为了让他相信,我扒下绷带,露出的两只眼睛依旧是坏的。
岳寒将震惊:「什么时候的事?」
「末日开始的那天。」
我以为岳寒将会把我归为怪物一类,没想到他揉了揉我的头顶,笑道:「这是好事,但是不要让别人发现。」
我知道,毕竟这个世界排斥异类的存在。
车开了整整八个小时,终于到达上海安全基地。
因为我们携带了大量的食物,基地的负责人亲自接待了我们。
给我们准备了最好的住处,享受最好的服务。
哥哥们也很快被安排了正式的工作,加入了基地的维安队。
基地安装了三重电网墙,没有一个怪物能从外面进来。
而里面也实施了高强度的检查体系,每天二十四小时,会分批次地对人进行安检。
一旦检查出有人即将变成怪物,便会立即将其带走。
还颁布了自检和他检制度。
发现自己有异常,主动到相关部门「投案」的,便会奖励他的家人食物和生活必需品,甚至可以提升住宿质量。
发现他人有异常,并主动「报案」的,奖励同上。
基地真的很安全。
但任何事情都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就比如现下的情况。
哥哥们上班去了,我在去食堂的路上被人打晕,带到了这个脏乱的仓库里。
几个男人手里拿着铁棍、棒球棍,站在我面前。
肌肉男满脸的伤,手臂被人绑在后面,跪在地上,看着我的眼神里全是愧疚。
他的女友衣衫褴褛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听说你在游戏 B 区拿到了奖励,是什么?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呗。」
肌肉男语带哭音:「对不起,池小姐,我若是不说,他们就要,就要弄死我女朋友,对不起。」
我能说啥,说没关系吗?
不过这群不良分子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一人用铁棍抵在我额头上:「赶紧的,磨磨叽叽的,再不拿出来,就扒了你。」
若不是稍微迟疑了一会儿,他们便要脱我衣服,我想我是不会把「水枪」掏出来的,更不会对着他们开枪。
没有枪声。
中枪的人也没有惊叫和痛呼。
他中枪便变成了气泡,
瞬间化为乌有。
他们吓得,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呆呆地看着我。
我把枪又指向另一人,那人抱头蹲下:「我错了,我错了,别杀我。」
岳寒将就在这时,带着人冲了进来。
15
岳寒将带着人闯进仓库的瞬间,我眼前一晃,周围的环境大变了样。
半空里又响起熟悉的声音:「欢迎各位玩家来到游戏 E 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E 区游戏规则:抢到老鼠脖子上的钥匙,打开房门即可过关。」
这一次的游戏区是个铁皮房间。
而房门就在我们面前。
「这,这就进游戏了?」
仓库里的小流氓,除了被我杀了的那个,都进了游戏,说话的是其中之一,头戴蓝色帽子。
「老大,怎么办?」这是另一个,脖子上挂着乱七八糟四五条项链。
帽子男抹了把嘴:「看,看他们怎么办,他们进过游戏。」
他说的是我和岳寒将。
岳寒将已经走到房门,查看。
身边跟着的是他的手下。
基地安排岳寒将四人分开带队,所以这次沈长明、江小孟和王洪不在。
岳寒将带着手下使劲推门,但房门纹丝不动。
「直接破坏房门出去,这个办法行不通了。」岳寒将说。
项链男哭丧着脸,巴巴地问:「那,那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只能参加游戏。」这是岳寒将的一个手下,听岳寒将叫他小时。
整个铁皮房间,其实主要分为三部分,房门、我们站着的二十平米左右的平地和身后的一个大坑。
小时打量了一圈屋子:「游戏规则是拿到老鼠脖子上的钥匙,老鼠呢?老鼠不会从大坑里出来吧?」
项链男更想哭了:「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洞,这得出来多少只老鼠啊。」
确切地说,大坑里有 17 个洞。
巧合的是,我们正好有 17 个人,小流氓 8 人,肌肉男和他女友也来了,我、岳寒将,还有他 5 个手下。
「游戏即将开始,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
大家警惕地看向大坑。
「哐当」一声响,所有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一个黑影从房门上边蹿了出来。
残影掠过,顶着一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砸向了大坑边缘。
而
残影并没有停下!
它以那人的肚子为着力点,又反弹了回来。
擦着项链男的头皮而过,撞到铁皮墙上,发出了巨大的金属轰击声。
再反弹!
