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吃穿不愁，拥有一栋出租公寓的富婆，但我是恐怖小说的 NPC。
公寓里每周都会出现的新面孔，但是几乎在一周时间里又会消失不见。
每天晚上还会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明显的房子崩坏的声音，但是第二天，房子又会变得崭新无比。
1
「嘣……嘣嘣嘣！」
我痛苦地睁开眼，就算是用手牢牢捂住耳朵，激烈的打斗声和惨叫声还是会传进耳朵里。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让我睡个好觉？
我已经整整三天没睡好了。
我目眦欲裂地看着天花板，像是要看出什么鬼东西出来，可惜天花板一丝变化都没有，就像是丝毫不懂我的痛苦一样。
「行，算你狠。我倒要看看谁最狠。」
我指着天花板放完狠话，拿起床头柜上的卡片就按着上面的电话号码打了出去。
「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压抑，像是含着一簇怒火。
我懂，我可太懂了，三点被迫起床，这是个正常人都忍不了的事。
但是没办法，我睡不着，其他人也别想睡。
「喂，我是天心公寓的房东，我想问一下你们名片上写的隔音棉是真的隔音吗？我想给整栋公寓都装上。」
电话那头听到来了个大单子，顿时什么起床气都消失无踪了，音调是前所未有的高昂。
「整栋公寓！这位小姐你放心，我们店里的隔音棉那绝对隔音，就算是隔壁有老虎打架，我都保证你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听着电话里一下子激动起来的声音，我嘴角扬起了一抹满意的笑。
「行，那你记得下午一点过来啊，那个时候阳气重些。」
想着这间公寓的古怪，我不放心地又加了一句。
「还有，记得带点平安符之类的，你会需要的。」
说完，也不等对面反应过来就挂断了电话。
不是我不礼貌，实在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总不能说我这公寓闹鬼吧，到时候一传出去引起恐慌，我真怕国家给我判一个故意引起社会恐慌的罪名，到时候我这个美美的富婆就只能在监狱里度过余生了。
哎，要说我为什么知道这里闹鬼还要住这里呢。
只能说都是命。
我也不是没想过搬出去住，但每次一到晚上，我就莫名其妙地又回到了这间房间。
就算是跑
到了地球的另一端，等到第二天睁眼我也会回到这里。
鬼知道为什么会就逮着我一个人祸害。
难道就不能让我当一个安静的美女富婆吗？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只能接受了现实。
挂断电话后，我发呆地看着前方，确定是真的酝酿不起来一丝睡意后，我又叹了一口气，决定拿出电脑继续开始自己的恐怖小说作者之路。
虽然也就那么几个人看，但耐不住我喜欢，毕竟除了这个，也没什么其他事能做了。
「嘣……」
「松子哥！」
尖锐的女声划破天空，绝望无措的声音让人下意识地浑身一抖。
我摩擦着下巴，眼眸微沉。
要是没记错的话，她是一对三天前签署租房合同的小情侣中的女生吧，凭着一米九配一米五的惊人身高差，我一眼就记住了这对情侣。
说起来，那个女生倒是难得的清秀可爱呢，男生则看起来高大魁梧，一副很可靠的样子。
只是他们竟然没找到躲避怪物的保命线索，不应该呀？
我作为整栋公寓最大的 boss，负责为魔神安排每天的祭品，而每个被选中的祭品则可以通过藏在公寓里的道具来躲过魔神追杀。
我自认为是个善良的人，每次都会把保命道具的所在地竟可能地告诉他们。
难道我白天给的提示还不明显吗？
外面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还伴随着哽咽细微的哭泣声。
我本来想像之前一样听而不闻的，毕竟适者生存，没能找到道具，只能说是技不如人。
但漆黑的房间让这哭泣声越发显得绝望。
「呜呜，来人……救救我们啊。求求你们……救救松子哥吧。呜呜呜……松子哥，小雪……来陪你了。」
看着电脑上的光标不停地闪烁着，丝毫没有要挪动的迹象，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看来今晚该是我不好过了。
「公寓，放过他们吧，今晚的祭品我出了。」
话音刚落，原本正常温馨的房间无声地被一团阴影笼罩，那是比黑夜还深的黑。
不知何时，无数黑色触手朝着我刺入，模糊不清的声音在整个房间里回荡。
我只感觉碎骨般的疼痛蔓延在身体各处，心脏仿佛被无数双大手捏紧。
我无力地躺倒在床上，想疯狂地吼叫出
声发泄，却发现自己就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豆大的汗珠沿着脸颊滑落，我敢保证，身下的床肯定又被浸湿了。
我冷眼看着周围，只希望那两个人值得自己这么做。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外面已经亮了起来，触手才像是害怕光般逐渐退去。
我又趴了一个多小时，才挣扎着爬起来，脸上还是一片空白，只有咬破的嘴角还残留着血渍。
外面已经一片喧闹之声，能听到早餐小摊大声地招呼过往的人，不时有孩子的玩闹声经过，汽车喇叭声也开始连成一片。
看来又到了早高峰时间了。
2
我撑着身体走到一楼，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昨天那对情侣应该就在一楼的储藏室躲着呢。