「啊啊啊啊啊……」项链男抱着头蹲下大叫。
得亏他尖锐的声音,大家终于反应了过来。
四处躲避。
但老鼠速度极快,一时间,屋子里不是人的痛呼声、尖叫声,就是它撞到铁皮发出的砰砰声。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等老鼠回到房门上面的方形洞口里。
所有人劫后余生般,瘫软在了地上。
16
没有人说话,只有三两人的哭声。
「第一轮游戏结束,请玩家做好准备,即将开始第二轮游戏。」
小时有气无力地冲着半空问道:「这游戏一共有几轮啊?」
游戏区秉持着一贯的风格,不回答玩家任何问题。
小时嘀咕道:「怎么不回呢?」
岳寒将说:「可能只是机器,并没有回答问题的功能。」
等大家喘匀了气,才开始注意到坑里的那人。
他已经从边缘滑到了洞里,半边身子埋了进去。
湿漉漉的衣服粘在背上。
老鼠出来的时候,大坑里便开始积水,等老鼠离开,大坑里的水又退了。
他应该是被水流带到了洞里。
「要把他拉上来吗?」项链男脸上还挂着泪,说话时带着浓浓的鼻音。
「拉上来再撞下去一次吗?」帽子男说,死的是他的好兄弟,他也伤心,可是现在哪还管得了别人。
岳寒将蹲在大坑边缘,伸头往洞里看:「或许在下面比在上面安全些。」
小时也蹲了过去:「为什么这么说?」
「刚刚水涨上来的时候,老鼠到这里。」岳寒将指着他脚边的一个坑洼,继续道,「突然停住了,然后转身离开了大坑。」
「这能说明什么?」小时问。
「说明,老鼠怕水。」接话的竟然是帽子男,他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
他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那我们躲进坑里,是不是就可以避开老鼠?」
项链男看着黑漆漆的洞口,脸上流露出忐忑:「可是下面全是洞。」
帽子男指着坑里的男人,说:「洞应该不深,那人上半身都在外面,你怕什么,你要怕的话,可以
留在上面。」
项链男直摆手:「我就是随便说说。」
大家好像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哭声没了。
但问题不算解决。
躲下去,只是暂时能活着。
若是游戏结束,还没打开房门,最后的结果还是死。
很明显,有人已经意识到这点。
一直未说话的肌肉男开口了:「那钥匙怎么办?不拿了吗?」
大家的心情又 down 了下来。
「得先活着才能想办法拿钥匙。」小时指着铁皮上的坑坑洼洼,「这要是被老鼠撞上,不死都难。」
有被撞上胳膊的,有被撞上大腿的……纷纷点头。
17
「第二轮游戏即将开始,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
「快快,下去。」帽子男招呼着小流氓们入坑。
岳寒将扶着我,进了洞。
「哇,脚下怎么是软的?」项链男咋呼道。
明明是铁皮屋子,上到屋顶、四壁、地板,下到大坑都是铁皮造的。
没想到洞底反而是软的。
如同踩在了席梦思上。
游戏开始。
老鼠又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飞了出来,撞到地板上,发出了震耳的声音。
但这次,它没有反弹。
它停在自己砸出来的坑洼里。
身体竖起,上肢蜷缩,歪着脑袋,红通通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我们。
「老鼠傻了。」项链男哈哈大笑,「我们现在上去,是不是能抓住它。」
小时揉了揉耳朵,他离项链男比较近:「你要是上去,估摸着老鼠就得动了。」
项链男不自禁地将自己身子往洞里埋了埋:「那,那还是算了。」
水位越来越高,岳寒将出声提醒:「大家捂好口鼻。」
水刚刚好没过我们的头顶。
窒息持续时间不久。
水到了大坑边,就开始逐渐消退。
等水完全退去,老鼠已经离开。
岳寒将看了眼自己的手表:「一分钟,老鼠从来到离开,是一分钟。」
「一分钟里,你们可以在下面躲着,我上去捉老鼠。」
但他一个人肯定不行。
老鼠的速度有目共睹。
岳寒将看了一圈,除了我之外,没人敢跟他对视。
包括他几个手下。
小时支支吾吾:「要不,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上去就是个死。」
「那还有什么办法啊?」项链男巴巴地看着岳寒将,「总得有人上去啊,你们维安队的,都有身手,不像我们……啊!」
项链男的尖叫声猝不及防,有一条绿影似乎猛然从项链男的洞里冒了出来。
等定睛一看。
是蛇!