我得去看看他们。
刚到一楼，我就听到了女生带着劫后余生的大哭声。
「松子哥，我们……我们活下来了。」
逃过一劫的女孩苏雪拼命遏制着浑身的颤抖，紧紧地抱着怀里失而复得的男友，眼里满是庆幸。
昨天晚上，那个存在选定了她作为祭品，是陆松拼死从那个存在手下救了她甚至被它重伤。
但是幸好，幸好那个存在没有继续追过来，否则他们就全完了。
「小雪，我们……我们还活着？」
陆松感受着脸上的温热和浑身上下撕裂般的疼痛，眼神里带着些许迷茫和不敢置信。
毕竟这可是最高难度副本，论坛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信息关于克服这个副本里怪物的方法，因为从来没有人从这个副本里出来过。
就连他都以为这次必死无疑。
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活下来了。
「是……松子哥，我们都还活着……都还活着。」
我听着储藏室的对话，只觉得沉重的身体都觉得轻快了几分。
我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年轻人间的爱情可真美好啊
就在我还沉浸在又为世间美好做出一份贡献的快乐中，一道带着颤音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
「房东小姐，你怎么下来了？」
陆松无声地挡在苏雪面前强装镇定。
「出去。」我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
本以为他们也会回我一个微笑，毕竟在我的印象里，他们还挺有礼貌的。
只是不知为何，这对模样凄惨的小情侣反而脸色越发苍白，甚至
连瞳孔都开始震动起来。
奇怪，这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了吗？
不应该呀，它们白天还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地出来啊。
我下意识地想伸手挠挠头，但是浑身上下实在是没多余的力气了，只好放弃。
眼前的两人却像是看到什么更加恐怖的事情，整齐划一地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后退了好几步，互相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像是两只抱头取暖的小兔子。
好吧，我已经发现了，他们这是怕我了。
我耸了耸肩，抬脚继续往下走完最后两节阶梯，到了一楼大厅处。
一楼大厅是很正常的公寓模样，左边是三间储物间，放着一些维修工具和基础物资，右边是前台招待处，那里已经站着一个面容僵硬，两眼无神的女招待。
我很自然地忽略了这明显不正常的一幕，敲了敲前台。
「小丽，我喊了施工师傅下午一点过来，等会儿要是我还没回来的话，就让师傅在下面等会儿。别伤了他」
「好的，老板。」
小丽嘴角微扬，只是原本礼貌恭敬的笑容配上僵硬的肌肉，倒是显得越发诡异，莫名让人想到了芭比娃娃。
我余光瞄到那对情侣偷偷摸摸上楼的背影，没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3
我走出公寓大门，径直走向对面的大楼。
相比于自己公寓门前麻雀三两只的落寞场景，只隔了一条街道的对面公寓反而是人来人往，每个人都穿着正装，表情严肃，看起来就像是政务人员。
不过，他们也算是国家政府机要人员吧。
我强撑着身体过了马路，确定已经脱离了公寓的影响范围，这才敢彻底放松下来，身体一软，往地面跌去。
本以为会直接摔在地上，我都已经做好擦破皮的准备了。
没想到腰间一热，浑身上下瞬间被一股淡雅温暖的氛围环绕，就像是在晒太阳一样。
是我亲亲男朋友的味道。
我熟练地环住眼前人的腰，甚至肆无忌惮地往他怀里钻去蹭了蹭。
「你又插手了。」
冷漠的语气从头顶传来，我却莫名地从其中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我咽了咽口水，决定装傻：「我是擦手了呀，特意用了你喜欢的味道呢。不信，你闻闻。」
我举起手放在木涵的鼻子底下，眼神示意他闻闻。
此时的我不得不赞叹一声自己的先见
之明，就知道昨晚的事瞒不过他。
木涵捏了捏我的脸颊，但还是僵着脸说道：「别装傻，你上次答应我不再插手祭祀的事。现在还要插手，你明明知道它吞噬的是你的生命力。」
眼看着男朋友的眼睛要被自己气红了，我连忙踮脚亲了一口，撒娇道：「哎哟，人家错了嘛。我这不是不想看见人家小情侣天人永隔嘛。再说了，他们能坚持到第三天，肯定很厉害，到时候可以帮助我们很多。」
「还疼吗？」他的眼里全是心疼，似乎像是要掉下泪来。
我心下一慌，只好祭出我的大招，一秒眼里含泪：「我好疼啊，我浑身都疼，你还凶我。呜呜呜，我是没人爱的小白菜。」说着，还伸手擦着眼角无形的泪。
先一步哭出来，让他的眼泪再也掉不下来。
下一秒，我浑身一轻被抱起。
他果然收起了泪光，抿着嘴巴耳尖微红：「爱，木头最爱白菜了。」
「哦。」我老脸一红，埋进他的胸口，都老夫老妻了，就知道来这招。
大厦里有一整层是独属于我的实验室。
我熟练地躺在床上，一束光线从头顶往下照射。
一旁的白衣老头看完手上的数据，顿时吹胡子瞪眼的：「你这丫头浑身磁场一次比一次紊乱，还想不想活了。你再插手祭祀，会彻底变成鬼物的。」
木涵听到这话，周围气压变得压抑，他上前握着我的手，语气坚定：「提取仪能够减缓紊乱系数，卡牌鬼吸取鬼气也能够减缓，她不会变成鬼物的。」
谁都知道，他说的方法能起的作用微乎其微，但谁都没有拆穿他。
我更加不会。
我默默握紧他微抖的手，笑着保证道：「知道了，老王。那鬼物那么丑，我才不会变成那样呢。」
「你知道就好。」
老王哼了一声，开了几种缓解神经和促进睡眠的药物，就把我们赶出来，弯腰继续鼓捣着桌上的仪器。
前往关押处的路上，我们握着彼此的手，紧紧依偎着，谁都没说话，现在平静的氛围谁都不想打破。
木涵最先开口：「最近新研发出来了几个道具，你等一下去拿几个。要是遇到危险，保护自己是最重要的，不要怕伤到别人。那些人的命都比不上你一根手指头。」
他目视前方，清晰的下颚角紧绷着，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看见他的眼睛，肯定红红的一片了。
我这男朋友，在别人面前成熟稳重，
在我面前简直就是小哭包，上次我不小心划破手指头，他不舍得责骂我，只能自己躲在一旁流泪。
吓得我是花招百出地哄他开心，再三保证不耍刀了，他才罢休。
我真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我停住脚步，往回扯了扯他，趁着他回头的时候亲了一口：「好啦，我保证要一直保护好自己，谁的命都没我重要。」
感受到他缓和下来的气息，我又亲了口，「最近是不是又没日没夜地研究道具啦，你瞧瞧，都有黑眼圈了。」
「你嫌弃我了。」他微睁大眼睛。
我连忙指了指自己脸上熬了三天的黑眼圈，证明道：「没有，我的意思是我们简直绝配。」
哄好对方，我牵着他的手继续走。
路上遇到的人都会好奇地打量着我们，活像是在看什么国宝。
毕竟能和鬼物接触还不被感染的人，也就只有我一个了，哦，不对，还有活着从天心公寓走出来的人。
是的，有人活着出来了，木涵就是第一个走出来的人。
我还记得那天，我扶着浑身是血的木涵走出天心公寓范围，国家的人就立马把他监管起来，就算我再三申请去看望他，也一直被驳回。
后来，不知道他和国家之间谈了什么，只知道一个月后再见面的时候，他已经成了研究克制鬼物道具的研究组长，好几次我被公寓里的人攻击，都是靠他的道具救回来的。
两年过去了，越来越多的人按照他给的线索活着出来，组成了抗鬼小队，前往世界各地解决异常。
所以，我由衷地庆幸自己当初救他出来了。
否则，在世界异变开始的时候，社会将会崩塌，国家也会灭亡吧，哪里还会有现在平和的生活。
想到这，我忍不住靠在木涵的肩膀上傻笑起来。
吃过午饭，背起一背包的道具，挥手告别木涵，我头也不回地走向天心公寓。
4
一楼大厅早就已经聚集起了五个人，苏雪、陆松这对情侣，一位笑容和蔼的老奶奶，一个身板单薄的少年和一个拿着笔记本念念叨叨的高中生少女。
「苏雪，你说的情况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你说躲到一楼储藏室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可是怪物昨晚明确选择了你，不可能还会放过你呀？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感受到少女的不信任，苏雪涨红了脸反驳道：「这我怎么知道。我已经实话实说了，不信，不信你问松子哥。」
陆松拍了拍苏雪的脑袋，声音低沉：「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眼看少女还要继续追问下去，一旁的老奶奶打着圆场：「苏雪，我们相信你。只是你也知道，只有找到每天对应的道具才能躲过追杀，但现在你们没有道具也躲过来了。」
「我们三个人能力不足，也只能寄希望于其他活命的方法了。你有想起什么，一定要和我们说啊。」
本着尊老爱幼的想法，苏雪咽下了这口气，勉强压着声音回道：「知道了，孙婆婆。」
一旁的少年眼看着闹剧差不多结束了，这才皱着眉踢了一脚地板：「房东怎么还没回来，没有她给的提示，这还让我们怎么找副本道具。真是的，一个破 NPC，不好好待着，到处乱跑个什么劲。」
话还没说完，少年就看见面对自己的人猛然瞪大了双眼，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开始变得苍白。
「天神不会庇佑口无遮拦的信徒。我亲爱的祭品，今晚三楼夜半，往前走，莫回头。」
「啊啊啊啊！」
一声女高声响起，众人这才像是回过神来，纷纷惨叫着跑向楼上，其中，那个少年最为狼狈，近乎是手脚并用，爬着离开。
我挑着眉，心情颇好地哼着歌将背包放在待客的沙发上，等会儿装隔音棉的师傅要来，等接待完了，我再上楼。
「小丽，给我来一杯白桃乌龙茶，谢谢。」
没过一会儿，一杯还在冒热气的茶杯就被放在我的面前。
我端起喝了一口，香气浓郁，回味甘甜，还挺好喝的。
小丽是以前来往的租客中的一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像个活死人，一直待在前台。
在刚开始的害怕之后，我试探了几回，发现她不会伤害我。
而且还真像个合格的前台一样，把我当作老板对待。
老实说，挺好的，至少比我自己和一群心性不明的人待在公寓里要好。
下午一点，一辆卡车准时到达，戴着墨镜、一身劲装的师傅单手提着一箱隔音棉走来。
我上前接待寒暄了几句，作势就要把人往楼上领，却被小丽伸手拦住。