是一条蟒蛇!
我们只来得及听到一个短促的叫声,项链男便被它吞了。
蟒蛇直直地竖着,高度直达三米多。
脚下软体在挪动,我惊得缩回了脚。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快跑!!」
话音落,岳寒将敏捷地从洞里跳出,抱起我,便往大坑曲面跳。
其他人也开始纷纷往外爬。
可是越是着急,越是出不来。
我看到蟒蛇弯下身体,张大嘴巴,露出鲜红的舌头和尖细的牙齿。
一口便是一个。
吞咽。
张嘴。
又是一个……
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18
岳寒将一手巴在曲面上,一手护着我往上。
右上方的帽子男没抓住大坑边,顺着曲面,滴溜溜地往下滑。
慌乱无比间,他转头看到了我,眼神瞬间变得狠厉。
他一脚踹在我肩上,借着力道,蹿了上去。
而我倒在了岳寒将的怀里。
连带着岳寒将滑向坑底。
坑底已经没几人,转瞬,蟒蛇就要扫过来。
岳寒将右手抓着我的胳膊,左边身子撑在曲面上,咬牙使力,将我甩了上去。
我「哐」地一下,摔趴在了地板上。
脑袋悬在大坑边。
眼看着,岳寒将就要落入蟒蛇的嘴里。
刹那间的工夫,我甩出了防护球。
球瞬间大开,将岳寒将罩在了里面。
防护球太大,蟒蛇咬住了一半,却怎么都吞不了。
尖细的牙齿也无法穿破球面。
它暴躁地将球甩了出去。
球撞到铁屋墙角,生生砸出了个缝来。
就在此时,半空中响起嘀嘀声。
声音刚落,蟒蛇摇晃着脑袋,慢慢下沉身体,缩回了洞里。
我们惊觉,这才是真正的一轮游戏。
蟒蛇过境,房
间里,只剩下了五人。
我、岳寒将、小时、肌肉男,还有帽子男。
岳寒将把球变回了原样,依旧还给了我。
「你有道具,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吗?」没想到,我还没问罪帽子男,他倒是先指责起了我。
「对了,我想起来了,你还有枪,你有枪,为什么不用?」
「哎,那种时候,谁想得起来用啊。」小时看着自己腰间别着的手枪说。
帽子男神情激动,面容狰狞:「我说的不是普通的枪,是她在 B 区得到的奖品,我亲眼看到她用那把枪,把人化成了气泡。」
帽子男继续:「你要是不会用,就给我们,枪要是在我手上的话,根本就不会死这么多人。」
原来是这个目的。
我好笑地看着他:「我的枪,只能用在人身上,对其他无用。」
枪的使用方法,在我手碰到它时,就已经知道。
「怎么可能?我不信。」
「等下轮,老鼠出来,试试不就知道了。」小时说。
帽子男不依不饶:「她行吗?她要是打不中怎么办?上面有老鼠,下面有蛇,我们可没活路了。」
「要不,你把枪给岳队吧,由岳队来,给我也行,我也受过专业训练。」小时盯着我,一脸的好奇。
我掏出枪,给了岳寒将。
岳寒将则是看着帽子男,眼神冰冷,帽子男被吓得一直咽口水。
现在不是教训帽子男的时候。
19
我走到墙角,看刚刚被球砸出来的缝。
岳寒将跟在身后:「有什么发现吗?」
「要是这个缝再大一点点,没准就能卡住老鼠了。」我说。
进坑必死无疑,唯一的生路还是得在老鼠身上找。
「你是说,让它弹进去?」
我点头:「对,只是它弹跳的路线,需要我们人为制造。」
岳寒将走到坑边:「这是老鼠出来后的第一个落脚点。」第一轮出来虽然撞到了人,没能落地,但也是这个方向。
「怎么了?是不是找到办法了?」小时问。
「对。」岳寒将指向墙缝,「只要让老鼠弹进那个缝里,我们就能拿到钥匙。」
小时顺着岳寒将的手指看去,愣了两秒,然后一骨碌爬了起来。
「怎么弄?」
帽子男和肌肉男也凑了过来。
「这个缝太小了,老鼠进不去啊。」帽子男说。
「所以现在,我们有两件事要做,第一,将缝敲大些,第二,让老鼠按照我们想要的路线弹。」岳寒将说。
小时掏出腰间的枪:「第一个简单,我敲几下就行了。」
岳寒将继续:「老鼠落脚这里,接下来,会往哪弹呢?」
「看坑洼里,哪块陷得更深些。」我回道。
岳寒将模拟反弹线路,来到屋子左边的墙壁,他虚画了一个圈:「这里应该是第二个落点。」
再来便是门上。
可是若是让老鼠自由弹下去,怕是永远弹不到缝里。
「我们得给老鼠改道。」岳寒将走向第四个落点前面,「这里若是有个东西挡一下,老鼠便会弹到右边墙上,再反弹正好可以进缝里。」