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声调平稳地说道：「老板，进出公寓的人都要登记。」
「不登可不可以？」我微皱眉，挡在他面前。
小丽依旧笑着没有回答，手僵硬地挡在面前。
一时之间，气氛停滞下来。
见实在行不通
，我只好让师傅把隔音棉放下来离开，自己亲自去装了。
把五楼房间墙面都装上两层后，我已经汗流浃背了。
仔细一瞧时间，已经下午五点了，六点公寓会提供晚餐，种类还挺丰富，主打的就是一个富养的政策。
我回房间洗漱后换了一身衣服就往二楼走，二楼是餐厅和休闲娱乐区。
到的时候，公寓里的所有人已经坐在了餐桌上，只是脸色都格外差，特别是早上口出狂言的少年，更是抖抖索索的，连筷子都拿不稳。
我一落座，厨师僵硬着身子端着菜放在桌上，五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我默不作声地夹菜吃饭，余光观察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之间有股古怪的氛围，没有人动筷，反而怜悯般地看着桌上的少年。
也许是气氛太压抑了，也许是急需要发泄情绪。少年眼神睁得很大，神经质般地看着碗里的饭：「三楼夜半，三楼夜半，莫回头，莫回头。到底是什么意思，线索在哪里？」
他猛地掀桌，怒吼道：「线索在哪里？」血红的眼睛看向我，我暗叫了一声不好。
果然，他气势汹汹地过来了：「你要杀我，我就先杀了你！」
我不动声色地拿出口袋里的鬼丸藏在手心里，等他一靠近就扔向他，只需一秒，他就会被鬼气吞噬，化为厉鬼。
外界让人心惊胆战的鬼物，却是在这个公寓唯一不会伤害我的东西，也算是讽刺了。
一步，两步，三步……
还有三十秒，他就要走过来了。
「住手，你想害死我们吗？」陆松抓紧少年的手臂，眼神警告。
苏雪也拦着他劝说起来：「是啊，还有时间，你不能放弃。」
我暗暗点头，还有一个小时，确实有时间。
似乎是清醒了过来，他呼吸急促起来，挥开身边的人，跌跌撞撞地往三楼跑去。
「莫回头，莫回头……」
他嘴里念叨着，头也不回。
饭也吃不下去了，我端着碗，无视一楼寂静的氛围，自顾自地走上五楼。
经过三楼的时候，那个少年正抱着脑袋直直地往前走，直到走到玄关尽头就卡在那里了，一动不动。
还算聪明，没浪费时间去搜查房间。
我继续上楼，嘴里哼着歌：「时间到，三楼半，往前走，莫回头，脚不停……时间到……」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少年下意识地跟着我的歌声脚步不停
地往前走，膝盖一直撞向墙面，腿一软，脑袋上扬，玄关迷彩的灯光汇合的地方闪过一丝别样的亮光。
5
一夜安眠。
昨夜一丝声音也没有，说实话，我还真有些好奇昨天的人活下来没。
我早早洗漱完下楼去吃早餐。
有点意料之外，全员都到了。
餐桌上，他们眼里依然藏着害怕，只是由于有人成功地找到道具活过了一夜，所有人都充满了希望。
挺好的，我也不是真希望看到他们死。看到他们能全员活下来，我还挺高兴的，高兴得多喝了一碗粥。
喝粥的时候，我看见少年好几次瞥了我几眼，嘴唇微动，但直到我打算说出今天的提示语时，他才出声。
「昨天谢谢你了。不管你信不信，你昨天的歌救了我。」说完，少年涨红着脸跑了。
我是个明事理的人，当然是选择原谅这个小屁孩了。
不过表面上，我依旧稳如泰山，眼神冷漠地看向其他人中的那位老奶奶：「我亲爱的祭品，晚餐该你做了。」
很公平，七天七个人，每个人都要经历一次追杀，但是难度各异，今天的提示还算直白，毕竟只规定了厨房，五个人一天时间，足够了。
而且那个厨师别看他高高壮壮的，其实内里很虚。
今天是星期六，五个人仍然齐聚在餐桌上，哦，我在他们心里不是人。
我又喝了两碗粥。
这次，我看向了高中生少女，她也像是准备好了般，一脸严肃，只是眼里神采奕奕。
是啊，他们已经成功地活过了三天。
「我亲爱的祭品，日落前，把四楼打扫干净，不要让任何的臭虫出现。」
「好嘞。」她大声应和了一声，却让我差点绷不住笑了。
这小姑娘还挺可爱，让她打扫卫生还高兴。
四楼鬼物多，但五个人都在，要面对也不是难事。
星期日的餐桌上，仍是五个人。
这次的他们已经完全放松了，毕竟过了今天，明天他们就可以活着出去了。
他们将创造奇迹！
陆松一米九的大高个，恢复力还不错，星期三受的伤，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我亲爱的祭品，铃铛响，万鬼愁，迷雾去，心安处。」
我最后一次说完台词后笑了起来。
最后一天，我多说点没关系了，反正三天没吃到祭品，
那个东西还算虚弱。
「今天过后，你们就要自由了。哦，对了，最后提醒一句。今天晚上六点那个东西就会出现，在这之前，走出去。」
「你……」对于我的突然变脸，他们有些受宠若惊。
没等他们仔细询问，我就先走出了大门，反正铃铛里面写了小纸条，他们会明白一切的。
6
一走出去，我就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公寓范围外。
我如释重负地扑过去，埋进他的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香香香！我好爱木涵呀！
「我们姜心小朋友做得真棒，留下了五员大将呢。」低哑的声音沿着胸口震动进我的耳朵里，直叫人心里痒痒。
我抬起脑袋嘟着嘴，他心领神会地低头亲了一口，我们相视而笑。
「咳咳！小年轻就是热情，好了。快去检查身体去。」
浑厚的嗓音响起时，我才发现木涵身后还站着国家方面的大领导，想到自己刚才的动作，我羞红了一张脸，要是有个地缝，我可以当场在地缝里躺到天荒。
在外人面前，木涵还是很稳重可靠的。
他淡定地环着我的腰，点头示意后就带着我去实验室。
经过一番检查，老王发现我体内的磁场又紊乱了几分，对此我丝毫没有感觉。反倒是睡眠好了，精神都强化了不少。
木涵倒是有些失望，只是明面上没表现出来，握着我的手却紧了几分。
老王看现场这么安静，有些摸不着头脑：「怕啥？就按姜心这增长速度，只要不祭祀，活到六十岁还是没有问题的。」
听到这，不得不说，我松了一口气，白了老王一眼：「你咋不说清楚啊，你上次说得那么吓人，搞得好像我再紊乱一点就要死翘翘了。都吓到我的木涵宝贝了。」
「咳，别在外面说。」木涵伸手捏了捏我的脸，耳朵微红。
我拉着他的手晃了晃，故作小声地说：「那我在房间里再说。」
最后的结果，又是被老王赶出去了。
依旧走着这条路，我们的手紧握着。
「姜心，你会活到一百岁的。」
「那你会陪我活到一百岁吗？」
「当然，我保证。」
7
新的一批人来了。
只此一眼，我就觉得不对劲。
七个全是身材魁梧，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壮汉，好几个人眼神轻浮不屑地打量
着周围，只有一个稍微正常点，面带恐慌。
「你谁啊？长得还挺标致。」为首的男人上下打量着我，吹了声口哨。
我暗地里掐紧手心，这才强压下害怕，保持阴沉的形象。
这是我的第一重保护，副本 NPC 身份。
「我是天心公寓的房东，你们是来租房的？」我压低声音，眼神无波地看了七个人一眼，「既然来了这里，就要守我的规矩。现在签订租房合约。」
我看向小丽，她微笑着把手上的七份合约摆在前台。
也许是她诡异的模样吓退了一部分人，没过几分钟他们就将合约签订。
眼看着最后一个人都签完了合约，我心里松了口气，既然已经签订了，那他们的生死就签给了魔神。
如果真有不怀好意的，那就别怪我把他当作祭品了。
我继续保持着阴冷的形象：「公寓提供早中晚三餐，五楼禁止入内，其他地方可随意挑选。」
「天神每晚会选中一位幸运祭品享用，请各位务必保持健康的身躯，切勿触怒天神。」
我假装虔诚地随便做了个手势，看成功吓唬住他们了，这才施施然上楼。
「大哥，这小娘皮这么阴森森的，要不咱们像往常一样杀了吧。」个头最矮的人朝着领头的作势往脖子一滑，满脸恶意。
「这房东还有用。」
领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转身朝旁边格格不入的中年壮汉咧嘴一笑，伸手揽住对方的脖子。
「兄弟，咱们一起闯这副本不容易啊，要不你给我们五兄弟先探探路。」
被揽住脖子的男人下意识地反抗，只觉得鼻子呼吸不过来，求救般地看向四周，却发现还有一个人也被剩下的四个人之一箍住脖颈。
他心下绝望，看来活到现在也算是到头了，闭了闭眼咬牙答应了。
等我下来吃午饭的时候，就发现局势有些不对劲，五个人看似大大咧咧，实际上困住了另外两个满脸绝望人。
恐怕这五个人不是什么善茬。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一粒鬼丸和电击棒，心下稍安，面色冷漠地坐在主位上，味如嚼蜡地吃完饭后，冷眼看着桌旁的人。
「我亲爱的祭品，鬼门开，迎天神，碗儿口，血深流。」
个头最矮的男人没想到会选到自己，瞪大双眼，下意识地扭头求助领头。
领头人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伸手揽过旁边的人的肩膀，语气不善：「房
东，有人想当祭品，应该让他先来吧，不然不是不尊重人家。」
「你说是吧，兄弟？」
感受着肩上的力度，中年壮汉额头满汗，只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是，我自愿当祭品。」
我看着这一幕，眼神冷漠地看着明显是领头的人：「天神说是谁就是谁，当然，再多出几个祭品也是可以的。」
「呸，老子敬你一分，还真拿鸡毛当令箭了，老五，去绑了她。」
「区区祭品，你敢！」我一时气急，怒喝道。
「哟，声音倒挺甜的，正好兄弟们还没尝过女鬼的滋味呢。」刚刚被我选中的男人冲上前。
我当即抛出了鬼丸。
「老五！」
亲眼看着一秒前还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团鬼物，任何人都受不了。
领头人来不及伤心，眼神发狠地拦着其他兄弟往后退，顺便把之前看守的人推到前面去。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开后，拿出电棒朝着身后偷袭的人打去。
「靠，老大。这女鬼的武器有些狠啊。」男人捂着脑袋后退好几步，只觉得脑子都被电糊涂了。
我微微喘气，冷漠地看着周围的人。
既然他们先动手了，我也不需要有什么顾虑了。反正不是他们死就是我遭殃，谁也没有我重要，我还要去见木涵。
从口袋拿出木涵研究的引鬼花，咬破手指往上面滴去，一瞬间，阴寒之气笼罩全屋，小丽和厨师的身影显现，还有数不清的鬼物飘散在二楼的各个角落，共同虎视眈眈地看着屋子里的七个人类。
「妈的，这女鬼竟然还有召唤群鬼的能力，我们小瞧她了。」领头的人脸色第一次这么难看，「老三，那个女鬼有肉身，斗不过你的。你先去把她手上的花抢了，其他人负责护送老三。」
说完，他看向另外两个男人，眼神威胁，「现在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什么事先度过这一关再说。」