「怕就怕误差和老鼠自己改道。」老鼠毕竟不是个死物,而且从第一轮游戏里可以看出,它完全可以控制自己的动态。
岳寒将点头认同:「看来只能根据老鼠的动向自由调整了。」
「这话什么意思啊?」帽子男有些慌。
「意思是,之前我们躲着老鼠,现在我们要追着老鼠跑。」
帽子男整个人都不好了:「撞到是要死人的啊!」
岳寒将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而后看到我掏出球,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继续道:「老鼠到谁身边,我们就把球扔给谁。」
帽子男抹了把嘴:「来得及吗?老鼠那么快!」
「那就尽量让老鼠弹到铁皮上,只要有一个间隔,即将被撞到的人就有时间拿到球。」
「可是,我们为什么不能用球将老鼠罩住?」帽子男问。
我回答了他:「游戏奖品对游戏里的 NPC 不起作用。」这是奖品规则之一。
「怎么会?」帽子男脸更白了,「可是,你们说的办法行吗?」
岳寒将摇头:「除此之外,没别的法子,投票决定,要不要这么做。」
小时第一个举起了手:「要啊,反正做不做,最后都是个死。」
我自然答应。
肌肉男也同意。
帽子男嘛,答不答应,都已经改变不了结果。
只是看他眼神闪烁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想参与。
20
一切准备就绪。
「第三轮游戏即将开始,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
砰砰……仿佛能听到所有人的心跳声。
「哐!」老鼠如我们预料到的那般落在了第一个点,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到第四个,我们都紧紧盯着。
岳寒将手放在按钮上,等老鼠撞上时,便将球缩回去,这样才能防止球带人,被撞飞。
「哦!」小时欢呼出声。
球如我们所愿的那般,撞到了右墙上。
接着反弹。
眼看着它一点点地要进缝里。
最后半米……最后十几厘米……
没承想,它就在这个时候竟生生地转了向,往小时那儿飞了去。
还好,小时离岳寒将只有一米不到的距离,岳寒将瞬间将球砸到了小时身上。
「砰!」老鼠碰到了球。
小时未能及时将球缩小,球狠狠地砸到了墙壁,就在快要被弹出去时,小时摁住了按钮。
落到地上后,他拍拍胸口,有惊无险。
而另一边,老鼠触到墙后,迅速飞向帽子男。
帽子男大喊道:「把球给我啊!」
小时立马做出了抛球状,与此同时,岳寒将也举起了「水枪」。
帽子男眼里的希冀快要实质化了。
然后……然后他进了水里。
一切发生得很快,子弹率先击中了老鼠,但老鼠没有丝毫变化。
小时做出了抛球的动作,球却并没有被抛出。
几人没有时间追究小时。
因为老鼠的下一个目标是我。
眼花缭乱,感觉几个人都在往我这跑。
我大脑迅速运转,想该怎么办时,肚子上忽然传来一阵疼痛。
继而很快被软乎乎地罩住了。
是小时将球扔给了我。
尚未反应过来,我又被推开了,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肌肉男飞向了大坑。
他两手紧紧抱着老鼠,入水前,他拔出老鼠脖子上的钥匙,使劲扔到了地板上。
小时疾步跑过去拾起了钥匙,又疾步跑到了门前。
钥匙旋转,眨眼间,我们便出了游戏。
仓库还是那个仓库,只是现在只剩我、岳寒将和小时三人。
21
小时将钥匙塞进口袋里,对着岳寒将笑道:「没敢把球扔给戴帽子的,怕他拿了就不放手了。」
岳寒将点点头,小时只是没抛给帽子男而已。
小时转而
又对着我说:「别太伤心,肌肉小伙本就不想活了。」
推开我的是肌肉男,我以后大概都不可能忘记他入水前悲怆又释怀的表情。
「为什么?」是因为他女友吗?我总觉得不至于。
小时却点头了:「蟒蛇攻向他时,他女友挡在了他面前,要不是我拉了他一把,他还想跟着他女友一起进蛇嘴巴里呢。」
就在此时,十四块石像一齐落在了我们面前。
若要细究的话,便会发现,与他们进游戏前的位置以及动作一模一样。
可能是石像落地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人。
一阵嘈杂声传来。
接着仓库门被人打开了。