领头一马当先地拿出自己武器砍向一旁的恶鬼，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动起来。
利索狠辣的动作，一看就知道杀过的鬼怪无数，可惜，心性不善，难成国家重器。
我继续拿出道具，不断增强鬼怪的力量，但更多的是放在小丽和厨师的身上，保护自己才是第一要义。
我可没忽略他们的目标是我的引鬼花。
事态不妙，鬼物太多，我的汗水模糊了视线，眼神紧盯着领头人，眼看他们以肉眼可见
的速度走来。
我勉强压下内心的害怕，当务之急是跑到五楼，那个地方只有我一个人才能进入，这是规则，也是能保护我的唯一地方。
我双眼紧盯着他们身后的楼梯，终于，等到了他们分散开了，我猫着身子拉起小丽的手就往楼梯上跑去，厨师块头太大了，拉不动，只能留下来吸引火力。
「呼……呼……」我大口喘息着，原本近在咫尺的路，我却觉得跑了好久好久。
鬼物群中的老三见我要跑，情急之下抄起旁边的凳子扔过去。
按理来说，站在我身后的小丽会替我挡住这一击，没想到她却恰好转了个身，躲过了凳子。
我只觉得后脑勺像是被一个重物击中，浑身力气丧失，扑倒在地。
视线变得模糊，手脚变凉，意识模糊之际，我看到小丽的嘴巴动了动，她在说……
「欢迎……回家。」
8
等我再次睁眼的时候，整个二楼被血色笼罩，地板、天花板、餐桌、墙壁都挂满了碎肉骨渣，无数条触手游动，仿佛贪吃的孩子般舔舐着剩下的残渣。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觉得恐怖，却只觉得有点饱又有点饿，我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发现我的嘴唇不见了。
好奇怪？
我挥舞起触手伸向自己的脑袋，咦，好像打在了一摊泥上，我好奇地又打了几下，不痛耶！
我开心地又打了几百下，很快就厌倦了。
呜，我饿了，但是好吃的食物还没到时间送过来，阿咿呀还得等六天才能吃饭饭。
我委屈地瘪了瘪嘴。
算了，睡一觉，就有美味的食物了。
我脑子里莫名闪过这个念头。
嗯？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是什么呢？
我想了一会儿，算了，不想了。
阿咿呀要睡觉了。
9
「魔鬼，魔鬼啊。」
病床上的男人闭眼惨叫着挥舞着手臂，来来回回就是这句话。
单面玻璃外，负责看守的医护人员记录着电脑上的数据，直到确定了什么才回头看向一旁的木涵。
「木研究员，这次出来的两个人意识都陷入脑海深处，不愿醒来，要靠他自己醒来的可能性不大。要不我们再等等吧，说不定姜心只是有事耽搁了，这才没出来，说不定没事呢。」
「不行，我已经等了一天了，我必须知道
公寓里面发生了什么。」木涵冷漠地看着病房里面的男人，眼底划过一丝冷光，「使用电击，直到病人苏醒。」
「这……」医护人员有些迟疑，毕竟国家很看重这些异世之人。
「所有后果我一力承担。」木涵语气坚决，医护人员也只能照办，木涵的身份算是整个大厦里最高的几个负责人之一，他不敢反抗。
还没等医护人员打开设备，门被猛然推开，苏雪气喘吁吁道：「房东，房东她有消息了。」
木涵手忙脚乱地跑到监控室，电脑上是恐怖小说《公寓之夜》更新的最新章节。
越看，他的脸色越难看。
主角遇到了七个怪物，他们想要吃她的肉，主角奋力抵抗，最终在快要逃生时被偷袭，陷入昏迷。
醒来后，怪物不见了，但是主角也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它成为下一个怪物，最终选择一个人待在公寓里陷入沉睡。
外面阳光正好，树木越发茂盛，最终生了很多很多的小树。
这是它最喜欢的风景。
后面……没有了。
他不死心地继续向下滑，什么都没有了。
「这是什么意思？」苏雪看不明白。
没人回答她，只有键盘敲打的声音响起。
木涵抿着唇在下面评论道：「这个结局我不满意。最后应该是主角的男朋友把主角救出来，他们一起活到了一百岁。」
「不离不弃！」
天心公寓五楼。
漆黑笼罩了房间各处，只有最中心有一点亮光。
电脑屏幕上正是评论区，我看着最后一行「不离不弃」四个字，勉强压下心里的震动，四周的触手却诚实地舞动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醒来，我的身体就变成了这样一副可怕的模样，我成了丑陋的鬼。
我不敢出去，因为我怕死，所以选择通过小说的形式向外界传达消息，只希望木涵看到了别伤心。
只是现在看到评论区的话，我不知道我的内心是想让他来，还是不想让他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只是，突然很想很想他，我想见他，我想他抱抱我……
我放下电脑，努力蜷缩起身子取暖，心情低落。
手机突然振动，肌肉惯性使然，我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接听。
「心心，我是木涵。」温和中含着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
我
眼睛一亮，刚想回话，嘈杂的噪声取代了木涵的声音。信号不好。我失落地看着手机。
是了，这个公寓里不能直接和外界通信，否则我也不需要委婉地通过恐怖故事情来传递信息。
只要能听到木涵的声音就足够了，我就不怕。
10
之后的几天，我都是靠写恐怖小说来和外界联系，现在他们进不来，我也出不去。
很快，下一个星期一来了。
一楼客厅空间逐渐扭曲，眨眼间出现了十个人。