江小孟满面惊喜地跑了进来,他一把抱住了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我了,没受伤吧,给我看看。」
他眼眶通红,上上下下打量,还让我翻转 360 度给他看。
看在他快要哭的份上,只能配合他。
岳寒将在旁边咳嗽了两声。
江小孟带着讨好的笑看过去:「队长,你也没事,太好了。」
岳寒将难得开玩笑:「我还以为你看不到我。」
走出仓库,才看见外面全是人。
沈长明和王洪举着枪站在仓库两边。
江小孟说:「刚刚这里差点被人烧了,民众知道你们进了游戏,吓坏了,以为仓库里有进游戏区的通道。」
末日里,大家的心理不堪一击,稍有风吹草动,便会产生过激行为。
我们被维安队护送着离开。
人群骚动,有人叫喊道:「就这么走了,跟我们说说怎么回事啊。」
「我儿子呢?我儿子怎么没出来?」
「人都出来了,赶紧把仓库烧了吧。」
……
有基地部门的人拿着喇叭回:「稍后我们会发公告,大家先行回家。」
可惜没有人应。
我们被带到了一个小型会议室门前。
维安队负责人朝我伸出了手:「请把枪交给我。」
他看我没动,解释道:「毕竟是危险武器,请暂交给我们保管。」
「水枪」在岳寒将那儿,他递了过去。
维安队负责人拿着翻看了一遍,然后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我被带进了面前的会议室,而岳寒将和小时被带去了两边。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端坐在
会议桌最前面,他推了推眼镜,对着我说:「你好,我是科学研究所的副所长,请将你在游戏里的经过事无巨细地说一遍。」
他身旁一人,举着摄像机,对着我。
「别紧张,我们只是存个像。」他安抚道。
大概是怕我们有所欺瞒,所以将我们分开了问。
「这次游戏没有奖品吗?」
我答:「没有。」
白大褂笑了笑:「好了,我问完了,感谢你的配合。」
等我出来时,沈长明和小时已经等在了门外。
维安队的负责人将我们带到了一个新的公寓。
「你们暂时要先集中住在一起,方便我们保护。民众还没被安抚下来,基地担心你们会被民众骚扰。」
话是这么说,信不信的全看个人。
22
沈长明敲我门时,我有些惊讶。
他坐在我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敲开一个鸡蛋,细细地剥:「我只能推测出,游戏的触发条件之一是人数,其他的就不清楚了,你有什么想法?」
问得好似很不经意。
「没什么想法。」我回。
沈长明继续:「我们一路过来,24 人、12 人、17 人,其实都有过,但都没触发过游戏,直至你来了。」
我直勾勾地看着他,他的话太意有所指。
「或许是因为没到特殊的地点。」我说。
沈长明掰了一块蛋白塞进嘴里:「我前段时间给我们连的一个队友发了信息,但是你知道现在通信都断了,信息根本发不出去,进了基地后,正好空闲时间多了些,我就随便捣鼓了一下,你猜怎么着?」
我顺着他的话问:「怎么了?」
他笑着说:「我竟然收到了那位队友的回信,你再猜他回了什么?」
我摇头:「猜不出来。」
他将最后一点蛋白塞进嘴里:「他说他们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明明之前都没进过游戏区,直至遇到了一个小男孩。」
「开始不停地触发游戏,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为什么呢?
当然是因为,游戏的另一个触发条件是,要有我这样真正的游戏玩家。
末日开始第一天,我便进了游戏 C 区。
游戏 C 区是考验区,只会为末日游戏亲自挑选的备选初始玩家开放。
成功破关,便会被纳入末日游戏系统,成为游戏
触发条件之一。
我能看见便是游戏 C 区给的奖励。
不得不说沈长明真的很聪明。
「如果我说,确实跟我有关,你们会抛弃我吗?」
沈长明将蛋黄递到我面前,我皱眉拒绝:「我不吃蛋黄。」
沈长明笑了:「怕死还会赶着去接你吗?」
我也笑了。
……
末日游戏将继续。
人类清洗计划不会停止。
(完)
□ 十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