我待在五楼，看着躲藏在一楼的触手传递回来的画面，他们每个人脸上的神情从迷茫到戒备谨慎起来，只想叹息一声。
从十八岁被迫躲藏在五楼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被献祭，到收集到全部的通关线索，帮助他们通关，提高生存率。
八年的时间，我也就救下了一千八百个人。
现在我变成了一个怪物，又躲在五楼不能出去，只能看着他们自生自灭，我虽然不是圣母，但心里还真不好受。
看着看着，我的眼前一黑，意识仿佛陷入一片海洋，起起伏伏，不知所云。
只是我不觉得害怕，整片海洋温暖如春，仿佛躺在了母亲温暖的臂弯里，直叫人想沉睡过去，这又让我怎么会害怕，喜欢都来不及呢。
「阿咿呀饿啦！」稚嫩软糯的声音从大海深处传来，响彻云霄，也将我意识深处的睡意震碎。
阿咿呀是谁？
我脑海迷迷糊糊闪过一个念头。
「阿咿呀是最伟大的海之魔神，你竟然忘记我了！阿咿呀生气了，阿咿呀再也不理你了。」
奶声奶气的哼声还回荡在海面上，但是我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意识再次陷入沉睡。
再次清醒，耳边是木涵焦急痛苦的呼喊声：「姜心，你快醒醒。别被欲望控制了。」
「你快醒醒！」
我猛地睁眼，映入眼帘的是被触手缠绕全身的木涵，他强忍着疼痛的脸上是一双溢满了眼泪的眼睛，嘴角流出鲜血，只是嘴里还在呼喊着。
鲜红的血液大面积地浸染衣服各处，血痕遍布全身，很难想象他是经历了多么艰难的战斗才变成这样。
「木……涵？」我有些迟疑地喊出声，尚且沉浸在睡意里的意识逐渐清醒。
我下意识地瞪大眼睛，这次我不是在做梦，我后退几步，侧过身子，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个模样，「木涵，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能在这里，魔神会
盯上你的，你快走！」
「姜心，你跟我出去，我会治好你的。」木涵踉跄了几步，强压下胸口溢出的鲜血。
我余光看着他的模样，心下一痛，下意识地想走过去。
「你……」
「咦？又有一个美味的食物啦！阿咿呀好开心啊！」
奶声奶气的声音从脑海处升起，我脸色一变，恐怕这就是那个神秘的魔神，不行，我不能让它伤害木涵。
我心里满是让他离开公寓的想法，四周开始升起一阵浑浊黑暗的烟雾，仿佛有意识般地从他脚上向上延伸，短短一秒就覆盖住了他，任凭他如何反抗都不能再靠近我一步。
仿佛意识到什么，他竭力伸出手想要靠近我一点：「心心，我会救你出去的，你相信我！」
「木涵，魔神在我体内。我——」相信你……
我快速地说着，但还没说完，他就消失了。
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地方，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滑落：「我……再也出不去了。」
11
之后的几天，阿咿呀再也没出现过，我也没再和外界联系，相信他听到我最后说的话会做出选择的，现在放弃我就是他和国家最好的选择。
星期一再次来了，我不知道心里是期待还是害怕。
我能做的只是尽量蜷缩起自己的身体，保持意识的清醒，用各种东西把门和窗堵住，也许杯水车薪，但能阻止它出现一秒也算是我的胜利。
我瞪大着双眼盯着天花板，只要意识稍微消失，我就打算拿触手抽自己，应该能有点作用吧。
楼下传来了吵闹声，这次的人可能挺……活泼……的。
阿咿呀喜欢活泼的祭品！
床上的触手猛地朝四周扩散，热烈摆动起来，一举一动都完美地表现出了阿咿呀的开心。
「阿咿呀来喽！」
昏暗中，木涵的声音从微弱渐渐清晰：「姜心，你快醒醒！我好想你。」
我竭力抢夺着身体的控制权，「木涵，你……」我喉咙仿佛被整个哽住了。
眼前的木涵比上次还狼狈，头顶的鲜血流进眼睛里，整个眼球变得通红，身体四处都是划伤，手臂奇怪地外弯，明显骨折了。
我下意识地放轻脚步放下他：「木涵，你不应该来的，我……我们不可能了，我体内是……魔神。它……它会伤害你的……不行……你……走。」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蜷
缩起身体，尽力避开他。
地上滴下几滴液体，腐蚀了地板，黑雾四起。
我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下悲哀，看，我果然是怪物，就连眼泪都能伤害到别人。
我的触手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我顺着触手望去，是木涵骨节分明的手指。
他咳嗽了一声，勉力支撑起头，眼里已经溢满了心疼：「心心……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木涵……」我的鼻子微酸，心里满满地都是感动，不管之后会怎么样，我能确定，现在的姜心真的真的爱木涵。
四周的触手缓慢舞动起来，仿佛一个刚睡醒的小孩伸懒腰。
恐怕是魔神要苏醒了！
我拼命压制着触手，睁大眼睛保持清醒：「木涵，魔神要醒来了，你快走吧，我会想办法压制它的。你……别来了。」
我脑子里不断想着送他离开的想法，一阵烟雾再次弥漫他的全身。
木涵没说什么，只是眼都不眨地盯着我，眼神坚定，嘴唇嚅动着，像是在说什么。
仗着怪物的眼神好，我看清了，他说：「下周见。」
此时我真的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受，我不想看见他受伤，又想再一次见到他。
还不等我在想什么，一股难以抵抗的睡意再次袭来。
这一次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星期三了。
相比于上次星期二就醒来，整整推迟了一天，恐怕之后会越来越迟，直到我彻底和阿咿呀融为一体。
我沉思着，顺手将发现记录到电脑上。
12
之后的三个月里，木涵每周都会来，我苏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到现在，我也只能在星期六和星期日苏醒了，但还好，能见到木涵我就已经满足了。
而且，这段时间我也不是白过的，具体表现在我已经可以和魔神聊一会儿天了。
星期一了，祭品再次出现。
我熟练地闭眼，放任自己沉溺在意识海洋里。
「阿咿呀，我上次的提议你想好了吗？机不可失哦。」
我拉长语调诱惑着小魔神。
海面不断汹涌着，只是一会儿是向那面起伏，一会儿又是向我这边起伏。
一看就是某个小魔神正纠结着呢。
我也不急，只是躺着，偶尔滑动几下，避开最猛的几道浪花。
良久才终于等到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阿咿呀饿饿，阿咿
呀想吃好多好多美食，我的分身，你不会骗阿咿呀的，对吧！」
「当然，我们是一体的，我肯定会为你着想。」我嘴角微扬，语调前所未有地温柔。
等到再次睁眼的时候，一楼的人已经开始探索了，我也已经恢复了人类的状态，只是和以前的小丽一样，样子比较诡异罢了。
我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才开始颤抖起来。
别看我刚才一副淡定自如的模样，实际上内心慌得不行。
毕竟我面对的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魔神，而我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
不过，现在我赌赢了。
阿咿呀正在逐渐地依赖我，只要到时候哄得它离开我的身体，那我就自由了。
我再次笑了笑，将一楼的人送走后，等着木涵到来。
「心心。」
温暖的怀抱让我冰凉的身体都染上了几分暖意，我伸手环抱回去，放心地蹭了蹭他的脖子，暖暖的，软软的，一看就很好吃。
意识到我在想什么，我的身体一僵。
「怎么了？」木涵揉了揉我的头发，也不嫌弃地亲了亲我的脸颊，语气低哑温柔，含着丝小心翼翼。
「没什么。」我没抬头，只是又蹭了蹭。
木涵意识到我的不对劲，也没说什么，只是又搂紧了我几分。
之后，我将阿咿呀延伸出去的几丝魔气供应断开，但是有几道来自外世界，我动不了，也只能当作没看见了。
外界的异常现象已经全部消失，而抗鬼小队统一接受了记忆清洗，把那些血腥恐怖的副本记忆消除，仿佛新生儿般接受国家的安排。
基于之前对国家的贡献，每个人都暴富了一把，至少以后的人生将会顺遂无比。
我拉着木涵与国家签订了和平协定，我不会再放出魔神，国家要提供世界美食和一座与世隔绝的海岛让我们生活。
13
躺在沙滩椅上，喝着鸡尾酒，我看着海洋里犹如一条美男鱼般矫健流畅地游动的木涵，只觉得嘴角的口水怎么也止不住。
我一抹口水，撩开身上的外套，果断朝他走去。
果然如我所想，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我心满意足地趴在木涵的身上，手指沿着他胸口的疤痕滑动。
这是他那三四个月以来每周都来找我的代价，好几次要不是我苏醒得早，他恐怕早就被魔神吃掉了。
「痛吗？」我吻了吻胸口的伤疤
，带着丝虔诚和珍重。
木涵闷哼一声，一把抓紧我的腰，声音里带着笑意：「不痛，来见心心公主要历经磨难是很正常的。」
「不知道心心公主要怎么奖励你的骑士呢？」
感受着他越发炙热的身体，我脸上微红，只能强装镇定地回道：「你想干吗就……呜呜呜……」
14
一夜好眠。
别墅沙发上，我躺在木涵怀里看着恐怖片，有些无聊地把玩着他的手。
「木头，你都三十几岁了，怎么看起来还像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都不知道，你刚开始可凶了，我都有点怕你。」
木涵一只手被我困住，只能用另一只手捏了捏我的脸蛋：「还说呢，你那时候老是偷偷跟在我身后，怪吓人的。」
「什么啊？我这么娇弱，怎么吓人了？」我恼羞成怒地拧了一把木涵的腰就要离开，可惜被他按得死死的，根本动不了。
「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那时候我就想，这个小女孩还挺可爱的，要是你是人类我肯定会保护你，直到我死去。」
「真的吗？好吧，那我看见你的第一眼的时候，我就在想，小帅哥一个，我得保护你。没想到你后来真的走出去了。」
「哦……你那时候就喜欢我了！」
「哼……你还不是对我有想法。」
我嘟着嘴傲娇地抬起头看他，眼神黝黑深邃，鼻子高挺，微薄的嘴唇，无一不是长在我的审美点上。
任谁看到自己的理想型，能不心动吗？反正我不行。
我还在走神呢，唇上一热，下一秒就躺在了沙发上，一天又过去了。
15
六十年后，我和木涵决定去往别的世界寻找美食，毕竟魔神最近口味越来越刁钻了，特别是国内美食吃完了，吃了几天国外的食物，更是不依了。
所以只好前往别的世界寻找美食。
不过也好，待了这么久，去外面看看也很好。正好之前连接其他世界的魔气还没断，以此为媒介，我们开始了新的旅程。
（完）
□ 揪住一个小可爱鬼
